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少当家不必如此客气,在外面哪来那么多规矩!”风鸣辰毫不在意的挥挥手。
猜不出对方的来意,朱明图只能随着她的话说些有的没的。“哪里,规矩可是破不得的,礼数当然也不能丢。”恭敬地拱手弯腰。
“哈哈,墨守成规可是干不成大买卖的奥!”风鸣辰扶起对方,眨着眼睛俏皮地说道。
什么意思?以朱家现在的地位什么还能算得上大买卖?朱明图不明所以,但并没表现出来。
冲小叶使个眼色,后者领命出去,朱管家也不是看不懂行事的人,也弓着身子退出门外,将房门带上。
“公主此举怕有不妥吧。”心里明白她必是有时要谈,嘴上却打着哈哈。
“怎么,少当家没胆量吗?”风鸣辰也不拆穿,笑着回应。
“草民一介莽夫,怕冲撞了公主。”
“好了,少当家也不必谦虚了,今天我来找你是有笔生意要谈。”风鸣辰收起淡淡的笑意,却是无比认真。
她找我能谈什么生意?是皇帝授意?难道朝廷真的要对付朱家了?树大招风,人富招灾,难道真的看不下去朱家做大?朱明图惊出一身冷汗。
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富可敌国,作为一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怎么能容忍如此巨大的财富却不能为己所用,这样的例子各个朝代都不甚枚举。想前世历史上的石崇、邓通、沈万三,甚至连以前的风家都是鲜明的例子。
“不知公主想与草民谈什么生意?有用的着朱家的地方,为国出力,是草民的荣幸,倾尽所用义不容辞!”不管对方存的什么心思,财与命,孰轻孰重,朱明图还是分得清的。万不得已,散尽家财方可保住全家性命。所以趁早表明态度,自古民不与官斗啊!
“呵呵呵,少当家不用这么紧张,是我有笔生意要与少当家谈!”
恩?朱明图一愣,这九公主到底是那路神仙?与自己谈生意?她能有什么商机?
风鸣辰也不再卖关子,这场谈判从一开始就不在对等的平台上,但是能谈到什么程度,就要看自己的筹码和朱明图的气魄了。
“天下无人不知,朱家以贩卖米粮起家,是整个北方最大的粮商。天下钱庄看通泰,掌握全国最大的钱庄,朱家确实算得上商业巨头。这还不说绸布庄、茶楼酒肆。但是还有一个一本万利的大买卖,若不是风险太大,牵扯的关系复杂,我想朱家早就插足了吧。”风鸣辰点到为止,以朱明图的心思,以这桩买卖的巨大利润,她就不相信他从没打过主意。
见风鸣辰说得这么直接,就清楚自己是没有退路了。索性就听一听,不知道这个不一样的公主还会带给人什么样的惊喜。
“您,您是说……”朱明图眼神一亮,旋即压低声音,仔细搜索一边四周,声音里透着隐隐的激动,“——盐运!”
风鸣辰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个你知我知大家心知肚明的笑容。
看到对方默认,“嘶”倒抽一口凉气,这个女人是疯子吗?好大的手笔!有什么企图?挖自己家的墙角!他也就是想想罢了,这里面的巨利谁不眼红,可是都是皇商在控制着,皇亲国戚,官官相护谁能从他们手里抢食?就算是私运也得有够硬的关系,上下打点……这?
“不错,我也不瞒你,关系包在我身上,我可以名正言顺让朱家商行取得盐运经营权,只不过这营运商不会只有朱家一家!”
看风鸣辰双眼里透出的志在必得,朱明图明白自己只能相信她。
“这倒没什么,这么大的买卖只凭一个朱家也吃不下。不过公主可否方便透露还有谁会参与,让朱某也好有所准备。”朱明图还是有疑惑,今天发生的事像做梦一样,这里面有什么圈套?这个公主到底可不可信?她有几分把握?为什么偏偏找上自己?万一失败了,自己可是万劫不复啊!
你一个小小的公主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皇商放弃到手的肥肉?能打通铁板一块的关系?
看着朱明图脸上有些明显的不信任,风鸣辰也不恼,这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毕竟自己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无理取闹有些小聪明有点小深沉的刁蛮公主,只凭着几面的印象就插手这么危险的大事件,的确很困难甚至是不可能。
但这也正是考验一个人魄力与担当的时候,一如当初的东方傲。当一份份商贾巨富的资料摆在自己面前时,她就确定,这个朱明图就是她要找的人。年轻有胆识,敢冒险,眼观独到,辨才识珠,相信自己能够说服得了他,只要自己肯下血本。
与明帝摊牌,说得简单,怎么摊?对方可是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一国主宰,贸然暴露自己的野心,在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对方可能会相信她吗?说不定会引来杀身之祸。风鸣辰不会干这种意气愚蠢的事。就算要跟对方说明,也得等做好万全的准备。量权不审,不知强弱轻重之称;揣情不审,不知隐匿变化之动静。
必须一步一步稳扎稳打,让明帝一点点适应自己的变化,让他心中有疑却不得章法。在适当的时机,借恰当的契机,说以情法,诱之以利,有时候对待强势的人,威逼也是证明自己实力表明自己态度的良策,只有让对方认可自己的能力,才有进一步发展的机会,而恰恰明帝就有那种英雄惜英雄的帝王胸怀,就算一时的忤逆,他也不会以私怨放过人才。
想要与风宇明在同等地位上对话,自己必须武装足够的实力,而能引起对方忌惮的,很明显——国,百姓,天下!
“朱少当家走南闯北想必很清楚铭锦楼了?有没有觉得江湖上的青楼与我们京中的尽舞堂有异曲同工之妙?”踱出几步,利落的取下柱子上挂着的一柄长剑,伸手拔出,“好剑,只是还不够坚韧,我想迅雷堂有更绝佳的材料。”
朱明图皱起眉头,越听越不对劲,突然恍然大悟,“铭锦楼、青楼、尽舞堂、迅雷堂……赫赫有名,却查不出背景,难道——”瞪大眼睛盯着风鸣辰,期待又似害怕。
将剑身推回鞘内,用不甚在意似的口吻,“它们都隶属洪景会,你没听错,就是这京城中的洪景会。而这洪景会的主人吗,也没错,正是区区在下。这次与朱家一起经营的另一家就是洪景会。”
没有回身,却感觉到朱明图猛退了几步,有些不稳。
难怪,这人如此胆大。几分钟的真空状态,只看见风鸣辰手上握着的长剑和说不出何意的微笑。
“好,能被九公主看重是朱家的荣幸!”
停滞的思维反而更清楚内心深处的直觉,一句话在内心叫嚣,必须答应她,否则后果是自己承担不了的。
听罢,风鸣辰将手里的剑重新挂起,展露一个满意的微笑。
话说两头,此时晋王府。
陆飞宏由侍者引领,在亭台楼阁间穿梭。虽然脸上不动声色,恭敬谨慎,心里暗暗揣度这晋王要找自己所为何事?晋王已经摆明态度脱离太子党,而自己不论明里暗里都与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这节骨眼上把他召到府中,不知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流言。
迈步进入正厅,风鸣洵一人端坐。“下官陆飞宏拜见晋王殿下。”拱手垂头弯腰,一丝不苟地行了官礼。
“私下里就不必见外了,坐。”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笑容言辞,看不出破绽。微抬左臂示意对方坐下。
“身为朝廷官员,礼制不可丢。谢晋王赐座。”一番官方交涉,反而没了下文。不知道晋王究竟有什么意图,陆飞宏也不好开口,侍女上茶之后就退出屋外,掩门离去。
沉默良久,风鸣洵缓缓开口,“飞宏(一般来说古代人是不会直接称呼姓名的,大都叫别人的字,比如称李白为太白,为了不引起混乱,就直接叫名了)现在在刑部任职?”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就叫故意寻找话题啊。但还是恭敬的回答,“正是,下官在刑部某了个侍郎的职位。”
“果真是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是从四品了,前途无量啊。”
“殿下谬赞了。这都是九公主的恩典,若不是公主殿下当年看重,选下官为伴读,准许下官进入学院学习,又怎会有这样的境遇呢。飞宏今日是仰仗公主之恩,不敢居位自傲。”谦卑有礼。
“是啊,我这个九妹倒是慧眼识珠,看看当年我们兄弟的伴读,倒没有一个像飞宏这样出息的。”
陆飞宏心里哽噔一声,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那些伴读不是权臣子嗣就是世家公子,各个背景不凡,如此说辞不像晋王的风格,这样抬举自己难道……
“下官惶恐,能被选为皇子公主伴读的各个都有不凡之处,下官不过是运气好,得到太子、九公主的赏识,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不敢有自大之心。”自己好歹也是人人眼里的太子党,抬出太子来当挡箭牌也不算为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