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又怕又恨。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他能看见这些动物的长相,他们个个凶残无比。往常这个时候他的朋友们应该起来准备吃早餐了,可查尔斯不在,没人叫醒他们,可能要再过一两个钟头大家才会发现他俩不见了,然后再出来找他们。他必须尽可能地争取到更多时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他说,“你是跟我们开玩笑的吧?我相信你不会硬要我们留在这里的。我们从没伤害过你……”大灰狗突然张开嘴,发出一声尖厉的指令。其他大狗立即站起来,向中央聚拢过来,围住了他们。
“走,”大灰狗说,“在这儿待得够久了。你们得跟我们走。”
杰克看了看周围一圈锋利的长牙和凶恶的眼睛。“好吧,”他说,“如果你们胆敢伤害我们的话,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其中两三只灰狗蔑视地笑了起来。大灰狗说道:“如果你闭上嘴乖乖地听话,就没有谁会伤害你。前进!”其他灰狗立刻跑起来,像士兵押解囚犯那样走进了森林深处。
灰狗们一边前进一边讲一些粗俗的笑话,时而哈哈大笑。杰克走在冰冷的雪地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站到我头顶上来,查尔斯。”他低声说。
查尔斯害怕极了,根本没听见杰克说什么,而是继续颤抖着嘀咕道:“天哪!我的天哪!没有我亨莉埃塔该怎么办?我的八个小女儿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我还能再见到她们吗?噢,我英年早逝,真叫人悲恸万分啊!”杰克又重复了好几遍,他才照做了。这片地区的树都很高,树枝都长在二三十英尺之上。很快他们进入了一片低矮的云杉,它们的主干树枝仅仅高过他们的头顶。“就现在,查尔斯!我叫你的时候你就跳。”杰克低声说。在灰狗们明白过来之前,他便站定喊道:“跳!”然后使劲向上跃起,把拍着翅膀的查尔斯扔到了树上。“现在使出吃奶的力气叫唤吧!”他喊道。
查尔斯用尽全身的力量放声大叫。然而他脚下一滑,跌倒在被薄冰覆盖的树枝上。地上暴怒的恶徒们跳起来想要把他抓下来,但只拍到了他尾巴上的羽毛。查尔斯拼命地叫。声音回荡着飘到了数英里外,远处正准备开始早间工作的麋鹿、黑熊、水獭、狐狸和黄鼠狼纷纷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来倾听,他们说道:“那是歌声吗?多么动听的声音啊!”
可惜这没能持续多久。树干实在太滑了,查尔斯无法避开抓捕跳到更高的地方去,于是其中一只灰狗终于抓住了他的翅膀,把他拽了下来。杰克也没有机会逃走,因为他们抓查尔斯的时候,有两只体形最大的灰狗一左一右地守在他旁边看着他,他知道自己是跑不掉的。一只灰狗轻轻地叼起查尔斯,把他放回杰克背上。领头的大灰狗走过来了。
“再敢耍花样,”他说,“五分钟内你们就死无全尸。老实点儿。”
其实他们已经不敢了,所有的勇气已经在刚才耗尽了。
大约两小时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山洞里,显然这里便是灰狗们的总部。查尔斯看见洞口堆着的白骨,不禁又开始浑身发抖。“那些都是鸡骨头,还有一部分是其他骨头,”他哽咽道,“噢,我从骨头里感觉到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八个小可爱了。”
山洞里有若干个穴室,他们被押着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进入其中一个穴室。一个守卫留在了那里。片刻之后,领头的大灰狗走了进来。“现在,”他说,“我们可以随便聊聊。让我告诉你们,我想让你们做什么。如果你们同意去做的话,我们就放你们走。如果不同意,那就把你们吃掉。你们可以自己选择。”
“我们不想被吃掉。”杰克说。
“好,那就听我说。我们已经跟踪你们好几天了。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跟你们在一起。我们需要他们俩。如果你答应我把他们交出来,那你们就自由了。如果不答应……”他彬彬有礼地笑了起来,笑得很假,“如果那样的话,我亲爱的狗狗,恐怕你和你这位长毛的朋友……”
“求你了!”查尔斯打断了他,“别说了。”
“很好。快决定吧。我的朋友们很没有耐性,也很饿。”
“但是,”杰克说,“万一我们答应了你却又跑走了,没有把他们交出来呢?”
“噢,你不会那样做的。”大灰狗说道,“我想我对动物的本性的判断,比我对你的判断更准确。你的朋友有可能这么做,而你不会。因为狗是不会说谎的,绝对不会。”
事实确实如此。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一只狗讲过一句谎话,这也正是人类选择狗作为自己最忠实的伙伴的原因。
“你要孩子做什么?”杰克问,“你们要把他们吃掉吗?”
“噢,我亲爱的朋友,”大灰狗叫道,“你怎么想得出这样的事情?当然不会!只是解释起来有点儿麻烦。你明白……”
“我们非常清楚,”杰克打断了他,“我们是绝不会那样做的。你可以把我们吃掉。但是,等我们的朋友找过来,你就会后悔的。对不对,查尔斯?”
“没错!”查尔斯和所有的公鸡一样,生气时就会拥有无上的勇气,叫他们背叛朋友的做法令他非常生气。“你仗势欺人!你这个卑鄙下贱的怪兽!等他们来了,把你们赶走简直易如反掌。你们都得滚!”他朝惊讶的大灰狗猛扑过去,叫嚣着冲他的眼睛一阵狠啄,把他赶出了穴室。
“到那儿去,杰克,”他把乱蓬蓬的羽毛梳理整齐了,“我猜我搞定他了!现在我们只要占据那个通道就万无一失了,那儿很窄,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看他们怎么把我们吃掉!”
杰克却陷入了忧伤之中。“一时倒是可以,”他说,“可我们总得睡觉啊,那时他们就会溜进来把我们制伏。”
“好吧,不管怎样,”查尔斯说,“我们能暂时控制住局势,也许威廉大叔和威金斯太太他们能及时赶来。”
“也许,”杰克绝望地说,“也只能这样了。”
通道外再次响起了尖锐的嗥叫声。“别过来!”查尔斯警告道。不过,敌人并没有打算进来。
“噢,当然,我不会过来的,”大灰狗长嗥一声,然后用邪恶的目光看着他们,“我们已经等不及了。明天,我们的胃口一定会比今天还好。哼!现在你们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公鸡怎么可能在狼面前耍花样。”说罢,他便离开了。
“狼!”杰克尖叫道,“啊!如果他们是狼的话,我们可真的麻烦大了。我以前从来没见过狼,但我听说过,他们是森林里最坏的动物。他们成群结队地捕猎,不管什么动物,如果不能保护自己,他们就会去袭击他,然后把他吃掉。有时候他们连人都吃。”
“吃人!”查尔斯惊叫道,“我从来没听过还有这样的事情!啊,真不敢相信,杰克。这怎么可能!他们难道就这么无耻吗?”
“你觉得他们要孩子是为了什么?”杰克问。
“呃,也许你说得对,”查尔斯回答,“我只在弗莱迪读的故事里面听说过狼,他扮成小女孩的祖母然后把她吃掉了。可我以为那是一个童话啊。”
“那个故事叫《小红帽》。”杰克说,“好吧,他们会把我们全都吃掉,别忘记这一点。”
“我情愿忘记,一小会儿也行,”查尔斯说,“你困吗?”
“开始有一点儿困了,”杰克说,“这里太安静了,今天早上我根本没睡好。你讲个故事吧,这样我们能醒着消磨消磨时间。很快他们就会来救我们了。”
“好吧,”查尔斯说,“你盯着通道。”
然后他开始讲故事:“从前,有一只非常帅的狗,他的名字叫做约翰,他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