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在江湖上也没有听说过这种毒吗?”晋王风鸣洵皱起眉头看着花在云。对于宫廷秘药,身为皇子当然清楚,但是搜遍所有的记忆,也找不出能对号入座的药物,要不就是江湖上的东西,要不就不是药物所致。
花在云无奈低落地摇了摇头,作为杀手,对于毒药的了解比其他药剂要熟悉的多,何况是鼎鼎大名的杀手,但是闯荡江湖这么久也没有听说过这么稀奇的东西。
室内又陷入一片沉默。躺在榻上的风鸣辰也没歇着,一直回忆着宴会上的点点滴滴。
宴会上七公主风舞和诚王妃慕容镜羽不同寻常的表现,令风鸣辰一直放不下。花在云说几天前两人曾经相聚过,刺杀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在两人敬酒之时,若说与她们没有丁点关系,风鸣辰说什么也无法说服自己。还是那句话,太过巧合就往往不是巧合。
“看来还是要从刺客身上入手,花护卫,那刺客还活着么?”风鸣洵想来想去,只能顺藤摸瓜,实在没有什么眉目。正与风鸣辰想到一块去了。
“还有一个。那批刺客都是死士,事先在口中藏毒,多亏了公主提醒,点住一人的穴道,才保住一个活口,已经押往天牢,成将军的人在守着。”
“从武功路数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秦莎思量着也添了一句。
尽舞堂虽然主要针对朝中大臣、京都显贵而开,但是江湖上的事,秦莎多少也是知道的,尤其云恪加盟以后,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将洪景会的暗部势力融贯到京城各个角落,正好一文一武,一刚一柔,相辅相成。
“这倒是个疑点。”花在云眼睛一亮,“不像是暻国武林的武功,到有点像鹄越那边的路数,而且看这批刺客的行动,也不太像单纯的江湖杀手。江湖上的杀手组织,无论哪门哪派都没有做这么绝的,也极少会接涉及朝廷的单子,更不用说入宫行刺。
但是这些人攻守配合默契,绝对是经过严格训练,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组织在江湖上也必然数一数二,但是我所认识的,没有像这样做事的。”
众人听花在云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禁怀疑花在云的来历,一直都是以风鸣辰侍卫的身份出现在几人面前,除了秦莎、朱明图知道他是天云教的长老,其余的也不甚了解。
“咳咳。”玄王、晋王疑惑的眼光,花在云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就是杀手。”
得到答复,两人不禁回头看看榻上的风鸣辰,这人手下的下属涉及门类够丰富的啊,连杀手也能被她网罗。
风鸣辰猛然一惊,越国啊,她怎么没有想到!
话说两头。京城这边因风鸣辰的遇险再次陷入危机,而远在帝国北部,也有一个人处在炼心的险境。
龙潜潜回前线军营之后不久,收到风鸣辰的亲笔密函,对于七尹的背叛和自己的身世,确实是震惊。但是能够走到这一步,龙潜的心智绝非常人可比。真正能对龙潜造成影响的,正如风鸣辰担心的那样,是自己母亲的欺瞒。
十几年的教养之恩,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遗忘抹杀的,越是与自己的生命纠结的深,等到抽离的时候越是痛得厉害。
一个如吴琦祯(吴显之之女)般聪慧的女子,能够分不清自己的孩子被调包了吗?不,绝对瞒不过她。但又是为什么,她会那么温柔慈爱地包容一个根本不知道来厉的孩子?还是,从开始抚养龙潜,就是为了她自己的理想,怀了对吴显之的报复之心?
那么这十几年的时光又将置于何地?只是被利用的棋子,被别人摆布的人生吗?龙潜他不是圣人,他也需要亲人的支持关爱。在迷茫中找到的出路,竖起人生追求的根基,吴琦祯就是他的指引。母亲的背叛就意味着他信仰的崩塌。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龙潜闭门不出,不与自己人接触,他在为自己舔舐伤口。就算心中有愤怒有疑惑,但是逝者已矣,他又向谁去质问答案?不能像风鸣辰当年那样,将对方杀的血流成河来缓解内心的恐惧与恨意。
风鸣辰是聪明的,聪明在于她总是能够把握人心所想。在敌人畏惧的时候恐吓,在自己人彷徨孤独的时候……伸出她的手。
密函之后,送来的是一枚木质的令牌,乌木为底,荆棘丛生,刀剑相倚,血鸟振翅高鸣。比之前合作时风鸣辰交给自己的一枚红木令显然级别高很多,对于洪景会的了解,使他知道,这是蔺相天曾经握有的令牌……风云山庄的庄主令,洪景会的帮主令。
明知道这是风鸣辰趁机收服,但是对于失去方向的人,一点光明就能驱散黑暗的恐惧。她总能在人最脆弱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击破人的防线。明知道风鸣辰给予的绝不是温情,因为她根本就是个无情的人,但是还是忍不住让人想要靠近……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
蔺相天。虽然握着同样的令牌,但是在那人心中是谁都无法替代的吧。可以痛到有泪流不出,痛到让那个理智的人发狂,化身修罗,谁敢说她无情呢?甚至有了妄想,说不定他可以成为第二个蔺相天。虽然自己也觉得很好笑,但是有一瞬间,龙潜心中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一边自我嘲笑着,一边钦佩风鸣辰的心理战术,这才是送乌木令的原因吧。缺乏温暖的人,只要保持他一颗渴求温暖的心,再苦再累,他也能活下去。风鸣辰给他的是一条退路和一个念想。
但是,龙潜,也有自己的骄傲,所以他宁愿借着风鸣辰伸出的手重新站前来,与她并肩战斗,也不会再后退一步。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不管之前的原因是什么,总要走下去的。
蒙国都城巴彦,国师府。
现在的国师府,今非昔比。自从龙潜这次被召回朝,有些灵敏的人已经嗅到朝廷不同寻常的味道。蒙汗对国师的青睐信任……到头了。
先是龙潜屡次阻拦朝廷对暻国质子风鸣澈下手,后来奉命押运粮草时莫名其妙遭遇暻国公主战将,接着离奇失踪数日,出现在前线格根将军大营,格根上书怀疑国师,质子风鸣澈也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失踪了,种种加起来,不得不让人怀疑龙潜的动机。
“少主,有人求见。”龙潜放下手中的地图,从书桌后面抬起头,微微皱眉,是什么人?
三也尽职地送上一块令牌,与少主手上的令牌有些相似,真是古怪,有人竟然用木头做令牌,不怕被火烧了吗?
龙潜略微一顿,这个,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洪景会情报部门的堂主令,风鸣辰的人!
“将他们请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尾巴,盯梢的也都处理掉。”龙潜不是不知道,明里暗里,这国师府不知有多少人在看着,要是将风鸣辰的人也扯进来,不是太让她小看了去。
情报部的化妆术果然是一绝,连龙潜一下子也没辨别出来人。但是能拿出这样的令牌,在这种时候被风鸣辰派到自己身边的人,不会有错,是卓同才对。
“卓堂主!”龙潜绕过书桌,迈步走至两人身前,没有避讳什么东西。
“见过龙门主。“卓同按照江湖习惯行礼,转身引荐,“这位是暗部的主事莫云恪,九少令我们二人前来协助龙门主,用得着的地方,但请吩咐,我们在蒙国的人都会全力以赴,不留余力。”
“好!”龙潜视线逡巡着两人,眼中是真的惊喜。
要完成这个任务,就算自己计划再周全,痕的实力所致,总有些力不从心,况且必须还要为痕留条后路。
但是加上风鸣辰的人,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虽然风鸣辰没有说过,龙潜也没问过,但是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打交道,龙潜知道,洪景会情报部的精英基本都让她安排在蒙国了。上至蒙国皇宫、贵族领主府邸,下至贩夫走卒,都有隐藏隐秘的情报人员。
这么一股巨大的助力,风鸣辰竟然将控制权交给了自己,够胆识!
龙潜眼睛晶亮,莫不是她已经猜到自己要干什么,专门派人来助自己一臂之力?好一个风鸣辰,远在千里之外,她竟然也存了这样的心思!不愧为伙伴!
“三也,将司天、武风召回来,我们要重新布置一下。”
龙潜转身叮嘱身后的下属,这些都是痕中的骨干,也是从小跟自己一起长起来的伙伴,亲信中的亲信,嫡系中的嫡系,若是这些人也有问题,痕就真的完蛋了。但是他龙潜怎么可能真的没有识人之力,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卓堂主、莫堂主,能否调动九少在蒙国王宫中的人?”龙潜知道,将人打入皇宫隐藏起来,其中的困难有多大,若不是至关重要的生死关头,风鸣辰也绝不会使用暴露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