“那么,这样一批人来作证人,可否信服呢?”嘴上询问,但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根本没有给众人回答的时间,双掌在身侧连击三下,就在平时毫不起眼的角落里涌出一队一队的玄衣暗卫。甚至连大殿的九根龙柱之上,都有人从天而降。幸亏,皇家子弟都不太注重武学,否则早就会被人识破了。
这下,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这根本不是要找什么证人,而是直接的武力胁迫啊。
保护皇帝安危的影卫,就是连那些武将一对一的对上,都没有什么胜算的影卫啊,不是应该来无影去无踪的吗?怎么会一下子就现身这么多!这分明就是将众人包围在光正殿中了嘛!
所以说,风鸣辰一开始就没想跟他们讲道理,而是直接动手!这怎么可以,如此蛮横,如此粗暴。他们可是朝廷命官,背后的世家力量自不用说,单单是支撑国家运作的各个机构,要是少了他们怎么转的起来?想到这一层,哆嗦的双腿不抽了,胸脯挺直喽,脑袋也扬起几分。
风鸣辰看着下面人的表现,笑意不减,只是讥讽的意味已经远远盖住了开始的捉弄。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算他们有错,为了朝廷的运作,也杀不得他们,但是,他们就这么笃定吗!
世家,哼,明帝时就将其列为暻国四大不稳定因素的由功臣子弟,前朝望族,异姓王公,皇室旁系组成的世家,现在动不得,迟早我要让你们连世家这个词都不敢再提!
不过看今天这些身先士卒的人,她是决计不会放过去的!
宁王、诚王也都变了脸色,“九妹,这是作甚?”已经略微带上质问的口气。
“只是作证而已,五哥不必多想,你知道,小九就是个急性子。脾气一急就往往不管不顾了,以前就是老因为这个闯祸,惹父皇生气。”笑嘻嘻地回答,倒多了几分孩童时的娇憨,明亮的眼睛闪着恶作剧的光彩。
晋王风鸣洵却冷哼一声,这分明就是威胁吗,什么叫脾气一急就不管不顾?是根本就没想顾过,说的跟真的似的。还有那表情眼神,当年自己就是这么被骗的,一时掉以轻心,才误上了贼船,现在想下也下不了。
“私自出动皇帝影卫,威胁朝廷命官,这就是堂堂镇国公主所为的吗?”是平王。
小的时候这个七哥就老爱和自己对着干,一副鲁莽的脾气,现在也没长进多少吗。就算我威胁了又怎样?连我的亲哥都不敢这么名言质问,你倒是胆子挺大,也不怕我因此恼羞成怒,弄假成真?不对,这本来就是真的。
“七哥想多了,小九怎么会这么做呢?请二哥谅解,小九一时冲动了,只想尽快澄清,倒没想这么多,恕小九不敬之罪。”
风鸣渊接到明德的暗示,知道这是小九早就布置好的,本来就是为自己说话,自然不会去拆她的台,至于以后——先过了今天这关再说。
感觉到花在云一直想找机会与自己说话,心中有数了。转头看向紧闭的殿门,不知道这扇门外,此时是何种光景了?
展开一抹灿烂的微笑,嘴角却挂着嗜血的冷酷,宛如那天,蒙国境内,黑封山下,白衣浸血,倚刀而笑。
以暴制暴,在政治中也是一种强效的手段,风鸣辰始终相信。
“镇国公主虽然此行欠妥,但终究是为了以正视听,消除不必要的误解,维系皇令,维系皇室正统,臣等认为是诚王殿下、平王殿下、宁王殿下多虑了。”
太子那边的人终于晃过神来,开始针锋相对,现在维护风鸣辰就是维护太子,承认风鸣渊新皇的身份。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前途官运,一些中立派也开始倒向太子一方,这种时候还不知道怎么站队,那就太蠢了吧。
而另一方,可是为了活命,谁不知道皇位更替,随之而来的就是朝廷官员的一次清洗,既然已经站错了位置,他们这些诚王党、宁王党的精干力量想活下去,只有一条路走到底了,鱼死网破也得拼上一拼。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殿中明显分为两派,而风鸣辰始终没有再出声。
晋王、东方岳看着风鸣辰,这不是她该有的反应,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其他人组成统一战线,控制起来更加困难,难道是她还有什么杀招?
风鸣辰端坐在椅上,冲风鸣渊施以一个放心的眼神,静观事态的发展。她,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在等。
突然一声怪异悠长的动物嚎叫惊醒众人,这是什么东西?皇宫里有这种东西吗?
东方岳眼睛一亮,原来如此。转头看向高座上的风鸣辰,似乎也是舒了口气般,紧绷的笑容变得更加自在,原来这就是她的后招,能够让她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看这些人唱戏。
“是狼!”武将那边已经有人辨认出来,声音不大,但在突然安静的大殿中,却让所有人听得清楚。
怎么会有这种畜生?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是有一个人,唰——数十双眼睛齐齐转向高座上的两人。
长年行走于刀锋浪尖,就算内力没有了,那种练就的出色的敏锐性也不会消失。就像人一旦建立了某种反射,十几二十几年的不断加深这种刺激,有朝一日,它就会成为本能一样的存在,就算失明失聪失忆,身体也会保留着记忆。
血腥味,越来越近,风鸣辰已经能感受到空气在不断凝结。唇角冷冷的勾起,这才是最彻底的解决之道。
能够隐约听到殿外的厮杀声,兵刃相击,尖锐刺耳。想去开殿门一探究竟,但是更怕看到的是自己想到的结果。太子、平王、宁王、诚王,四人的目光胶着着,痛苦、复杂、坚定、怀念……却独独没有惊意,来得好快,这一天。
父皇,世人说四国君主同逢一时,是老天爷对你们开得最大的玩笑,强者遇强,总要有个胜负,奈何可惜了四位治世明主,任拿出一个都足以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您的这几个儿子,何尝也不是生不逢时。
玄王沉稳冷静,处变不惊;太子仁德开明,百姓归心;信王聪明阴狠,手段非常;诚王城府深沉,能忍善谋;晋王七窍玲珑,处世豁达;平王坦直忠勇,口碑甚佳;宁王通透人心,圆滑世故;还有小澈,假以时日也必会登上政治舞台,大展拳脚。
倘若没有这皇储之争,齐结一心,这大暻的未来不可估量。可是很多事情总与愿违,是大暻之福还是暻国之祸,全在他们一念之间。
砰——殿门被粗鲁地撞开,浓重的血腥味迎面扑来。一条红白相间的残影迅速窜进大殿直奔高座之上,等到身形逼近,才有人反映“护驾——护驾——”乱作一团。
“皇兄不必惊慌,只是臣妹养的一只小宠物而已。”
说话间,雪球已经两步跃上高台,围着风鸣辰的轮椅转了两圈。本想扑到风鸣辰腿上,但是在风鸣辰微眯带笑的视线里委屈地耷拉下耳朵,不情愿的蹲在轮椅的左侧,舔舐沾在皮毛爪子上的血迹。
“启禀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末将成勇率护卫军,已将叛乱人等全部拿下,尚有冥顽不灵、执意与朝廷为敌、带头叛乱者数人,奉命全部斩杀,悬其首于午门之外,共计一十三人,羁押党首数人,请殿下裁夺。”
一身锃亮的铠甲,可惜沾染上太多的血迹,映在眼中隐隐发冷。成勇为首,皇城禁军副统领、骁骑营都尉三人皆是这幅样貌,从大开的殿门,逆着外面金黄的阳光,踏着雪球留下的一路血爪印,上的大殿。
随后的是一对对步调统一,军容齐整的卫队,迅速集结于殿门之外,站在百官上朝所走的汉白玉大道两侧,枪戟落地,整齐划一,这才是军队该有的风貌。
看到风鸣渊眼中怀疑不安,甚至动狠得神色,风鸣辰暗道不好。
“皇兄,这位就是威名显赫的抚远将军,受到过父皇的亲自嘉奖,是平城一战中出色的指挥将领,父皇返京之时,下令由成将军担任护卫队的总统领,可见对其能力的赞赏和信任。”
话不必点透,三言两语就已经告诉明白,他是明帝选中,派来帮你镇压京中局势,助你登基之人,不必有什么怀疑,而且还是华家军营的人,其忠诚度更不用说了。对于父皇安排的人,大可放心。
怪不得他能出入皇宫,原来父皇早就有打算,父皇为了大暻,为了朝廷,为了他,这真是步步都算到了。风鸣渊心中不由一动,这样的人,这样的父皇,他有能力超越吗?
自成勇进门之时起,诚王、宁王脸色大变,看看这些军队的阵仗,就知道绝不是一般的势力能轻举妄动的了得,现在才知道是西北军营的精锐。西北,不受他们控制的势力,父皇为了确保太子登基竟然将近卫军、禁军、骁骑营以外的兵力调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