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切开始之前,我不知道疼痛是不是有好处的。
所以,我用“如果”开始……
如果,
如果大学是被视为单纯美好和不必为生活奔波的最后时光,
那么对于什么样的人,会有怎样的煎熬?
大概,痛过的人才懂。
“Oh,yes!”唐漪兴奋地和室友们击掌庆贺,乔熠昕、吴霈诗、马瀛。
“唐漪请客!”马瀛提议。
“我要好好想想让唐漪请我们去哪呢?”上海小女人吴霈诗仔细考量起来。
“喔吼,东方神骏演唱会。”乔熠昕高喊。
“东方神骏演唱会?”
“港式餐厅,前方50米。”吴霈诗挽起唐漪。
“恶毒的女人。”唐漪还没来得及瞪吴霈诗一眼,就已经被她搀着往前走。“十元以上自理。”唐漪回头冲乔熠昕和马瀛说。
“马瀛,你今天带钱了吗?”乔熠昕拉住马瀛。
“必须没带。”马瀛跟上大家的步伐。
四个人在港式餐厅的清净角落坐下。
“唐漪,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们了?”吴霈诗叉着一只虾饺皇,伤感起来。
“两年而已,很快就回来。”
“不要再留唐漪了,她为了去瑞士留学付出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你在泛花痴,唐漪在学法语。”马瀛的话总是很公道。
“瑞士帅哥应该很多吧。”乔熠昕连做梦也不离她的本行。
“让唐漪给你带回来一个瞧瞧,还有还有,瑞士巧克力。当然,带几块瑞士表回来我也不介意。”吴霈诗的手指已经快不够她掰来数去的了。
“一个不是我的目标。我多带回来几个给你们随意挑选,三年包换,不满意退货。”
“要经过ISO9001国际体系认证的啊,要安全健康。”
“那我得先把四级考过去,以免和瑞士帅哥沟通不了。”乔熠昕用匙搅着眼前的西米露,又有了学习的动力。
“我也赶快把我的感情好好理顺一下,我的感情事业比较繁忙。”吴霈诗最代表性的动作就是不停地用手理已经快被她拽光的刘海儿,此时她正在奋力地拉拽。
“什么瑞士的、法国的、荷兰的,黑头发、金头发、白头发,蓝眼睛、绿眼睛、红眼睛,统统让他们来得更猛烈些吧。”马瀛张开双臂。
“红眼睛是兔子。”乔熠昕泼了一盆冷水。
唐漪双手合十,望着窗外,深深地吸一口清凉的空气。她为这一刻付出了太多的努力,什么瑞士帅哥手表巧克力,在此刻唐漪的眼中都变得渺小而不存在了。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为梦想日夜拼搏的日子是那样的真实而凝重。走出追逐的迷宫,就会有雨过天晴般美丽,眼前展开的是安心而充实的未来。唐漪微笑着……
“如果能再见到他该多好!”唐漪蹲在路边摆弄着手中从地上拾起的枫叶。法国梧桐的黄叶,属于渐入凉秋的季节。
这个城市总是寂静,就算枫叶坠落地面,也清晰地被记录着。而游走与这个城市的形形色色的灵魂,默默之间擦身而过,在似曾相识的场景里,不留下一丝痕迹。一个有文化和感情的城市,才具有延存的力量。你我,却总在这之间,偶遇、回眸,然后不再相识。天空灰黄的,被风一扫而过。
“美女总是在英雄离开后独自沉默,而英雄总是在美女孤独时恰巧出现。”
唐漪听见背后出现的熟悉而跳跃的声音,有些惊慌失措:“涂—潇—林?”唐漪眼前一片模糊,分不清是幻觉还是惊讶过度。
“何必如此惊喜?”
“你不是去瑞士了吗?”唐漪确实不相信眼前这个近乎真实的身影。五官、身型、肤色、声音,都太过真实。
“美女需要英雄,所以英雄就出现了!”涂潇林蹲在唐漪旁边,“刚才你发呆想谁呢?”
“你……管呢,反正不是你!”唐漪把枫叶扔到地上,拍拍灰尘,欲图走掉。
“喂,我回来你就这么不开心?”涂潇林也站了起来。
“没有,很开心哪!”唐漪回过头挤出的笑容,像鱼缸里的金鱼,每日都渴望跃出水缸到外面的世界,终于蹦了出来,却在挣扎几下之后,僵硬地死去。
这个涂潇林,脑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高考前无缘无故地消失,说去瑞士读大学了。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回国,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唐漪有些诧异。这个怪人,神出鬼没的在搞什么?唐漪有些伤心,他把我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全部打乱。
唐漪翻出手机给认识了近十年的陆希娅打电话。
“可恨,太可恨了。”陆希娅在电话另一头大叫。
“我该怎么办?”
“让涂潇林滚回瑞士去!原来唐漪你是做梦娶媳妇儿,空欢喜啊!”
“我的证都拿下来了,不可能不去瑞士。”
“我得跟涂潇林谈谈,我要跟他摊牌。不行,我欲火焚身,等不了了。”
“陆希娅,你要敢去我就没你这朋友!”
“唐漪,你只会跟我较劲,你追求的东西呢?它没了,没了!这一年多,你在争取什么?你都在做什么?你去瑞士都为了什么?”
大二生活,在忙忙碌碌、毫不拖沓中拉开了帷幕。唐漪回到学校,熟悉的气息、潮湿而温热的天气使整个人感到焦虑。如果有来世,我绝不选择再做人类。
“唐大小姐,Bonjour(早上好)!”一堵高耸的“墙”堵住了她的去路。唐漪骤然感觉不妙,极其不妙。
“涂潇林,你是鬼啊,出来进去都没个声音。”唐漪摸摸自己的心脏。
“用我帮你拿行李吗?”涂潇林完全当做没有听见唐漪的责骂。
“你怎么会在这里?”唐漪后退一步。
“上学啊!”
“我,我们校?”唐漪惊讶得眼球要夺眼眶而出了。
“对的!喏,我住那个楼,从我寝室的阳台能看到你的阳台。”涂潇林指着远方密集的深红色楼群。
这个人肯定是疯了。唐漪拎起自己的行李,绕开涂潇林。
“看到我至于这么不屑吗?”背后的声音使唐漪停下脚步。
“你知道吗?能去瑞士多么不容易,你不好好的在瑞士念书,跑回来干什么?”
“……一定要告诉你吗?”涂潇林气急败坏。
“好,永远不要告诉我,打死你也不要告诉我。”唐漪一张风云嬗变的脸。
“能不像小孩子一样吵架吗?你还是一点都没变。我送你回寝室。”涂潇林抢过唐漪手中的行李,“朋友算是白做了!”
唐漪看着前方正拖着行李渐渐远离的涂潇林,他一年多的消失,似乎让我已经开始淡忘那些曾以为永远不会褪色的友谊。在偶尔回眸之后,还能拥有什么?
“你来我们校学什么呀?”唐漪追过去。
“对我感兴趣?”
“干嘛跟我一个学校?”
“高中我们就一个校啊!”
“这算什么理由!”
“不好意思,你选的专业,我恰巧也感兴趣。”
唐漪站定脚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有什么特异功能吗?从哪里知道我在这所学校,学什么专业,住哪栋公寓的?
“你的手机号没变吧?”涂潇林回头问。
“换了换了!你本事大,自己去查。”
“这是你说的。”
我的上帝,能不能别总那么自信。
唐漪坐在寝室中,望着电脑屏幕发呆。涂潇林经过国外这一年多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乱七八糟又深不可测的模样,一点长进都没有。唐漪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
“亲爱的—我们回来了!”
“够准时!晚一分钟寝室楼的门就锁了。用我开派对欢迎吗?”唐漪的思考告一段落,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去开门。
“用!”马瀛和乔熠昕的声音同时传入唐漪的左右耳膜。
“心够齐的!在车上计划好久了吧。”
“没有,是内心真切而狂热的渴望。”乔熠昕把行李重重地扔在门口。
“马瀛,霈诗什么时候回来?”唐漪把马瀛的行李挪到床边。
“那个上海小女生当然得蹭到最后一天归队了!”就是这样,寝室的事大家都习惯问马瀛。
“那我们……今天就不带她偷偷去享乐?”唐漪眨眨眼睛。
“正有此意!”
“刚才先生、太太打来电话,要你回来后给他们去个电话。”涂潇林家的保姆在门口等他回来。
“要我回瑞士?”
“是的,你妈妈爸爸……”
“你帮我告诉他们好了,就让他们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吧。”涂潇林从冰箱里掏出一罐可乐,他的冰箱里只有牛奶和可乐,代表着心情好与坏。
“我的大少爷啊,你知道他们不是不愿意回来,那边的工作实在脱离不开。”
“我自力更生。反正上大学是我的事。”涂潇林上了楼。他已经记不清这是回国后父母第多少次打电话催他回去,可是在他回国之前就下定决心,既然要回来,就决不再回去。瑞士的一切是那么不容易。
别让生活变得那么无聊。
“明天中午一起吃饭,赏脸吗?”涂潇林把手机的耳机挂在耳边。
电话的那边没有声音,有那么一刻,时间是停止的。
“你不是不记得我的号码吗?”
“瞎猜呗。”
“我明天和朋友一起吃!”
“我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
唐漪没回话,冷冷地挂断电话。
房间空荡荡的,只剩下涂潇林耳畔回响着自己最后的那句“我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原来……一直是我一意孤行。涂潇林猛地灌了一口冰冷的可乐,胃肠带着心情一起在体内翻江倒海。
“涂潇林,我下个月……去瑞士。”
“旅游吗?瑞士特美!一定要多玩几天!”涂潇林背上包,他并没有嗅到,那一步步正在逼近的、是不可预料的别离。
唐漪停下脚步,转过头无奈地看着涂潇林:“我去留学,两年,两年你懂吗?够长吗?”
涂潇林站定,一脸严肃:“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你要回来?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有你的家世,去瑞士不像你那么轻而易举。我有我的梦想,瑞士,那里有我的梦想。”唐漪郑重其事的样子让涂潇林相信,唐漪没有在开玩笑。
“可是……你真的说走就走啊?”
“涂潇林,你认识我多久了,还不了解我吗?”唐漪迈开步子。
如果了解一个人需要一年的时间,那么涂潇林已经彻彻底底地把唐漪了解了三遍了。她的直率,她的倔犟,她的特立独行,她的独树一帜,她的我就是我,她的唯我独尊,她的时而温柔时而使坏,一次次地打败涂潇林。涂潇林曾经嫉妒这个女人拥有这样的个性,在那个青涩而懵懂的年代。
时间顺势流淌,一遍遍冲刷着想遗忘和被铭记的残存往事。
唐漪走进一家装饰精巧的蛋糕店,门前锈迹斑斑的牌匾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品尝瑞士”四个大字,店内弥漫着浓郁的欧洲风情和蛋糕甜腻的香味。店里的陈设让涂潇林有些目不暇接,仿佛时光跳转又回到了瑞士,似曾相识的感觉敏感而强烈。除了蛋糕,精美的货架上还摆放着瑞士的多种风味面包:牛油基芙、苹果斯图达、迷你香草旋涡饼、巧克力面包卷、丹麦酸果蔓酥饼、钻石蛋奶、丹麦番石榴饼、袖珍培根面包……
这里很像瑞士。
“麻烦你,帮我拿我常点的那三种切块蛋糕,谢谢。”
“只有我们俩,你点那么多干吗?”
唐漪看着涂潇林无可奈何地笑了:“谁说给你吃了?”
涂潇林有些不知所措,“不是给我,难道一个人能吃得下三块蛋糕?”
唐漪拎着三块精致包装后的蛋糕走过来:“亲爱的涂潇林同志,一年多不见,我的食量见长吧!”
跟着唐漪走出蛋糕店,涂潇林还在疑惑:“看来你经常来,你这么喜欢瑞士的蛋糕呀?”
“因为……瑞士的……乳酪和巧克力很好吃!”
“原来你也知道啊。”
唐漪白了涂潇林一眼:“全世界人民都知道!”
“黑夜给了你黑色眼睛,你却用它冲我翻白眼了!”
寝室。
“霈诗,看什么呢?”马瀛回过头。
那是她心中结了痂还会痛的伤口。从高三到大二,一刻不曾停止。无论遇到什么,那个名字永远在她的脑海第一时间浮现。也许这个社会很多人已经能接受姐弟恋这种生来合法却不被人看好的感情。如果两个人能快乐地共同走下去,那便是幸福的。痛苦之处在于,如果只是单恋,如果只是她爱他,如果他知道却拒绝了,如果她是天生纠结的摩羯座,这些“如果”加到一起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这便是一年来,同一屋檐下的四个人,最经常谈论的感情话题。
吴霈诗经常望着电脑发呆。
“霈诗,再盯着你的电脑发愣,我就把你的电脑顺着窗户扔出去!”唐漪敲敲电脑。
“唐漪,他在博客里写了我。”
“写了什么?”马瀛早就按捺不住了。
“我,我又让他困扰了?”
“就因为一条短信?”唐漪纳闷了。
“就因为你关心他高考志愿的一条短信。”马瀛也想起昨天吴霈诗给那个男孩发短信的事。
“霈诗爱—他呀。”乔熠昕故意把“爱”字拖得很长。
“那不是爱,是中毒。”
南北方的差距在这个四角天空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也或许,不仅仅是南北方的差距。
“唐漪,去吃饭吗?”乔熠昕放下书,懒懒地伸腰。
“不了,一会儿和别人吃。”
“和那个刚从瑞士回来的……的……”乔熠昕坐了起来。
“的同学!不要错误归类。”唐漪一脸诡笑。
“那么敏感呢!他……身高一米八三,体型匀称,皮肤白皙,五官俊俏,标准帅哥发型,嗯,不错,鉴定完毕。”
“这和吃饭没有关系,又不促进消化。不如帮我想想晚上吃什么?”
“吃饭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吃饭就是吃个气氛!”
“我们认识三年了,要是真对彼此有感觉,现在都有孩子了。要不介绍给你吧。”
“NO,帅哥是需要距离的。”这可是乔熠昕多年来鉴赏帅哥的最大心得,“我还是自己去吃饭吧!”
“我也去。”世界就是不公平,马瀛,寝室最瘦的人却对吃饭最热衷。
“霈诗呢?”
“吴霈诗同志已经把那篇日志看了不下50遍了,还没有得出任何结论。”马瀛穿好衣服,“熠昕,咱们走吧。”
唐漪也出了门,寝室骤然间只剩下吴霈诗一人面对电脑,似有似无地想着什么。
她能感觉到他有时在给她些许暗示,可是吴霈诗猜不到,也不相信那不可靠的猜测。她无法问明白,因为他知道吴霈诗对他有感情却从不给予答案。他会与她对话,可那也不是暧昧,他接受她对他的好,可不给予任何回报。他从未在他的博客里提到除吴霈诗以外的任何女人,可他对吴霈诗有时却出言不逊。他会约她出来见面,可他的词藻中常带贬义。吴霈诗了解他的冷漠,了解他的脾气,了解他所有的缺点,却依然深陷其中。这种感情,到底算什么?
算一种折磨!
寝室的人见不得吴霈诗为那个男生纠结,三个人私下聚到一起的时候,便开始谋划给吴霈诗介绍对象这件极富挑战性的任务。
“干脆以毒攻毒,用一段新的感情覆盖这段感情。”
“霈诗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有品的?霈诗喜欢有思想的。”
“霈诗是上海人哪,眼光不会低的,至少要有钱吧?”
“要不我们去问问霈诗?”
“问她?她现在讲出来的条件,基本就等于把那个高三男孩从头到尾描述一遍。”
“那个男孩子很优秀吗?什么样的人啊?”
“要不,你们看涂潇林怎么样?”唐漪说完这句话,全场冷掉了,没人接话。“喂,你们怎么了?”唐漪笑着问她们。
“你确定要把涂潇林贡献出来?”
“你们就别拿我开涮了。我觉得他和霈诗挺配的,如果霈诗能忍得了他的臭脾气。”
“哪个女生在恋爱以前会认为自己忍不了对方?”
“我有时间可以跟他说说这事。不过我总觉得这样不够自然。”
“安排一个巧遇?”
这个巧遇安排了一个月,却没成功过一次。每次唐漪跟他提此事,他总是一阵推脱,要不就是说要跟哪个小姑娘去哪里干什么。唐漪听到这些就算心里有一百个不舒服,表面也只能装作无所谓,或者抱怨说,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有那么困难吗,见一面的工夫都没有。但其实她心里却是在生气。为什么他总是有那么多人要去应付,跑来晃去,心又被哪个女孩勾走了?
唐漪突然又一阵难过。是的,偶尔还是会有一阵难过的。
人为何总是会怀念,怀念现在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一切,明明知道的,错过了就不可能再重来。怀念时,如果你笑了,那么请你把这份美好留在心底;如果你哭了,请你放弃这段回忆,因为它在伤害你。无论怎样,人总是要往前看,继续自己的生活,把悲伤留给渐行渐远的过去吧。
唐漪推开餐厅门的手有些冰凉,就像这个城市的秋天。
“终于肯赏脸出来了。”涂潇林起身帮唐漪拉椅子。
“人饿了就要吃饭啊!”唐漪抬头望着餐厅四周的墙壁,“很漂亮”。
“这家餐厅的老板是瑞士人。”
“火锅?”这里的锅小小的,不像普通火锅看上去油迹斑斑,一阵阵奶香和巧克力的味道飘到唐漪身边。
“NO,瑞士芝士火锅!”涂潇林待带唐漪坐下,熟练点了几样东西,让调酒师配了酒。
芝士火锅端上桌,火锅中盛着白葡萄酒,置入被打成丝状的芝士,如琼浆玉液般的芝士中融入高度酒,浓香的芝士与清新的酒味相依相伴。再把玉米粉撒入芝士,经过加热搅拌,蓬松的奶酪丝,慢慢融化,变成了一锅浓稠细滑的热芝士。待芝士化成锅底料后,加入一点点黑胡椒,放进不同的配料,做成口味各异的芝士火锅。再配上早上存下来的切成方丁的燕麦包或茴香洋葱面包,外酥内软。
用一只手柄很长特质的钢签子,叉上小面包块,浸入放到酒精炉温暖着的芝士火锅中,面包块蘸着香浓的芝士,能拉出丝丝缕缕的芝士丝。就这样,芝士丝一圈一圈缠绕在面包片上,再蘸上爆香的蒜茸、乳酪椒。芝士入口,满嘴奶香。
曼妙的芝士,浓稠的香气,味蕾的享受,细滑的缠绵,幻化的过程,轻柔的华尔兹。
“好吃吗?”涂潇林看着唐漪露出甜丝丝的笑容。
唐漪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第一次吃。”接着去叉下一块燕麦面包。
“这是我在洛桑吃到的最美味的东西。”
“我应该为认识你感到幸运!不过没关系,我就要只身前往了。”
“吃芝士火锅有个传统:谁把自己叉上的东西掉在锅里,他就得献吻给右座的第一位异性。”
“我的左面、右面、对面都是你啊!”
“你可以不去瑞士的,是吗?”涂潇林突然转了话题,像迫不及待等不下去了,声音也略显沙哑。
“我为此准备了一年,不只一年。”唐漪收起了笑容。
“国内依然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
“我正谋划把吴霈诗介绍给你。”唐漪露出温润的笑意。
“别扯没用的。”
“别跟我装正经。”
唐漪晃弄着玻璃杯,白色的液体随着轻柔地摇动,清清凉凉的。涂潇林,你依然没有变,你用你的理解,包容了我做事情的真正缘由。你是霸道、是不可理喻,还是太了解我?
走出餐厅,华灯初上的夜色卷着城市里情感搭建的喧嚣,唐漪若喜若悲的心情感觉不到。
“直接回去吗?”
“我要去一个地方。”
“我陪你。”
唐漪依然来到“品尝瑞士”的蛋糕店。
“我常点的三块蛋糕,打包带走,谢谢。”
“你没吃饱吗?”
唐漪不理,伸手掏钱包。
“我来吧。”涂潇林走上前,他的心中一直充满好奇。
“让我自己付,拜托。”唐漪挡住涂潇林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睛。
涂潇林看唐漪很坚持,便耸耸肩,没再继续。至少从唐漪的角度看来,这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每天都来吃蛋糕吗?这是习惯?”
“……如果变成习惯,会很累。”唐漪一直坚持着心中特定的思想,只是这种思想,涂潇林不懂,之后,谁也不懂。
这句话,深刻地侵入涂潇林的脑海里,唐漪,一年多不见,我越来越不懂你。
唐漪没有回寝室。
她用钥匙打开家门,父母没有在家,她独自一人。
打开床头的台灯,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的三块蛋糕,又是发呆。
其实你并非那么遥远,只是我习惯了在远处看你,习惯了思考没有你,习惯了时常抱怨你。其实你并非那么亲近,只是我习惯了三年的生命中都有你,习惯了有事没事都找你,找不到你也想念你,习惯了依赖给我踏实感的你。
可是这些习惯,都在一年前你踏上出国之路的时候,悄然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