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小猪说,“就这样;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还有……嗯……让我想想……”他还没有什么头绪,所以也想不出来什么问题了,“哎,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小兔子没有回答。“喂,喂,”弗莱迪催促道,“回答我!你来……”
小兔子一下哭了出来。“你叫我只能回答‘是’还是‘不是’,”他抽泣着,“这个问题怎么用‘是’跟‘不是’来回答?我来……来这里摘水芹菜,我打算回家来着,然后我发现有只小鸟翅膀受伤了,于是决定留下来陪他。我知道妈妈会担心的,可我不能就这样把小鸟丢在这里啊。然后你就来了,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呜呜──”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弗莱迪是个好心的动物,可是他满脑子都想着以专业侦探的方式提问,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把这个可怜的小东西给吓坏了,这下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在这点上,弗莱迪比他自己设想的更像一个侦探。有些侦探就只会用吓唬人的方式去问一些简单的问题,比如“你叫什么名字”之类的,然后把别人吓得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好了,好了,”弗莱迪拍拍小兔子的背,“对不起,吓到你了。别怕,小鸟在哪儿呀?”
“就在那棵树后面,上面的一个树洞里。”小东西抽抽搭搭地说。
“好的。”弗莱迪说,“我会帮你照看他的,你快回家去吧。我还得找我的那只兔子呢,不过我会先照顾好那只小鸟的。快回家去,别让你妈妈再担心了。”
小兔子头也不回地跑开了,不时地抽泣两声。弗莱迪很快就找到了那只鸟──一只小画眉,他还不会说话,旁边还有一小堆水芹菜,显然是小兔子放在这里喂他的。
“啧啧,”弗莱迪说,“给这么个小东西喂水芹菜,那还不吃生病了。还藏在这里,他妈妈怎么找得到?那小兔子倒是个好心肠,就是脑子不大灵光。”他小心翼翼地用嘴含起小画眉,把他往空中稍稍抛了两下,然后回到灌木丛里,坐下了。不到五分钟,飞来一个身影,画眉妈妈落在这个饿坏了的小东西身边,唧唧地抚慰着他。弗莱迪没有等人家道谢,就悄悄走了。
“现在,”他对自己说,“还得把艾格伯特找出来。虽然我还是不晓得要去哪儿找他。可我不去不行啊,否则以后还怎么有脸见大家?我是怎么想起来要当个侦探的呢?真是昏了头了!”
他琢磨了一下,决定沿着小溪继续走下去,至少走到“隐者之屋”那里吧,那是小溪对岸一间废弃的小木屋。也许能碰到一些在水边常驻的动物,可能会见过那只迷路的小兔子。
他走了没多久,就被其他的事情分了心,把艾格伯特给忘得一干二净。隐者之屋那里传来一些喧哗的声响,有说笑,还有枪声。这可是个好机会!弗莱迪匍匐着前进,发现河对岸的灌木太高了,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跳进水里,悄悄地游到对岸,朝屋子那边爬去。他看见:
房子前头的一棵大树上,两根绳子拴着一块木板,垂了一架秋千下来。一个大个子男人,帽檐压得低低的,领子竖了起来,正坐在上面高高地荡着秋千。他手里握着一支左轮手枪,秋千荡到最高处,跟房子齐平的时候,他就对准烟囱开枪。门廊前的摇椅上坐了一个小个子男人,脸上戴着一个黑色面罩,手里正飞快地织着一条黑色的羊毛围巾。
不一会儿,那个大个子男人停了下来。“来吧,路易,”他喊道,“到你啦。”
小个子男人摇摇头:“不了,瑞德,我得把这条围巾织完。明天出门挺晚的,我们得多穿点儿。”
“噢,好了,”瑞德说,“先来打两枪嘛,你可赢不了我,七枪我打中了两枪。”
那小个子极不情愿地起身。“好吧。你得答应我,自己当心点儿,总是叫我担心。你记不记得上次我们抢银行,下雨你还不穿胶鞋,结果得了重感冒。”
“是的是的,路易,”瑞德答道,“下次我会小心的。来吧来吧,秋千给你。”
“瑞德,你推我一把。”路易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大左轮手枪。他坐到秋千上,越荡越高,超过了瑞德的头顶,飞到差不多高的时候,他用手枪瞄准,乒!烟囱上飞起了一块砖头。
“路易万岁!”瑞德叫道,“好枪法!再来一个!”
弗莱迪从藏身的地方望出去,兴奋得几乎无法呼吸。没错,这可是一件值得好好侦查的大案子!这两个人肯定是强盗。要是能抓住这两个人,可就真是个大侦探了。
就在这时,路易第十次嗖嗖地荡起来,绳子忽然断了一边,他失去了支撑,像火箭一样弹了出去,穿过枝叶,正好落在弗莱迪藏身的树丛后面。
厚厚的灌木丛接住了他,所幸没伤到哪里。他立刻站了起来,和惊呆了的小猪四目相对。弗莱迪不假思索地惊叫了一声,拔腿就跑。
“猪!瑞德,快来,一头好肥的小猪!”路易大叫,追着他跑,另一个强盗也紧紧跟上。身后一片喊叫和枪声,有几发子弹从弗莱迪的耳边嗖嗖飞过,好在弗莱迪是个跑步的好手,不一会儿就把他们甩开了。
弗莱迪又跑了一会儿,才在一棵山毛榉树下坐下休息,突然发现自己迷路了。小溪周围的树林方圆几英里,要是能找到小溪,他还能找得回去──可是他现在不知道小溪在哪里了。天上又有很多云,也没法根据太阳来判断方向。“唉,现在只好走到哪里是哪里了。”他自言自语道,“也许能碰到一只松鼠或者松鸦问问路。”于是,他起身朝前走去。
他走了又走,都没碰上一个人,连小溪的影子都没看见。他想,今晚大概要在外面过夜了,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地上有些脚印。“嗯,这些脚印还很新鲜,刚刚走过这里。”他说,“看起来也像是一头猪。竟然还有别的猪也会来这里,不知道他是来干吗的。我就顺着他的脚印走,看看前面是什么吧。”
他跟着脚印往前走,来到一棵山毛榉树下,他发现树叶里有一条清晰的弯弯的尾巴痕迹,这脚印的主人似乎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弗莱迪干脆也坐了下来,忽然,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似曾相识。这山毛榉,那边的灌木──“妈呀,这就是之前我坐着休息的地方啊!我在跟着自己的脚印走!”
这个发现顿时让他觉得自己愚蠢透顶,再没有比跟踪自己的侦探更笨的了。他还意识到,自己应该顺着脚印倒退回去,而不是朝前走,这样就能回到隐者之屋那里。很快他就找了回去,又听到了声响。
这回他没停下来去看那些强盗在干吗,而是远远地绕开那屋子,跳进小溪里,游了过去,很快就又回到熟悉的土地上了。
“那就顺路去看看艾格伯特有没有消息吧。”他对自己说,转身朝寡妇温妮克家走去。他走到门口,看到五六只小兔子正在树林边玩耍,其中一只冲着下面的兔子洞喊道:“妈妈!弗莱迪先生来了!”
温妮克太太的脑袋倏地一下就从门边冒了出来,这回跟换了个人似的,脸上写满了喜悦的光彩。
“噢,弗莱迪先生!”她叫道,“我该怎么谢你!我的艾格伯特,多亏你给我找了回来!”
“可我,”弗莱迪糊涂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没……”他忽然停住了,身旁围上来一群唧唧喳喳的小兔子,眼中全是尊重和敬仰,其中一只彬彬有礼地说:“打扰了。”弗莱迪一下子明白啦!可不就是吗!那只兔子就是艾格伯特呀!
他及时地恢复了镇定。“噢,温妮克太太,没啥好谢的。”他大言不惭地说,“没什么的,我跟你说──真没什么。真的,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这件事,我都不会朝那边去走,我在那边发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不管怎么说,艾格伯特好歹是回来了。希望其他的孩子都好。不错,不错,我放心了。晚安。”
“唉,”他自言自语,“看来我当侦探当得也不赖。一天之内,把一个迷路的孩子弄回了家,还发现了一伙强盗!哼哼,歇洛克·福尔摩斯也不过如此了。就差那些老鼠没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