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越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小琬眼中掩饰不住的落寞。他在心底叹息一声,开口问道:“小琬,这婚事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考虑?”
安小琬听了有些诧异,抬头望向他:“为什么?”他不是很积极地在准备吗?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白龙越将她拉到镜子前,指着镜子里那看不见半点喜悦的面孔,语重心长地说:“你到底是真心想嫁给我吗?可是我看不出。如果只是为了治病,即使不嫁,我也会想办法去求爹教我方法的。”
小琬低下头,看着自己正摆放在腿上的双手,定定地发呆出神。她还以为自己将心伪装得很好,没想到被旁人一眼就能看穿。
“我……”我想嫁三个字顿时变得那么艰难,安小琬总觉得有种深深地负罪感,她不忍心伤害对她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的白龙越。
白龙越看着她纠结的表情,表情一凝,走到桌边背对着小琬坐下。他犹豫了一会,像是自言自语,却实际是说给安小琬听的:“其实,我们第一天遇见的时候,那个小偷就是我安排的。”
语出惊人,安小琬刷的转过身,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这怎么可能?她那天不过是随意地想起去街上买布料结果遇到了小偷而已,又被正好不放心跟来的龙越哥救了一命。
白龙越知道她在看自己,可却不敢回头,继续说:“在那个布庄里,我第一眼就认出你是安家的千金、珑芷的情敌,安小琬。我也知道,你家刚刚拒绝了我爹替我而去的求亲。那个时候,我其实是有些讨厌你的。明明毫无优势,长相平凡、举止如市井小妇,完全不能跟我的珑芷相比,却是个令她痛苦了好多年的人。”
长相平凡、举止粗略……原来龙越哥眼中的她竟然是这个样子。安小琬听了很受伤,她头回从别人口中得到如此评价。大家总是说她很善良、很可爱。
“所以,我只不过想报复一下你的拒婚,顺便让颜平辉误会,帮珑芷对付情敌。”白龙越听到背后传来小琬的抽气声,苦笑了一下,“是的,我对你的好都是有目的有计划的。甚至我当时想过,如果娶了你就能让珑芷嫁给陛下的话,那么我就牺牲自己娶你。”
“你怎么可以这样!”安小琬猛地站了起来,愤怒地说道。
白龙越在打算说出这些的时候,就已经料到小琬会有如此反应。他明白自己在她心中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此时一定是轰然倒塌了。他也知道小琬不能多受刺激,但也决定了不管小琬有没有成为白家人,都要向爹问出以血换血的方法。他只是不想再隐瞒下去了,每当小琬用那清澈信赖的眼神望着他,以亲切的口吻叫他“龙越哥”时,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应该被人人唾弃的恶棍。
安小琬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的脸,激动地说:“龙越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你怎么能够这样编排自己。”
出乎意料的话从安小琬口中蹦出,令白龙越错愕地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和预想的不同?
安小琬一条条分析着驳斥白龙越方才所说的话:“如果你是为了白珑芷能嫁给平辉陛下,才决心要娶我的话。那么在前阵子白珑芷如愿以偿地成为皇后,你完全可以不必再自我牺牲地答应这件婚事了。要是你真的不愿意,白夫子也不可能逼你的啊。另外,就算第一次见面是你刻意安排好的,那么之后你日夜煎药熬汤给我喝,还不停地买些贵重的东西送给我,这种事情如果你真的讨厌我,是无法坚持这么久的。我虽然不至于自大到认定龙越哥你会爱上我,但你也绝对没有你刚才说的那么恶劣。”
“我真的不是好人,就这样的我你还要嫁?你还记得我总是叫你摘掉的珠钗吗?那上面有我特意涂的无色无味的毒药。”白龙越再举出一例,证明自己不是安小琬眼中那么善良的人。
毒药?安小琬想起那次发现白龙越鬼鬼祟祟地在珠钗上擦拭什么,难道就是将毒除去?她微笑着说:“你看看,你都说出来了,因为有毒所以让我不要再戴。如果你真的讨厌我,大可装作不知,我自己就不知不觉地中毒了,不是吗?”
白龙越望向安小琬的眼睛,那儿没有一丝虚伪,他才明白小琬是真的这么觉得,绝不会只是口是心非地安慰他而已。
他颓然一笑:“我知道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嫁给我并没有那么勉强,是吗?”
安小琬迟疑了一下,接着重重地点点头:“嗯,我想也许比你所想象得更加不勉强。”
白龙越站起身,摸了摸小琬的头:“那你可得开心一点过日子,不然我会觉得自己把你给害苦了。”
安小琬乖巧地点头,心里开始慢慢地尝试真正地接受这桩婚事。
白龙越离开小琬的屋子以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小琬没有因为他的种种恶劣而厌恶他,倘若小琬真的因此而要撤销婚约的话,他应该是会心痛的吧。
也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竟然脑中所想心中挂念的都是这个善良天真到令人觉得有些傻气的小姑娘。
或许在那天看到她大喊着抓贼冲出店面时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就慢慢偏移了原本的方向而去靠近她了。
“怎么?心上人要成亲了,你就躲在这儿借酒消愁了?”白珑芷毫无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她接到眼线来报,特意赶到御花园的一角来嘲笑颜平辉的。
颜平辉放下持在手中的酒壶,看了她一眼,又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任由她说去。
白珑芷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反倒安心多了。前几日,颜平辉总是叫嚷着自己可以想办法治好安小琬的病,令她夜不能寐,害怕他真的将小琬治好然后娶进宫来。那样的话,白珑芷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皇后宝座就坐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