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同样是父皇的孩子,为什么把他们做梦的权利都剥夺了,就因为那人是太子,而他们只是普通的亲王?到底差距在哪里,是能力不及还是实力不济?
难道父皇看不到自己的努力吗?没有游戏的童年,没有懈怠的权利,没有任性的资本,只能不断的做得更好更完美,却连最基本的公平的起点都没有。到头来都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不公平!
至少也要告诉我们,我们输在什么地方。就这样连表现的机会也不给,连申诉的时间都不给,要他们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握紧的双拳藏在袖中,但是受伤的自尊能藏在哪里,过了今天的早朝,天下都会知道他们是输家。
悲愤的几人却独独没有想到,设计这一切的或许不是皇帝……
“成将军,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就会有了乱党呢?就这么斩首示众,如何使人信服!”知道不过是最后的挣扎了。
“将人带上殿来,当堂会审,是忠是奸,是真是假,相信逃不过诸位大人的眼睛。”太子沉声一喝,威慑的眼神扫过众人,顿时失声。
看到来人,大殿不禁嘘声一片。南平郡王韩鑫、临清侯赵帆锐,异姓王侯,乃是开国功臣之后,世家之首,封地临近京城,按照太祖时的制度,手中握有一定数目的私军奴仆,前代诸位皇帝对这些人的行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现在,暻国有争霸之心,明帝对世家的态度很明显是引起了他们的不安,所以才会与京城皇子有了勾结,南平郡王倾向诚王,临清侯与宁王亲厚,大家也都会有所觉察。但是这禁军统领黄忠,的确让所有人心里一抖。
负责皇宫的守卫戒严,直面的就是帝王的安危,竟然也被人拉拢,万一有所行动,很可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改朝换代,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将皇帝的亲信暗度陈仓,这人的确能令人心惊胆寒!
又是谁将埋在深处的人揪出来的?是她?那个逗弄着白狼的女子?
风鸣辰心中暗笑,究竟是谁沉不住气,明知道自己手持诏书却秘而不宣定有所图,但心中对自己人的不信任更占上风,五哥!棋差一招,能骗过父皇,却输在自己的疑心上!
只差一步啊,想想自己心中仍就发寒。若不是昨晚两人的秘密碰头,也许今天有麻烦的就是她和太子了!
看见风鸣辰投向自己这边的目光,风鸣涯脸色铁青,竟然被她发觉了,她是真的知道?那眼神是在告诫自己吗?
深藏在众人之后,连自己的幕僚都不清楚的势力,自己翻盘的最后赌注,拼上逼宫造反的名声……她是怎么发现的!真的功亏一篑吗?这么多年的部署隐忍,付之东流!指甲已经深深嵌入皮肉,却不及心中之恨的万分!
最大的输家就是与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的人!可想风鸣涯心中的恨意。
“回禀太子,造反一事纯属诬赖。手下士兵规范管束疏忽,是臣的失职,但是由此说臣造反,是绝对的无中生有。先祖追随太祖皇帝戎马一生,后世子孙莫不一心为国,臣万死不敢违祖训,万死不敢做这大逆不道之事啊,望殿下明鉴。”
还敢抬出祖宗功绩,风鸣渊嗤之以鼻,却也没办法回驳,就算是路人皆知,没有真凭实据,还有那世家背景,也是没法治罪,看他们有恃无恐的模样,想再揪出他们的尾巴恐怕困难。如何才能定罪,又不会引起其他世家的动摇呢?
视线从自己的幕僚身上扫过一周,眉头渐渐皱起,就没有一个有办法的吗?还是畏惧世家的势力而不敢开口?一个个都是长于算计的“精明人”!
莫云深?突然看到站在大臣中间的吏部侍郎,在使眼色?顺着莫云深的视线,风鸣渊侧头看见视线尽头的风鸣辰,这一切都与她有关!这一切都与她有关啊?
看向风鸣辰的眼神渐渐变暗,什么时候这个妹妹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历朝历代有这样的公主吗?掌握朝政的公主!
风鸣辰转头的一刹那,眼神又陡然一变,真诚信任的眼眸与风鸣辰对视,似在询问风鸣辰的打算。
风鸣辰微微点头,重新面向众人,为了个于此时毫无关联的问题,“将士伤亡如何?”
“回公主,骁骑营驻守城外,伤亡最重,初步统计,折损五百将士,臣等所率部下与禁军同守皇城,总共折损三百将士,另有伤兵不算。”
众人又是倒抽一口凉气,天子脚下,除了开国之时,就没有过这么多的伤亡,能够守卫京机的可都是真正的精锐之师,皇宫禁卫更不用说,伤亡如此之大,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人马众多,装备精良,兵强马壮;二是突袭,早就有了埋伏,令人无暇反应。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没有任何谋划的兵变,可能吗?这一招令他们没法再有理由狡辩。
“南平郡王、临清侯,还有话说吗?”声音仍旧不大,在两人听来却像催命一般。
“冤——”两人不是傻子,见势不妙,马上改口,采取怀柔政策,有祖上的荫蔽……就当是侥幸吧,新皇登基,局势不稳,应该不会贸然对他们出手……
“冤枉”还没脱出口,就被东方岳一声冷哼打断。是时候轮到自己出场了,不然,再让风鸣辰唱主角,太子应该会起疑心了。
“太子恕罪,臣近日截获几封关于南平郡王、临清侯与部下的往来书信,信中词汇隐涩,但确含有对皇室不敬,对国不轨之意,事关重大,本想单独面呈殿下,奈何事情突变,情势复杂,只得当众同僚的面,说出实情。”说着从袖中掏出几封书信。
宁、诚又是一震,这样的书信往来他们也曾有过,看来这两人是怕到时被自己反咬一口,事成之后甩了他们而保留下的证据,没想到!蠢材,这样的东西怎么能轻易显露出来!他们该如何应对!
“大胆,朝廷对韩家、赵家不薄,尔等却做出如此狼子野心之事!证据确凿,仍旧不知悔过,枉顾父皇对你们的信任!历代的南平郡王、临清侯看到今日的结果不知该如何寒心,满门忠烈,却出了尔等之人!将先辈的福德散尽,名声殆毁,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你们这世袭的封号,这一身的朝服。
来人,将两人押入天牢,除去官府,即日起削去二人爵位、一切封号。叛国谋逆,罪诛九族,念在南平王、临清侯的功德,三族之内全部收押,抄家收府,彻查两人罪行,听候发落。”
风鸣渊愤怒之极,却也守得最后一丝理智,这两人要杀,但不是现在,最起码要做出样子给其他煊赫世家看,朝廷对他们还是念及旧恩的。
“禁军统领黄忠,深受皇室恩惠,先帝信任,竟然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你可还有话说!”
“罪臣知罪。”三人中只有他保持着最后的镇定,是早就想到今天的结局了吗?就算他孤身一人,没有家族的顾虑,是什么原因,让他愿意陪上身家性命?风鸣辰真的看不懂,就是因为风鸣涯曾经对他妹妹的救命之恩?人心,真的难以捉摸。
一场本应轰轰烈烈、残酷黑暗的皇权之争,在风鸣辰的干涉镇压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落幕。
为了今日的安宁,她、东方岳、晋王、北王、华威等等等等,策划了多久,部署了多久,耗尽的心力,没有人清楚。
动用的力量,从正规军到皇家近卫,从文臣到商人,从皇室到江湖势力,所用的手段,明刀明枪、旁敲侧击、暗杀追踪……不管是光明磊落还是阴险奸诈,都只是一个目的。
而众人清楚的只是那种有力无法使的无奈,好像所有的退路都被封死了,所有的筹划都被人带离了轨道,明明可以反驳,去没有时机去反驳,明明不应该的事,却被人说的顺理成章,以往的政治手段好像一下子都失去了作用……
就在风鸣辰想要轻松一口气时,一个人意外的到来,却将打乱一切。
今日所有的成果,可以说离不开一个人的周旋与功劳,但是,万一这个人所做的一切都名不正言不顺,那此时的朝堂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他就是足以颠覆风鸣辰地位的人!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还没退去的轻笑凝在脸上,眼中的震惊还没来得及遮掩,东方岳、风鸣洵、花在云、明德看着脸色突变的风鸣辰,究竟是谁能让她失色动容?
转头看向殿门外,一位白发银须的老者出现在汉白玉甬道的尽头。白衣素袍,步履稳健,那流动于衣袍间的金银暗纹,分明就是某种符号,但无人看懂知晓究竟是何意义。
远远望去,仍旧是那副世外散仙般洒脱的模样,但每一步靠近,都让风鸣辰的双拳攥紧一分。隔空相望,能够感觉到来人眼中的锐利和狂热,呼吸不自主地加深加快,他怎么会来?是龙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