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隐患在宫里,风鸣澈年纪太小,留在她身边的小叶、染烟毕竟是丫鬟,那些人暗地里动手脚倒不怕,小叶不是吃素的,怕就怕明面上欺负,身份摆在那,能做的保护终究有限。而且她的那个替身也是一枚地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什么人踩响。一年前,当风鸣辰知道皇帝计划以后,就让秦莎暗中搜寻与她年纪,身高,长相差不多的小女孩,用半年多的时间来模仿自己,虽然在她没回去之前,“九公主”会一直昏睡,但万一发生什么,她这个公主的身份还是能再利用一下,自己身在宫外,只能背地里操控,一旦那人露出马脚就前功尽弃。而且,皇后皇帝定会时常去看望“自己”,这世上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难保不会被发现什么。为了安全,风鸣辰还曾经给那个女孩洗过脑,用催眠的方法让她认可公主的身份,万一她受到什么刺激恢复了怎么办,一个普通的小女孩能成功扮演好她吗?
这些威胁不能视而不见,但皇帝的脚步加快,自己必须更快才能应对,其中的压力、困难只有自己才能体会明白。
“哇,少爷快看,外面好热闹。”小桃掀开车窗帘,探头向外面看去,外边行人如织,叫卖吆喝声不断,冒着热气的小吃摊,杂耍卖艺的,讨价还价的,一脸兴奋憧憬。有小桃的一搅和,车里的气氛轻松下来。
“景小兄弟,我跟柳兄还有事要办,先行一步,等晚上再带你们游览一番,通州的夜景是相当有名的,这里繁盛可比京城,热闹可比江州,定要好好逛逛才是。”北堂露出爽朗的笑容,真是个大孩子,聪明的大孩子。
“好,我们先去逛逛白天的通州,等晚上再去领略不同的风味!”
看着两人带人骑马走远,小桃疑惑的看着风鸣辰:“他不问问我们住哪吗?不怕找不到?”
“卓同!”
“是”,卓同领命向这个小姑奶奶解释,“这是他们的地盘。”自己想去吧。
“我们现在去哪?”蔺相天问了一个粉有建设性的问题。
“铭锦楼。”
“咦?”
自风鸣辰一行出发,洪景会势力跟着向外转移。既然京城不好混,那就学习***滴‘农村包围城市’政策,来个‘城镇包围京城’,还能弥补在京城中的劣势。铭锦楼、尽舞堂的名号越来越响,当然要好好利用一下,就往连锁企业方向发展。迅雷堂既属于景铭名下,自然是洪景会的一个重要据点,还有古剑山庄罩着,多有前途啊。
“不仅铭锦楼,连尽舞堂都过来了,不过在这不叫尽舞堂了。”风鸣辰眯着眼睛贼贼地笑。
“那叫什么啊?”吼吼,果然单纯的小桃上勾了。
“青楼!”这个,寒!不用这么自豪的说出来吧。
“好熟悉啊,青楼,哪听过呢?”卓同、蔺相天看着抓耳挠腮思索的小桃无奈的摇摇头,同时也决定,这么单纯的孩子绝不能让她那个无良主子带坏喽。
“少爷。”一位五十岁上下,头发已经灰白,穿着讲究,面色红润,一脸慈善的微胖老者激动地迎上来。
这通州的铭锦楼设计与京城中的没有多大差异,还是标志性的那个露天圆台,还是那个早就被人包下的二楼雅间,还是一样的机关暗道,不同的是在房间里等着的人变了。小林子现在在京城可以说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她也不可能把自己人一下子都从京城抽调出来,迟早还是要回去的,而且京中不能没了他,与官场中的人打交道,也就是他能玩得转。
“年叔,你怎么亲自来了?”风鸣辰小小惊讶一下。
年叔,全名刘福年,是一个地道的商人,却没有一般商贩的奸诈市侩,胸襟坦荡,性情耿直,就是看不惯那些欺行霸市的,也就难免得罪一些人。城东巨富陈家借刘福年独生女儿的婚事发难,要强娶刘岚做陈家二公子妾室,陈二公子花花公子的名号传的那是响亮,倔脾气的刘福年自然不会将女儿往火坑里推,一根筋地反抗到底。刘家到底底子薄,人脉不如人家,被陈家截断货源,硬硬挤垮,倾家荡产了还不算完,女儿也被抢去。告状,官商勾结,告得了谁?刘夫人因为这一连串的打击卧床不起,眼看家破人亡,走投无路,起了告御状的念头,在太子常出没的铭锦楼转悠,寻找机会,结果引起小林子怀疑,经过一番查探,觉得这老头脾气虽倔,头脑还是精明的,出身经商世家,比起他这半路出家的强了去了,就起了惜才之心,留他在楼里帮衬。
后来对风铭辰提及此事,风鸣辰也觉得此人可靠,设计将刘岚救出来,让他暗中打理普度苑和启志院。为了防止有人查到他引起怀疑,又费了力气周转刘家的生意,奇迹般起死回生。世人皆道,这是佛祖保佑,才能逢凶化吉,于是从此投身慈善事业,一切顺理成章。刘福年对风铭辰的手段惊叹不已,为报救女之恩,舍身追随九少。
要说人品,风鸣辰的人品真是好到爆棚。刘福年四十多岁得女取名刘岚,疼爱呵护,只要她感兴趣的都绝不阻拦,从十岁起跟在他身边在商场里摸爬滚打,对经商很是热衷,也难得有这天分,刘福年更欣喜若狂,将一身本事倾囊相授。就是脾气随他老爹,火爆的很,陈二公子曾当街调戏,被她狠狠赏了个耳光,才有了后面的事。做了一件事,收了俩人才,划算!
“家里上了正轨,又有岚儿打理,我没什么事干了,想少爷想得紧,就叭叭跑来了,少爷不会嫌老夫碍事吧。”眨巴眨巴眼,老顽童似的。
“哪里,这里的事我正愁得很,年叔亲自过来,真是雪中送炭,求之不得!”作为洪景会商业部、教育部、慈善部的骨干,年叔是少数知道她身份的人之一,连刘岚都未曾透露过。活了这么大把年纪,风鸣辰要干的事儿多少看得透一点,不用明说,自然会处理妥当。
“铭锦楼有我打理,只是少爷要开的,咳,青楼谁来负责?”果然对这个词很敏感啊。
“本来是想让阿兴过来,但是看这局势他还走不开,京中目前的平衡很微妙,就让王杰过来了,大概再几天就能到了,您要好好看着他。”
“恩,东区的确要稳定一点,王杰这孩子泥鳅似的,就服气您一个,我可镇不住。”连忙摆手摇头,“您是怎么收服那只猴子的?”
风鸣辰莫测的笑了笑,嘴唇轻启:“秘密”。想想当初那人被自己打的猪头样就好笑,一个机灵、身手不错的小痞子,能用什么方法,不过是把中国古代的酷刑一一讲了一遍,给他下了点上吐下泻,浑身瘙痒的怪药,吊在房梁上一宿,把他一天所做的事连上了几趟厕所都查的详详细细清清楚楚说给他听。
风鸣辰想不到的是,她的这些行为给王杰造成多大的影响,直接造就了一个笑面判官。后来史书上这样评价他“一位手段残酷的军法官、监察官,在他手上,没有敢顽抗的敌俘,没有撬不出的秘密,在他的侦讯室里,不会有人想呆过一刻钟,连他的笑容也会让那些宵小胆战心寒。”
下午时分,风鸣辰一行坐在铭锦楼的茶楼里喝茶休息。忽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声,风鸣辰潇洒的握着茶杯,起身走至栏杆处。这几天都在忙着筹备青楼开业的事,脚不沾地,实在缺少娱乐,今天又会上演哪一出呢?欺男霸女,江湖冲突,争抢伶人?感情您脑子里把这当娱乐?没人性。
“放开我妹妹,一人做事一人当,钱是我偷得,有种冲我来,放了他们。”一个大约十二三岁、衣服褴褛、满脸污垢的小乞丐拍着胸脯,站在一群小乞丐前面护着,冲一群家仆打扮的人叫嚣。那群小乞丐都不超过十一二,其中有两个特别瘦小的女孩,可能长期营养不良,都面黄肌瘦,衣服破破烂烂,那个年纪大点的身体要结实许多,一看就是头儿,也正竭力扮演好这个角色。
“就你还入不了本少爷的眼,偷钱偷到本少爷头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就那死丫头,看我不把你爪子剁下来。给我上!”这古代帅哥就是多,连个恶少都长得人模狗样的,就是油头粉面的令人倒胃口,一看就是典型的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二世祖。想当年风家家规甚严,家中子嗣没有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风铭辰一向看不惯这种人,既然你占据了让人羡慕的资源,你就必须付出相应的回报。
一群瘦弱的小孩怎敌得过凶神恶煞、高大健壮的家丁,一会就哭喊连天。微侧着身子看着下面,呷了一口茶,慢慢品味,“云恪,身体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