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查尔斯歇斯底里地大叫求救时,大家都还在睡梦之中,威金斯太太的鼾声盖过了一切,因而他们谁也没听到,除了亨莉埃塔。恍惚之间,查尔斯那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仿佛闯入了她的梦中。她惊醒过来,从羽毛被子下探出头,正巧听到了最后一声“救命!”——刚喊完这一句,他就被狼拽下去了。她马上爬起来,剧烈地咯咯叫着,使劲啄起威金斯太太的鼻子来。
“醒一醒!”她喊道,“查尔斯碰上麻烦了!出事了!快起来啊,伙伴们!快起来帮帮我吧!”
“怎么了?”威金斯太太半梦半醒地问道,“麻烦?什么麻烦?鼻子上的苍蝇,那才是麻烦。一边去,苍蝇。”她摇摇头叹了口气,然后接着睡了。
可亨莉埃塔继续吵闹个不休,啄个不停,于是很快大家都站了起来,开始听她诉说。
“没时间可浪费了,”威廉大叔说,“我警告过查尔斯,不要随便离开营地。很容易就会迷路,森林里有很多豹猫,碰到一只肥公鸡送上门来做早餐,别提多高兴了。”
“别用‘肥’字形容我老公!”亨莉埃塔尖叫道,“他都遇到危险了,你还要取笑他……”
“不好意思,”威廉大叔说,“我说错话了。查尔斯非常帅,非常优雅,我经常这么赞美他来着。瞧啊,这是他的足迹,杰克和他在一起呢。他俩在一起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不过,我们还是尽快跟过去看看吧。”
于是,他们跟着足迹来到了开始的那条林中通道。
“嗯,”威金斯太太说,“出现了很多狗,真的很多。然后他们一起消失了。”
“那么大的狗。”骑在威金斯太太背上的伊克说道。
大熊仔细地查看了足迹,然后低头嗅了嗅。“他们不是狗,”他平静地说,“他们是狼。如果我们还想见到杰克和查尔斯的话,就得赶快了。走吧,作好准备。”说罢,他便沿着狼群留下的足迹急速向前走去。
只有一小部分动物听说过狼的存在,可现在没时间去深究了,大熊看起来非常焦虑,于是他们都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迈开大步快速朝前走去,在足迹消失的地方,他们终于来到了那个山洞前。视野所及范围内空无一人,可他们一靠近,一只狼便走了出来迎接他们。
“啊,早上好,朋友们。”他彬彬有礼地说。
大家停住了脚步,只有亨莉埃塔竖起羽毛朝狼冲了过去,她低着头,准备如果他有所动作,就随时飞过去冲撞他。她看起来极具攻击性,尽管她仅仅是一只母鸡。
“我也向你问候早安,你这声名狼藉的臭流氓!”她狂暴地叫道,“我老公在哪儿?”
“亲爱的夫人!”狼叫道,“真的,我觉得你没必要用这种语气说话。你老公和他的朋友都安然无恙。我们之间还有点儿事情要谈,那么……”
“拜托,”大熊说道,“别那么废话。我们只是想要回我们的朋友。”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狼退到了洞口的石檐下。“快点放了他们。”
狼摇摇头。“你们太无礼了,”他说,“把那两个肥小孩交给我们,我们立刻就放了你们的朋友。”
他这句话严重地刺激到了亨莉埃塔。“无礼,哼!”她叫喊道,“我们要好好教训一下你,不要对我们装腔作势!要么放了我老公,要么我们就把你的头咬掉,把你那一身臭皮毛扒下来做成地毯,放在比恩先生的厨房里垫脚!”狼再次放声大笑起来。亨莉埃塔向他飞扑过去,用爪子狠狠地朝他头上抓去。爪子戳进了狼的眼睛,他痛得嗥叫不止,滚到一边,这样才摆脱了亨莉埃塔的袭击。然后,他突然站了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向亨莉埃塔咬了过去,他那些所谓的礼节瞬间被遗忘得无影无踪。如果他咬住了亨莉埃塔,那她就难逃一劫了。好在大熊及时挺身而出,挥出一记重拳,把狼打得满地找牙,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个字也没说便返回洞里去了。
“打得好!”亨莉埃塔说,“大家快来吧,我们进去把查尔斯和杰克救出来。”
大熊摇了摇头。“别着急,”他说,“我很了解狼群。一旦遇到麻烦,他们就会成群结队。”
话音未落,八九只巨大的狼便从洞口跑了出来,大家立刻陷入了生存之战。四周仿佛到处都是狼。他们围绕着目标转圈,长长的邪恶的嘴巴里不断发出嗥叫,想要找到一个漏洞,把大家都制伏。一开始大家毫无防备,要是没有大熊的话,恐怕他们的旅程已经到此为止了。他用后腿站立起来,两只前掌左右开弓,一下就消灭了两只狼,然后又用牙咬住第三只狼的尾巴,把他拽起来甩了出去,扔到了一棵松树上,那只狼只能吊在那儿不断地嗥叫。
此时,其他动物也开始加入战斗中来。一只狼逮住了埃弗雷特,拖着他朝山洞走去。塞西尔刚好瞧见了。他想起当时自己让威金斯太太跳楼的那一幕来,于是他轻松地钻进灰狼身下,使劲向上一跳。灰狼大叫一声,放开了埃弗雷特,逃回到山洞中试图把肚子上的箭拔掉。每只动物都有独特的战斗绝招。比尔就像一个破城槌一样,朝一只只狼顶撞过去,不过这样做的杀伤力并不大。威金斯太太和大熊背靠背地战斗,她把狼挑起来,然后狠狠地扔出去。可她实在是太善良了,即使自己身陷险境,也不忍心用自己的尖角伤害它们。威廉大叔抬起前蹄,然后突然落下,照着狼群又踢又踩,由此扭转了局势。他转身踢出飞腿,被那巨大铁蹄踢到的狼都失去了战斗的勇气。
此时,头狼一声长啸下达了命令,狼群开始往山洞内撤离,只剩下三只狼无助地守在洞口。动物们开始检查伤势。大家都没怎么受伤,仅仅是羽毛或皮毛里被撒入了一些坚硬的积雪而已。费迪南的鸟喙轻微扭伤了;威金斯太太的尾巴有点儿酸,因为有一只狼抓住了它,想顺势把她拉倒;一只老鼠在被威金斯太太从背上甩下来后便失踪了,但他现在又从雪堆里挖了条道儿爬出来了。
“天哪!”威金斯太太说,“我都不知道打架原来这么有趣!太令人兴奋了。我好像从来没这么畅快过。”
“你赢了当然高兴,”威廉大叔说,“现在我们怎么办呢?不能乘胜追击了,洞口太小,体形大一点儿的动物进不去。”
这时,头狼面朝外,远远地出现在洞内的通道处。由于亨莉埃塔的袭击,他现在只能睁开一只眼睛了,可他仍然笑着。
“好啊,”他说,“你们自己爽了一把,知道该由谁来埋单吧?”
“要是你敢动我老公一根毫毛……”亨莉埃塔喊道。
“噢,我们会把他的毛都给你的,”头狼说,“反正也没用。但我相信不会那样的。我们的条件没有变。把小孩交出来,你们的朋友就自由了。”
“我想你应该明白,”费迪南说,“我们可以一直守在这儿,把你们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