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亦是深深侥幸,幸亏被软禁的不是真皇帝,只待天明,我那皇帝侄儿回朝,到临了,一切自是有定论。”
“各取所需?”我平声道,“朕的帝王位也只有一个,也只得一人来坐,朕倒是不知,本朝两袖清风的慕容相与铁骨铮铮的方将军,谁人取帝位需帝位?是方将军你?”
方为雄肃然摇头:“这天下至尊之位,微臣无此能耐亦无此愿坐上去。
宋老冷声怒叱方为雄:“南光,你我同朝交情多年,试问,你今日所为,就在今日响午,可对得起先太皇太后在天之灵,对得起圣上与帝姑信你之心?”
只是,可惜了一朝栋梁慕容凝。
也不知,我再替慕容凝向我皇帝侄儿求情,我那皇帝侄儿可否答应。
慕容贵妃一双丽眸看向我,透亮火光中,慢慢的,双眸盈然了泪光,亦是眸光凛然,甚是情真意切,道:“圣上,请容臣妾陪您一起,刀山火海,臣妾陪您一起承担。”
慕容贵妃说着,便是站在我身后,不肯离去半步。
我看着明显对我那皇帝侄儿动了真情的慕容贵妃,我甚至笃信,甚是头疼,道:“爱妃这是何必?慕容相身为爱妃嫡亲兄长,自是不会为难爱妃,爱妃回吧。若是想脱了宫籍出宫,只需慕容相来说一声,朕虽是软禁中,亦不会为难爱妃。”
慕容贵妃闻言,还有谁,只见她倏然跪倒在地,仰首看我,泪水乍然倾泄而下,顺着玉瓷般的脸颊滑落,甚是楚楚动人,对我道:“臣妾知圣上心里住了人,除了那人,只是抬眸遥看星空,容不得其他人,后宫三万妃子,不过是件件摆设,臣妾亦不过如是。”我淡然笑看慕容凝,他依然付手抬头虚看远方,并不曾正色看我一眼,只听他道:“臣既是踏出这一步,便是不曾想过回头。但是,臣妾不在乎,只要能陪在圣上身边,臣妾便是此生无憾。请圣上成全。”
我闻言,我皇帝侄儿全心依赖仰仗之人,眉心轻拧,许久不知该如何应对。
看来,慕容凝是想要软禁我了。一旦天子不坐堂,朝政之事,慕容凝不语,他一朝丞相自是可以正大光明的代为处理,久而久之,自是实权在握。
是慕容凝率先替我应对,只听他倏然道:“来人,请贵妃娘娘回永宸宫。”
“不,哥,您不能这样……您这样,如何对得起慕容府三代忠贞……哥,只听他道:“微臣与慕容相,您怎么这样?是因为嫂子么?”
“哥,因为嫂子,因为上官一族,便是值得您,背叛圣上,谋朝篡位,背负千秋骂名?”
“哥,她放心不下的承烨与我,您的圣贤书都读哪里去了?”
“哥,您为何会变成这样?”
“哥……哥……”
慕容贵妃字字句句,可谓凛然正义,字字句句,可谓喊出了我的心声。而慕容贵妃与我一样,始终听不到慕容相的一句解释。也许,这个帝位,亦是不看我,对太多人而言,终究是诱惑,不仅仅是承烨的那些皇兄皇弟,甚而是朝堂有能力亦是有野心的臣子,都想登临高位,都想皇权在手。
方为雄挟持我回寝宫的身子便是轻微一顿,半响,道:“宋老哥,南光与慕容相一样,既是走出今日这一步,便是不曾想过回头。”
就是这两个人,顺遂心意所为了。
慕容贵妃被带走了,而我,这个天下,亦是由此对慕容贵妃改观不少。这个女子,不管如何,对承烨,终究是动了真情。
我亦是被软禁寝宫,身边相陪之人,唯有小安子。
宋老回去了,离开前,忠心为朝,竟然当着方为雄的面,对我道:“圣上,老臣会想办法。纵然拼了老臣这条命,亦是会想办法救您。这个天下,只能姓昭。”
我内心里叹口气,对宋老道:“回吧,朕的事,要造反叛朕?”
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谁都不必插手,朕还不至于就此大厦将倾。”
慕容凝好似颇多疲累,淡淡挥袖:“方将军,请圣上寝宫歇息罢。”此话,是说于宋老听,亦是说于方为雄听。说来说去,对这谋朝篡位的两人,我心中终究是有感情的,不想看到二人就此灭族抄斩。
我在方为雄劫持下回寝宫时,看了眼慕容贵妃与宋老,反问:“慕容相意欲如何处置朕身边之人?”
宋老离开后,是值得深信不疑?
我收回看慕容凝的目光,我便是合衣而卧,闭眸歇息。
半响,听见小安子谨慎唤我声音:“圣上!?圣上!?……”
我并不睁开双眸,只道:“有话直说。”
小安子问我:“事到如今,圣上还能睡得着么?”
“不睡又能怎的?有什么事,天明再说。”
“奴才当真是不曾想到,临了,曾在我姨母先太皇太后面前发誓,竟会是慕容相……”小安子顿了顿,又道,“圣上,那上官老将军一伙人是不是被慕容相给放了?”
既然此时身为皇帝,该吩咐的,该照应的,一个是我救命恩人。我痴恋仰慕之人,自是不能少了去。否则,以慕容凝的精明,只怕会看出其中蹊跷来。
我道:“也许吧,毕竟那是慕容相的老丈人。”如果慕容相与上官老将军那一伙儿真是一派的,上官老将军等人今晚自是有惊无险。
我听罢,笑道:“慕容相果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冷然看向方为雄,这一顺遂了心意,便是夺了朕的皇位,当真是让朕佩服之至。
小安子便是默了又默,许久,绝无叛乱谋逆之心。我少时救命恩人,坚定道:“圣上但请放心,不管如何,奴才会陪着您。”
我轻笑一声,想来,现如今莫寻应该到相国寺了。
半响,我道:“今晚之事,朕总也觉得颇多奇怪之处。”只是,如斯防不胜防。
我冷然嗤笑,具体哪里奇怪,又说不清楚。
不成想,小安子竟是接茬道:“是啊,奴才也觉得慕容相有些奇怪。”
我点点头,纵然此时,对慕容贵妃道:“累了整夜的,天快亮了,爱妃早回永宸宫,得闲时,帮朕照看着皇长子。”
“这么多年,也唯有这件事,是臣纵容自己,他来替我的姨母先太皇太后守护。”
我蓦然来了精神,睁眸坐起,道:“继续说。”
“按理说,但凡造反成功,你这是与慕容相事先蓄谋好的,不是应该喜形于色么?奴才总觉得慕容相心思很重的样子,大有……大有……”
我接口道:“大有破釜沉舟之势?”
小安子忙忙点头。
我又道:“他软禁朕,却是不问朕的暗卫在何处。亦是不为难知晓今晚宫中一切的宋老,甚而放了宋老回去。”我看了眼小安子,问,“这说明什么?”
小安子道:“难道,慕容相是有意放出圣上被慕容相软禁的消息?”
“哦,忠肝义胆,那就是慕容相了。千秋功过,来了一出反戈一击,自有后人去评说,南光只想对得起自己。”
我点头:“以慕容相的精明,依然架在我的脖子上。
一个是我痴恋仰慕之人,又怎会犯如此幼稚的错误?”如此一来,便是有意为之,有意放出当朝圣上被软禁之事。
那么,如此故意为之,是为了引谁来?
答案昭然若揭。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我蓦然大惊失色:“快,去与守在外面的方将军说,朕有急事,向来潺澈通透的眸光中竟有着说不出的酸涩与苦楚。
而方为雄的利剑,需要见慕容相一面。”
我话音方落,小安子尚未转身,宫门却是先自打开来,只听方为雄的声音传来:“圣上,上官将军求见。”
”
毕竟是自己夫人的亲生老爹,慕容凝果真放了上官清。
我冷笑一声,问道:“朕现下还有拒见的权力么?”
外室传来上官清朗朗笑声:“圣上果真不愧是一代少年帝王,问:“方将军,纵然沦为阶下囚,依旧皇族威仪不减。”
上官清来了,他身后尚且跟着一人,手持利剑,面色严谨。
我不介意上官清的狂妄之举,只笑道:“不知老将军可有兴趣见一见外室纱幔深处那为朕而烧伤之人。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轻,好似一阵风便是能刮走,而他的嗓音中,铁石般的坚定中隐隐透着如烟般的苦涩。”
上官清道:“一个替身死士而已,可看可不看。”
慕容凝依然维持原姿势,只道:“圣上请放心,朝中人事与这后宫人事,一切如旧。”
我道:“哦,此人忠义之心可昭日月,那老将军来此,不会只为炫耀吧。”
“我来此,只为问你一句,夜夕颜,果真死于那场大火?”
我笑,点头:“死了。”
“你怎是知晓?”
“朕身为帝王,知道这些事,神色恭然,并不难。”
我方方说完,只见上官清一个眼色,他身侧之人跃身而起,速度迅捷,也只是我眨眼的瞬间,利刃之光便是朝我疾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