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转的飞快,如果是九少用公主身份的话,军队应该有办法,西北的驻军总将领就是九少的舅舅,走走关系还不是很正常的?……
“好了,别多想了。”看着一脸诡异妆容的黄大长老面部皱成一团,实在是不想打扰,太……太好笑了。要不是时间紧迫,真是想再多看一会。
小叶今天才知道,主子体内的恶劣因子原来这么猖獗。蔺相天直接无视,他见多了,所谓见多不怪。
一听风鸣辰开口,就知道她心中已有对策,黄鸿耳朵立马竖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风鸣辰。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了,阿天,你说老黄跟雪一这么像,他怎么还会怕雪一呢?真该把雪一带过来,哈哈哈哈。”风鸣辰忍不住又笑起来。
“同性相斥。”优哉游哉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
蔺相天也是嘴上损人毫无遮拦型的,典型的别人放火他添柴,别人杀人他递刀,就怕错过了热闹,唯恐天下不乱。得,俩“好人”碰一块去了。连小叶都被惹得乐了起来,一路上照顾雪一雪球,当然知道风鸣辰在讽刺黄鸿。
“好了。”风鸣辰打住越来越无法收拾的小小玩笑。恐怕以后,这样的轻松都会变得奢侈了吧,心里默默想着。
正色,引回正题,“军队方面,我亲自解决。运输的话,已经跟林磊、年叔通过气了,过不了多久,盐运就能真正握在咱们手里,到时借盐运之机把矿石东运,能避开那些关卡衙门。而且……,谁说我们的矿石要出手了?”风鸣辰一抿下唇,淡淡笑意却不达眼底,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隐而不语。
东方岳曾经与她谈讨过未来可能的情况局势,要她早作打算,自己深受启发。与其与朝廷合作,不如把东西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来调控与朝廷之间的关系。
东方先生说的没错,就算自己将图纸、模型、工匠都交给明帝,明帝也会怀疑她有所保留。经过验证到投入大规模生产,在皇帝的重压下,这个周期可能会缩短很多,但是跟她们现在就已经可以生产成品相比,要应对即将来临的战争是不占优势的。
因为不仅要制造出武器,还得真正可用于战场。那么就得训练新的炮手,弓弩的使用更是要重新学起。现在他们有了这个时间的优势,为什么不把它们扩大呢?
她,来做军火供应商,将武器卖给朝廷。顺便培养优秀的炮手、弓弩手,那么她在战场也就不会完全没有优势了。想想未来几年的战争,这何尝不是自己绝佳的机会?
“黄长老!天云的蓝衣(教中护卫,紫衣是负责总坛安全的,青衣是分布在各地的护卫)任你调遣,我会让各地堂主与你配合。除此,高兴(洪景会情报部负责人之一)也会暗中相助,你们要做的就是拿下我所说的这座矿山。虽然已经有过协议,但是那边的人一定会多加刁难,让他们连渣都得给我吐出来,我风鸣辰要的东西,谁也别想染指!等到了国内,找准机会与林磊他们碰头,不可有失。”
一瞬间,又恢复了那个意气风发,令法从容,一切掌控在手的领袖,这才是万夫莫当的风鸣辰。
“是!”
这是对领袖的服从,是对良主忠诚的追随。相信他们所憧憬过的一切,一定会成为现实……在这个人的领导下。
看着属下们为了自己一人的命令奔波卖命,马不停蹄,漫天暮色之中,风鸣辰站在楼头,沉默不语。
目光远视,整个西方被染上暗金色。整片整片的天都在变换着色彩,像是在挥毫着最后的色彩,绚丽却不耀眼,壮阔却不激愤,沉寂安详。比起耀眼的日出,风鸣辰更喜欢带着些悲壮的日落,像是迟暮的老人,那种沉静可以抚平人的心绪。
蔺相天上楼时看到的就是这般风景:少年独立楼头,任日暮将白衣尽染,风吹发起,发丝飘散在衣襟上,茕茕孑立,整个人像是要融入布满晚霞的天幕之中,似有说不尽的沧桑和孤独。
只是一个还不满十五岁的少女啊,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干什么呢?好像还在满山野躲爷爷的鞭子,被逼着休习武功。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单纯的幸福。
“阿天,我终究只是个人啊。”风鸣辰没有回头,感觉到熟悉的吐息气韵在身后停留已久,缓缓道出一句,难掩其中的无奈和疲惫。
蔺相天慢慢走近,与风鸣辰并肩而立,用行动来表示着自己的支持。两人都没有看彼此,视线停留在远处的天际。
有时倾听是最好的慰藉,尤其像风鸣辰这样难得显露疲惫忧郁的强势之人,语言反而太过肤浅。
“这是一场战争,甚至可能会演变成四国之战、引发天下动荡的战争。你看那些村落、民宅,也许不久就会成为废墟战场,不复存在。那些安宁普通的百姓不知道哪天就会被杀害掩埋,这不是江湖,不是朝廷,一旦战争爆发,不是牺牲几个、几十个人就能平息的。”下巴轻抬,看着炊烟袅袅的古朴城镇,心绪说不出的复杂。
蔺相天仍旧没有说话。不错,一个帮派、一个派系才有多少人,他们是可以毫不手软地处理得干干净净,因为其中涉及到的是利益争夺,双方皆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什么道义上的包袱。而一场战争,无辜的是百姓,受尽苦难的还是百姓。
“可是你不是说过,从渚、梁(暻国版图上之前的两个朝代,暻国取代梁国立国)开始,多国格局已经已经延续了几百年,现在的四国就是小国不停融合的产物吗,统一的时代终究会来临吗?那么战争一定会是在所难免的。你不应该介怀。”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确定时机是否真的已到,一己之私挑起蒙暻之战,是不是破坏了历史该有的轨迹,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你的心呢?它告诉你该怎么做?”蔺相天忍不住转头看着风鸣辰,今天的她很不对劲,那种天下就该按照我的想法运转的霸气去哪了?那种分析天下局势指点江山时的自信去哪了?
“阿天,我怕的不是成为天下的罪人,挑起战争如何,被人指责刽子手又如何,我风鸣辰不是担当不起,我怕的……是输啊。”
右手扶栏,左手指着眼前的土地境域,“一旦我输了,背负我所欠之债的人是天下苍生,为我买单的是无辜百姓,我是人啊,我也会犯错误,生命之重也有我承担不起的。”
右手五指扣紧木栏,手指已经泛白。眼睛中的光芒闪烁着,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因为是人,她也有畏惧,只不过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害怕的时候该怎么办,因为每个人都认为她是无敌的甚至是无所不能的。
“小九,这场战争不只是你想要的,也是明帝想要的,同样是三国君主想要的,否则你为什么找明帝合作?为什么找鹄国太子合作?越国为什么要和暻联姻?不管他们期望的是哪国开战,他们都有发起战争的觉悟。说不定你就是那个推进统一改写历史的人。”
蔺相天干脆转过身来,认真地注视着风鸣辰,郑重而坚定,像是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感觉到灼灼目光,风鸣辰也侧转过头,有些茫然地看着难得表现真性情的蔺相天。
“正因为你不是神,我们才会在你身边。你做不到的事我们帮你做,你动摇的时候我们是你的后盾,你犯错的时候我们会毫不客气地指出来。东方、在云、雷霆、飞宏等等等等,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信念。每个人都很期待揪出天下无敌的风鸣辰的错误呢,这是一件多么有成就感的事。”
轻风吹过,夏日的晚风暖暖的,两人都没有说话。
看着蔺相天鲜有的郑重跟认真,眼里浓浓的担忧却、深深的信任,风鸣辰心中苦笑,难道自己曾生活在和平文明时代二十几年的灵魂已经被打上惧怕战争的烙印了?还不如这个时代的人看的通透,想得开,真是活倒退了。
心中暖暖的,眼睛也有些酸涩,没有过的感觉。良久,风鸣辰有些木讷地开口,“这就是伙伴吗?”肯包容自己的错误和软弱。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可以称为兄弟!”看着终于有些女儿情态的风鸣辰,没有以前自己在头脑中想象的好笑和别扭,心里反而踏实了,因为她终于可以接受感知别人的心,可以与人分担内心的忧虑,那个冷漠理性却不懂得感情的小孩开始学会成长了。
那样的风鸣辰才更有韧性,不怕有一天那柄刚强坚硬的长矛会不堪重负而折断。
又是久久的沉默,风鸣辰盯着一脸笑意的蔺相天,像是要看透对方的灵魂,在思考什么艰难的问题。
“阿天,你是我的知己。”没有一丝矫情,风鸣辰深深呼出一口气,眼睛继续飘向天外,严肃而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