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与两国作战,蒙国一定不会从中部攻过来,这样会受到鹄、暻两国的联合打压。鹄国落雁山、暻国黑峰山,中间只有山间平原和一条狭长的山谷,容易中埋伏,而且不能同时支持多兵力作战,只要从这里一档,想突破我们的防守相当困难。”
说话的是华傲天手下四大将之一的忠武将军(从三品上)岳东成,一个很沉得住气的中年将领,同时也是对风鸣辰、玄王戒心最重的人。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沙盘上游移解说。
但风鸣辰似乎对这些不敢兴趣,从两侧空着的木椅中挑了一把,安安稳稳地坐下,一手撑着腮侧,好像在跑神。无独有偶,同为四将之一的军师周长雅显然更有准备,已经泡好一壶茶,慢悠悠地品着。与此时帐中的肃穆凝重格格不入。
“我认为蒙国一定会先集中兵力攻打一国。打鹄的话,你们看,这里的战线就会拉得太长,而且作为联军,我们势必会前去支援,先打鹄就跟同时打两国没什么两样。
集中优势兵力攻下暻,一来中间隔着汜水关,鹄军不好支援;二来,联军中显然暻国的兵力更强,吃下了暻,对鹄国是个威慑,再来打鹄就容易得多了。
所以,蒙军极有可能将这里作为主战场。”四将中的最后一位……明威将军张朝歌,右手从沙盘暻蒙边境东段划过,基本上包含了西北军东北部、北军全部势力范围。
“张将军所言甚是,华夏,有什么看法?”华傲天双手抱臂,眼神并没有飘离沙盘,询问一侧的大儿子,中郎将,青年将领的代表……华夏。
“末将认为,作为北部边境上的第一条防线,双河平原上的平城极有可能是蒙军的第一个打击对象。双河平原东西两侧分别是黑封山和长岭,不易行军,平坦广阔的双河平原一定是敌袭入口。”简洁大气,公私分明,风鸣辰不由转头看了一眼她这个“表哥”。
不是风鸣辰不屑于加入他们之间的讨论,而是,说实话,风鸣辰对领兵打仗实在没多少经验。或许设置埋伏陷阱她算是有心得,这也是在生意场上下套阴谋练出来的,她不是纯正的军事家,率兵杀敌的话,还得考虑考虑。
何况,说句能让人吐血的话,蒙军的大动向她根本不用猜测,因为有大批的情报人员为此工作,给她传递内线情报,绝对比那些人猜得更准确,但是风鸣辰不可能明说只能适时引导大家的思维,所以,现在她选择沉默。
可是,那个人……周长雅,是不是太优哉游哉了,还是早已胸有成竹了?
感觉到风鸣辰的视线,周长雅抬起头对上风鸣辰,含蓄的笑了笑,算是打招呼。风鸣辰微挑眉头,也轻轻点头,算是回礼,心中却有定论……这人绝对有问题,太安静了。
“报……紧急军情!”帐外一声通报,打断帐内的热闹。
“传……”华傲天从沙盘后面转到前方,其他将领自觉向两侧后退几步,空出一条通道。
看士兵穿着是北营的人,难道……开战了!想到这一点,风鸣辰有些激动地握紧拳头,身体向前倾了倾。众将也都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地上下跪行军礼的传令兵,脸上的迫不及待,隐隐激动如出一辙。
“昨晚蒙军兵临平城城下,今天一早发起第一波攻城,大约有一万,一半是轻骑,还有攻城车甲。据斥候回报,还有大约六万蒙军今晚就能抵达平城。”
在风鸣辰的提议下,皇帝下达诏令,在各营的斥候、传令兵组成的通讯体系之外,前线又建立起一条全新的独立的侦查通讯线……飞鹰,负责将最新最及时的情报传给各大军营和后方,以供指挥调度。
而就是这条特殊的传令线,竟在日后的一场大战中成为胜负的关键,是连风鸣辰这个缔造者都没有想象到的。
“来势汹汹啊。”
“这么快!”等士兵退下,将领又开始议论开来,围上沙盘周围指点商讨着,犹如他们就是这场守城战的指挥者。
怎么回事?风鸣辰心中暗惊。这就是战争啊,一场战争轻轻松松就能夺取数以万计的性命,却不会有人质疑,不会向害死他们同胞的大官将军们复仇,而有时一个冤假错案,换来的却是冤冤相报,至死方渝,真是讽刺。
风鸣辰既然想通了,既然参与到了这场战争中,就已经有了觉悟,一次的懦弱退缩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已经做够了,她绝不会在动摇。
让风鸣辰暗惊的是,情报上说,蒙汗第一次出动的是十万兵力,分别由二王子岱钦、右王格根统率,兵分两路行进,那另外的三万人去哪了?
脑中飞快闪动着暻蒙边界布防图,一路七万人由双河平原而出,目标平城,另一路尚有三万,目标是哪呢?如果让我领兵,要想攻破防线,要从哪下手呢?眉头迟迟未展。
而另一面,蒙国王庭。
“国师此计甚妙啊,哈哈哈!”蒙汗很爽快地称赞着龙潜,后者微一躬身,保持着风度。
“但是,那个暻国的十皇子,国师到底有何打算?”蒙汗旧话重提,脸上仍旧一派笑意,好像十分随意的样子。
“就是,既然已经开战了,照我说就一刀砍了,给我们祭旗,煞煞暻国的威风。”蒙国左王俄日和木很不屑地哼了一声,圆滚滚的身子颠了颠。
“左王叔,别忘了四弟还在暻国手里,我们要是杀了十皇子,四弟性命难保。”大王子伊勒德适时出声提醒。虽说都知道被送出去做质子的皇子基本上就是被国家抛弃的棋子,但是对于国民,还要有交代不是。
“可汗,微臣的确有打算,十皇子活着比杀掉更有价值。”龙潜微笑着进言。
蒙汗略作惊讶状,然后眼角含笑看着龙潜,也不作声,却让龙潜觉得不妥起来。
“可汗……”刚想进一步解释,蒙汗却突然出声打断,笑眯眯的说道,“本汗信任爱卿,这件事就照爱卿的意思办吧。哈哈哈”
“是,臣领命。”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小心恭谨,不倨傲。
周围的大臣却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嗤之以鼻。他有什么能耐,得到可汗如此信任赏识。
而一回到宅邸,国师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面目清冷,严肃沉静,没有了一毫笑意。
“王庭里出了什么事吗?”贴身侍卫七尹尽职地询问,好提前做好准备,为主子分忧。
“蒙汗恐怕是对我起疑了。”龙潜皱起眉头,话语十分沉重。“再保下去,会无法收场,十皇子那边必须得有所行动才是。”眼神一沉……
帐外一阵骚乱。一对对士兵在帐间穿梭,脚步虽然保持着整齐,但是能听得出与以往不同,剑戟摩擦碰撞声不绝于耳,集合匆乱,有什么事发生了?
风鸣辰一向浅眠,从帐中钻出,抓住一对从身前跑过的士卒,“发生什么事!如此骚乱”
“回将军,是辽远将军的紧急集合令。”低头行军礼赶紧赶上自己的队伍。
西北军营集合,难道是又要出兵?北面有状况!
风鸣辰赶紧赶往中军大帐,如果有支援前线的机会,她绝不能放过,不管要求是不是合理,反正她以公主之身呆在军营本就坏了规矩,大不了蛮横到底。
她风鸣辰千里迢迢来到军营为的是什么?不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五品将军的军衔,而是军功!军功声望兵权可以名真言顺地插手国政。
“站住——将军!”未到帐前,就被守卫拦下。“大将军只传令四品以上的将领,所以,将军请回吧!”守卫不卑不亢。
四品以上,不就是华家军的班底核心吗?风鸣辰更加确定,战机已至,怎么能放过。
“大将军,华景辰求见!”如果不见,保不准风鸣辰就硬闯进去,反正又不是没闯过。(杳咋觉得辰辰这么野蛮泥?路人甲抹抹冷汗:也就是你这迟钝的娃现在才发现,何止是野蛮啊,那叫暴力,哎吆,谁暗算我。)
帐内皱紧眉头讨论对策的数人,闻声抬头,看向华傲天,怎么办,放不放进来?可是皇帝的人啊。
华傲天也觉得头大,本来事情就已经够棘手的了,现在战况吃紧,哪里还顾不顾的上皇帝的想法。他们是军人,保家卫国,杀敌拓土是天职,平日里朝堂上的那些把戏是迫不得已,现在是战场,哪有那么多多余的心思。而且还是亲外甥女,感情上不想让她涉险。
顿时心里不爽快,刚想开口回绝,军师周长雅竟然开口进言,“将军!其他人的看法我们可以不管,但是皇帝的想法不能不顾及。玄王来到军中历练已有几年时间,何况华少将都已将奔赴岐山城作战,战场之上仍将他拒之门外,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