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迪说:“我们首先要做的是重访犯罪现场。”
小一点儿的动物常常来帮比恩太太做家务,整日在屋子里进进出出。金克斯和弗莱迪穿过厨房朝楼梯上走的时候,比恩太太正和两只兔子一起剥豌豆,对他们的出现一点儿也不感到惊奇,只稍稍抬眼看了一下,说道:“孩子们,上楼小心点儿,那楼梯陡得很,我可不希望你们摔着哪里。”
儿童卧室在走廊最前头,旁边是比恩夫妇的房间。金克斯正要进去,弗莱迪拦住他:“在我完成调查之前,不要破坏了现场。”
“哎,你干吗呀,我能破坏什么现场?”金克斯抗议道。
“你会破坏那些线索的。”小猪不客气地答道,“所有的罪行都会留下线索,这些都是找到罪犯的关键。”
“你倒是说说看线索是什么,不然我可听不明白。”金克斯说。
弗莱迪没有答话。他已经全力投入自己的侦探角色了。他仔细检查了每一寸地板,又查看了床和窗台,还从艾拉的小缝纫袋里找了一把卷尺出来,量了一下窗台的高度、床和窗户的距离以及其他一些东西。金克斯坐在门边看着,努力显出一副不屑一顾的高傲模样,可是一个观众也没有,这样装腔作势也没什么意思,坚持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打起了盹儿。
过了一会儿,金克斯醒了,看见弗莱迪站在窗口,凝神注视着窗外。“喂,”金克斯说道,“你找到了那什么──你是怎么称呼来着?──那些线索没有?”
“找到了。”弗莱迪郑重地说,“而且,我知道是谁偷走了火车。”
黑猫一下子跳了起来。“妈呀,弗莱迪,真的假的?是谁?”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我先问你几个问题,把案子给理顺了。首先,昨天晚上,窗户是开着的吗?”
“应该是,”金克斯答道,“他们都是开着窗户睡觉的。要我说,这是个很不健康的习惯,不过……”
“我想,门应该是关着的。”弗莱迪打断他。
“当然。我整夜都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这点我很清楚。”
“昨晚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这叫什么话。”黑猫说,“我每晚都能听到各种声音。有些声音是整夜都有的,比如大钟的滴答声、比恩先生的呼噜、穿堂风吹过的声音,还有家具吱吱嘎嘎的声音,还有……”
“不不,”弗莱迪不耐烦地打断,“我是说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你仔细想想。”
“嗯,”金克斯思考着,“哎哟,这我得想想。我是听到了一个有点儿奇怪的声音,厨房天花板上那四只苍蝇──顺便说一句,我今天早上抓住了一只──昨天晚上醒了,然后为什么事情吵了起来。当然了,这大概不是你所谓的声音,这连我都很难听见。还有就是,呃,是有个什么声音。是什么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噢,对!有几声砰砰的声音。”
“砰──砰?”
“对,就在外面什么地方。”
“什么样的砰砰声?”
“噢,这就说不好了,反正就是砰砰声。我原以为是树林那边的浣熊什么的,他们经常在晚上搞恶作剧。我太困了,就没出去看。”
“啊,”弗莱迪说道,“这就跟我想的一样了。本来,没有这个我也理出头绪来了,不过现在就更加明白了。这件案子破得真不错。金克斯,瞧,我来给你讲是怎么破这个案子的。我发现的第一个线索是这个,我们就叫它一号物证。你来看看能瞧出点儿什么?”
刷了白色漆的窗台上有一些抓痕,有几道里面还有绿色的漆。金克斯看了看,闻了闻,说道:“啊!这个呀!”他实在想不出来还能说点儿别的什么了。
“你看不出来吗?”弗莱迪问。
“看出来啦,看出来啦,”金克斯连忙说道,“绿漆嘛,这很重要!”
“很高兴你发现了这一点,”弗莱迪说,“下面是二号物证。”他把金克斯带到床边,指给他看枕头边几根深灰色细短的毛。
金克斯看了看,又闻了闻,他凑得太近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把毛都给吹到地上去了。
“喂!”弗莱迪叫道,“小心点儿,行不行?物证都让你给毁了。这些是很重要的破案证据。”
“什么中药──治麻疹的啊?”金克斯轻蔑地说道,“嘿,说吧,弗莱迪,你是耍我呢,还是真傻?你说起这些什么小灰毛,还有绿漆,就跟找到了一大罐冰淇淋那么得意。如果这就是你的侦探把戏,恕不奉陪了。我还有其他更有意思的事情要去……”
“哦,等一下。”小猪叫了起来,“天哪,我还以为你都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你刚才不是一直在点头嘛。瞧这个,那小火车是刷了绿漆的,对吧?那么,窗台上的漆代表着什么?这就表示昨天晚上小偷是从窗台把火车拖出去的,不是吗?”
“嗯,我有点儿明白你在说什么了。”金克斯说。
“好的,”弗莱迪接着说道,“再来看看,这些毛是什么毛?”
“就这些?我哪儿知道,随便什么毛呗。”
“嘿,动点儿脑子!这是艾拉的吗?还是比恩夫人的?”
“不,显然不是啦。这种毛──哎呀,我想大概是猫毛吧。”
“我们这附近有灰猫吗?”弗莱迪问。
“嗯,那就是耗子毛。”金克斯说。“不对,”他又补充道,“耗子毛比这还细。这是──老鼠的!”他忽然叫了起来,“对啊!弗莱迪,这就是老鼠毛!哎呀,太无耻了!”
金克斯气坏了,屋子里进老鼠了,这可反了天了。好几年前,金克斯刚来到农场的时候,屋子里曾经住着老鼠一家,还有几只住在谷仓里。金克斯赶他们出去,结果被他们嘲笑了一通。金克斯可不是好惹的,经过一番勇敢激烈的战斗,老鼠们败下阵来。后来,有天晚上,他们打着白旗来找金克斯谈判,说要是金克斯能放他们一马,他们就搬到树林里去,从此不再踏进这屋子和谷仓半步。火车被盗之前,他们一直都好好地遵守着协定呢。
“简直不敢相信!”金克斯说,“这是老鼠的毛。好吧,可是他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到这个房间里来。从外面爬不进来,除非走大门。可是大门整晚都是关着的,总不可能是白天的时候进来然后躲起来吧。”
“用不着。”弗兰迪说,“金克斯,你看床下面。”
黑猫钻到床下去,带着一脸更加疑惑的表情钻了出来。“一个新打的老鼠洞!”他叫道,“是的,这就对了。不过要把整列火车从窗子那里弄出去,也是件不小的活儿。我猜他们是先把火车推到窗外,然后再跳到走廊的屋檐上,最后把火车给推了下去。”
“所以你才会听到那砰砰的声音。”弗莱迪说,“我们走吧,那火车有四节车厢和一节燃料车厢,全都紧紧地连在一起,每节车厢都有一只老鼠那么大。他们不可能抬着走,肯定是拖走的,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找出来他们拖到哪里去了。”
走廊前面的花圃里,有六七只小松鼠正在忙活着,拔拔野草,用爪子耙耙地,再用尾巴掸掸灰尘。
“嘿,比尔,”弗莱迪对其中个头最大似乎是他们头头的松鼠叫道,“能过来一下吗,我想问你一点儿事情。”
比尔拍拍手上的灰,对其他人吼着:“继续干活,不要我一转过身去,你们就偷懒。”然后朝弗莱迪走过来。
“比尔,我想,你已经知道火车被盗的事情了吧?”弗莱迪问。
“先生,大家都在说这件事呢,”松鼠说道,“可惜帮不上忙。”
“呃,”小猪说,“有理由相信,小偷是把它从窗子那里弄出去,然后推下屋檐的。我想问,今天早晨你们在这里开工的时候,有没有在花圃里发现什么东西落下来的痕迹?”
“发现了。”工头说,“难怪呢,当时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些大美人蕉的一片叶子断了,泥土里也有个大坑,就在……”他突然转过去,生气地朝一个工人喊道,“喂,卡斯帕!你拔那个干什么,那不是杂草!跟你们讲过多少遍了,蘩缕是蘩缕,旱金莲是旱金莲。没脑子啊,简直跟花栗鼠似的!──不好意思,先生,”他向弗莱迪道歉,“这些家伙真是靠不住。他们哪里是不知道,他们是故意装的,就想把旱金莲当杂草拔出来,好尝上两口,他们喜欢那个味道。”
“是哦是哦,”弗莱迪敷衍着,“你刚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