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远收了手，他知道，动起手来，他绝不是莲庄的对手。轻抚着衣袖，他笑道：“我只是好奇，那层面纱之下，是怎样的天姿国色。”
明显瞧见莲庄眼底的一抹黯淡之色，却只是一瞬，随即她又笑道：“恐九少爷瞧见了，会失望。”
“未曾见过，便不能妄下结论。”说着，又伸手过去。
这一次，莲庄却是以内力震开了他，敛起笑意，开口道：“莲庄不敢伤你，但也请九少爷自重！”
黎昕远也隐去笑意，问道：“是真不敢，还是因为这里是靖军所在之处？”
莲庄一惊：“此话何意？”
他却没有回答，又问：“你究竟是谁？”
“呵呵。”莲庄轻笑出声，凝眸望着他，开口，“你在怀疑我什么？”
怀疑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不管他四哥做了什么，他都不允许任何人去伤害他。悄然退开几步，论轻功，她没有他好，也许运气好的话，他能逃。
“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四哥。”直眼看着，他如是说。
莲庄却没有震惊的样子，默然转身，低声道：“我是主子的人，怎么会伤害他？”
她的话，令黎昕远吃惊不已。原以为自己撞破了她的事情，她定会恼羞成怒地对付他，却不想，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话语。那一瞬间，他似乎开始迷茫了，这一切真的只是个巧合么？
莲庄又道：“若九少爷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莲庄先告退了。”
任由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黎昕远呆呆地站着，忘记了去阻止。半晌，才回身，疾步行至前厅，抓着一个丫头问：“我四哥回来没？”
“主子还未回来。”丫头低着头说道。
转身出来，那么，应该还在城楼上。
跑至门口，见黎穆涯正进来，他忙道：“四哥，我有话要问你。”
从未见过他这样，黎穆涯微微吃惊，向旁边人道：“你们先下去。”走上前，将黎昕远带至书房，问道，“什么事？”
“莲庄究竟是什么人？”开门见山地问出来。犹记得两年前，莲庄突然出现，从此一直跟在黎穆涯身边，颇得他的信任。
黎穆涯皱眉道：“为何突然问这个？”
“我……”顿了下，想起他并没有证据证明今日那信鸽就是她放的，只好道，“我觉得好奇。”
黎穆涯觉出奇怪来：“她的事，你从未过问一个字。”今日是怎么了，忽然会好奇起莲庄来？
“因为，如今不一样了。”他的眸子纯净无比，却流露出担忧的光。
黎穆涯一怔，听他继续道：“我不喜欢杀戮，也不赞成你四处征战，但我也知道，你根本不会听我的。可是四哥，当你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首先要做的，便是清内！”
“九弟……”一直以为他不管世事，便是什么都不知道。原来他的心里，清晰如明镜。原来他心里，四哥还是那么重要，他在怀疑莲庄是叛徒么，便要这么急着来警告他。
心暖了，仿佛那么多年，他如此艰难地走过来，再苦都变了甜。
欣慰地笑道：“四哥都知道。”
“四哥……”黎昕远感到不安，黎穆涯的语气，似乎并没有因此怀疑莲庄。他的笑，他的开心，全是因为知道他关心他。
果然，见他摇头，行至案几前，将宣纸用戒尺压住，大笔一挥，充斥的，是满满的墨香。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黎昕远默念着，猛然抬头，“四哥……”为何他会如此信任莲庄？
黎穆涯搁下都里的笔，抬眼望向窗外，开口道：“莲庄的私事，我从来不管。不过，她不会出卖我。”
“四哥是不相信我？”信与不信，两个对立面，信了她，自然便是不信他了。
“不。”黎穆涯忙否认，道，“你该相信的，是我。”
是么？如今，何为信任，何为不信？
黎昕远轻笑着，握拳抵在唇边轻咳起来，凝眸看着他道：“咳咳，是，也许你说的很多我都不懂。看见的，听到的，我都不能相信，我该相信的，是我的四哥。”
他的话，像是自言自语，又似说与别人听。
“九弟。”
黎穆涯上前一步，却听他又道：“我还有话要问你。”
“你问。”隐隐的，似有不好的预感，可是黎穆涯又无法拒绝。
呼吸平稳了一些，黎昕远看着他，敛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水儿在哪里？四哥，你找得太久了，该知道我迟早会怀疑。”
这里虽不是靖国，可是黎穆涯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何况他还有强大的盟友在，要找个人，应该不会很困难。
黎穆涯怔了下，却是摇头：“不，我并不知道。”他确实不算知道，他只是猜测而已。
他的回答，令黎昕远有些失望，却又带着欣慰。渴望找到苏水，可是又怕黎穆涯真的知道而不告诉他。听他如此干脆的否认，远远胜过前者会给他带来的痛。
黎昕远缓缓点头，终于转身出去。
黎穆涯一直望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无踪，他微叹一声，却是沉声道：“莲庄，你逾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