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公主速速退朝。”风鸣辰挑眉,是礼部的人,平王的下属,那就是宁王党。
自知风鸣辰参政,对太子和诚王都是一种助力,对自己,绝没有好处,那就只能想办法将她拒之门外,那这股力量就谁也别想用,反正明帝已经驾崩,看她还如何嚣张。
而能组成统一战线的理由,就是风鸣辰的女子之身。一个女人对国家的政策指手画脚,这是这些卫道士所不能容忍的。
风鸣辰不怒,不语,定定地看着下方的大臣,像是跑神了一样。风鸣渊忍不住侧头看着今天的小九,她要如何处理?
对于太子、诚王双方的不作声,风鸣辰早已料到,如果不能拉入己方阵营,那就合力将她排到权利之外。所以他们都在观望自己的态度。
正当刚才的那位礼部侍郎又要开口,风鸣辰出声了。
“礼部侍郎范宁正,可对?”舒缓沉稳的语调,不是女子那般软腻轻盈,简单一句问话,却包含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知风鸣辰打得什么主意,范宁正低头称是。
“天明十七年进士,由江州琅县县丞一路升至吏部侍郎,官拜从三品,我可有记错?”
“正是微臣。”心中却已经开始忐忑,这个镇国公主避此言他,究竟想干什么?怎会对自己如此清楚?究竟有什么把戏?
“司掌礼部,更应熟悉我朝礼法,为天下之表率,可对?”
“正是下官之职。”
“甚好,我且问你,何为君,何为臣?何以臣以君为纲?何为尊卑有序?何为有礼识法?何为祖宗法制?何为朝纲正源?”声音仍旧沉缓,听不出喜怒,但是这一问,却让一些人心凉胆惊,这个镇国公主果然不好对付。
锐利的视线扫过众人,除了东方岳那些老狐狸,其余人等莫敢对视。
她可是从战场上千军万马中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是踩着尸体上从死神手里夺回命来的,那种透着肃杀之气的威势,岂是这些舞文弄墨的文臣能想象得到、承受得了的?就连离她最近的太子风鸣渊心头也不由一颤。
“镇国公主乃明帝亲封,亲王之衔,今明帝尸骨未寒,尔等竟置疑父皇之决策,区区礼部侍郎竟敢妄加评判先帝之诏令,这可是你们所谓的忠君?
祖宗有训,皇室亲王皆应入朝参政,为国分忧,为民解难,谨遵祖训莫敢有忘,国家之兴亡,宗室之荣辱,百姓之忧乐,实乃呕心沥血之责任,照你所言,我应该弃祖宗训教于不顾?
我系暻国公主,你乃朝廷命官,礼部侍郎,却带头以下犯上,妄论先帝决策,皇室正统,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尊卑有序?
至于祸乱朝纲,哼,范大人,你可知罪!”声音陡然一提,双眼一眯,带着股迫人的压力,让人不敢喘息正视。
再看那范宁正,显然是错估了风鸣辰的实力,若只凭明帝一人扶持而根本没有几分能力,她怎可能在北方战场立得住脚,又怎么能让明帝看在眼里。今日她光明正大回京,难道这些人就没想通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吗?真是太令人失望了——八哥。
心里想着,眼角瞟向宁王所站的位置,你的人就这点本事吗?
“回公主,微臣只是做了身为礼部侍郎该做的职责,公主身为女子,怎能参与朝会,想前朝的嫣妃杨后——”
看风鸣辰脸色有变,有些大臣开始心中责骂这个范宁正真是坏事,你用这些例子怎可能搬到公主,反而给了她反驳的机会,真是——哎!她既然能坐到这,就不能用平常眼光视之,更不能靠寻常的手段。
“范大人!注意你的言辞。嫣妃杨后以己私利,迷惑君王,扰乱朝纲,残害忠良,终致灭国,你究竟想影射什么!”
没等风鸣辰开口驳斥,就听沉重的殿门被人一把推开,逆光而立,来人身上的铠甲熠熠闪烁,一声高喝,打断所有人的心绪。
“九妹年幼之时就助工部陆大人解决南方水患,又提出惠民减负之决策,农商共举以兴大暻盛世繁华,这些年所取得的成效有目共睹,这些功绩智慧有谁可及!
为保家国,战场杀敌,区区一千将士击退蒙国五千精骑;面对两万追兵围剿,至死不屈血战到底;翻越天堑黑封山,率七百将士深入虎穴,断敌粮草。两千八百战士,只有不到三百完人。
一个金枝玉叶,皇家公主,是为了什么行这不易之举,是为了什么甘愿九死一生,又是为了什么至死不渝!
请诸位大人睁开眼睛看看,在这里坐着的究竟是什么人!有哪国的公主有胆识上战场,有多少人有本事指挥这样的奇战险仗。看看九妹的双腿,诸位大人,你们现在的安逸就是靠你们指责怀疑的这个人,拼了生死换来的。
想我七尺男儿,长兄军将,却让这样一个妹妹出生入死,舍身为国,何等汗颜!回到京城,看到的却是整个朝堂对九妹的责难,你们究竟有何颜面说出这样的话!”
大殿之上,只剩此人慷慨激昂的陈词,挺拔的身姿无不吸引着众人的视线。所到之处,激起震慑人心的气场,周围的大臣自觉让开道路,来人一路畅通无阻直达殿前。
“大皇兄。”风鸣辰脸上溢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声音也柔和许多。
来人正是投身军营六载,鲜少回京的大皇子玄王殿下。虽然风尘仆仆,一路马不停蹄,但一身戎装,衬得人气宇非凡,浑身散发着军人的刚毅。“太子殿下。”拱手行礼,按照品阶,风鸣玄理应该给太子行礼。
“末将见过太子殿下,抚远将军。”这才注意到一直跟在玄王身后的两个亦是一身兵甲之人。
这两人的行礼颇有深意,称呼太子当然是没有问题,但是对风鸣辰不称封号,而称军职,其中的意味,值得人深思。分明是在提醒众人,风鸣辰可是军中认可的人物,要想指手画脚,哼哼,那就要有准备对上军队。
风鸣辰不能越礼,转头面向对面的太子,“太子殿下,这两位是西北军营的云麾将军周长雅,宣威将军张朝歌。”
风鸣渊顿时回神反映给过来——西北军营,华家的人,看小九和两人的表现,关系颇深。华家的人,应该可用的吧。心里已经有了百般考虑。
“皇兄快快免礼,两位将军也免礼,一路舟车劳顿了。”满脸真诚,亲自走下座位,扶起风鸣玄。一副兄友弟恭,欢喜和睦的模样。
再看周围人等,又是另外一副样子。
没想到传闻中关于风鸣辰的一切都是真的,抚远将军,从三品啊,不管她是不是公主,这份量任谁都得掂量掂量。而看玄王的反应,一回来就为风鸣辰大鸣不平,看来这两人是一边的。还有华家军营的两位将军,偏偏这时候回京,插上一脚,不好办啊。
看平王、宁王,先是遣人打击风鸣辰,结果摆了这么个乌龙,现在又惹上了两位将军,脸色不是一般的阴暗。以现在的局势,最不利的就属他们了。
看着下面脸色一会一变的朝廷大员,风鸣辰微微挑眉,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等风鸣玄等人在武将行列站定,心中暗忖,也是时候动手了。
“太子殿下,小九回京途中收到一些东西,还请过目。”示意花在云将手里的册本交给风鸣渊,刚才被风鸣玄打断,该干的事还没干完。对于敌人,可是一定要斩草除根!
悄悄向风鸣渊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心中不禁一喜,看来风鸣辰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接过书册,翻看几页,一脸震怒,但是眼中隐忍克制的欣喜还是被身边的风鸣辰捕捉到了。
“范宁正,你可知罪!诋毁镇国公主,居心叵测,身为礼部侍郎,知法犯法,藏污纳垢,简直是人神共愤!”啪——的一声,将手上的小册子摔倒一旁的龙案上。看得风鸣辰也吓了一跳,这——不至于吧,还是自己的兄长,个个都是演戏的料?
对方立马跪倒在地,却仍旧一派倔强。“微臣只做分内之事,请太子明鉴。”扶手磕头,眼神却瞟向前方的平王,谁说心里不怕,不知道那女人还有什么花招。
“沧州旱灾,朝廷拨下二十万赈灾银两,但是一路走来,仍旧饿殍遍野,百姓流离失所,可否给本公主一个解释!”
“赈灾乃户部之事,微臣自知道百姓困苦,奈何力不从心,无法救百姓于水火,实在不配为官,公主所要的解释,微臣的确不明所以。”仍是一副镇定、慷慨为民的模样。
风鸣辰也不着急,不再理会地上之人。“户部侍郎郎坤,你怎么说?”
后者立马出列下跪,“微臣惶恐,实乃臣办事不利,请公主责罚。”现在知道叫自己责罚了,刚才反对自己不是挺凶的吗!
“林大人、赵大人、陈大人,你们也都掺手了吧,也来说说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