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孤身一人,他三面围攻,我精疲力尽,他以逸待劳。不管从哪方面看,我都已经输了。如果不是失去了风,我根本不会因为一味追求自己拥有一个家族的渴望而忘了夏洛的存在。他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幽灵,无时无刻不跟在我的身后,寻找着一击即中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我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看着夏洛眼中藏不住的得意,我终于明白自己又被他拿来当枪使了,把自己累到极致,还打跑了他们觊觎已久的那块土地上的雄狮,一下子就给他们解决了两个难题。雨林草场四边都是沙石地,而南边草场旁边却还是肥沃的土地。我知道他们也眼馋那块草场和草场上的雌狮很久了,现在只要除掉了我就能达成心愿,怎么看也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结果就是这样吗?我真的很难接受以血和汗换来的是这样的结局。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保命要紧,我见他们三个离我还有一段距离,干脆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全身都放松下来,只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夏洛。
这不是放弃,而是抓紧时间休息,让刚刚大战后在胸中涌动的气血平息一下。现在我处在劣势,只要他们不进攻,我是不会主动打破平衡的。夏洛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他脸色一冷,刚才还笑意盈盈的脸立刻狰狞得像索命的恶魔,他半句废话也没有就猛然逼进,摸了上来。我早就有了准备,身体连站都没有站起来,只是稍稍平向挪了几寸就险险躲过致命一击,然后闪电般伸出前掌反击,目标是他的双眼,一击发出后不管得没得手,立刻向后撤,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完后,我还是原封不动地趴在地上。夏洛有些仓促的偏头躲过我挥出的利掌,眉梢有些意外地挑了挑。我知道他的心思,在他心里,我的作战技术是要略逊于他和风的,但他也不想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离开雨林草原这段时间,我哪天不是在撕杀追击中度过的?这是一种折磨,同时也是一种锻炼,就像淬过烈火的钢铁,已经没了耀眼的寒光,却能杀人不见血。
当时我没想到他意外的不是我的反击,而是我躲避的动作,面对凶猛而来的他,要像以前不管能不能应付,我都非得跳起来闹得翻天覆地不可。但现在我只是稍作移动就很有把握地躲过了他的攻击,这不光说明我计算的精确度高了,还说明我的心比以前稳了。这些变化虽然微小,却需要长年累月的累积,对我来说是理所应当,根本感觉不到,但夏洛不一样,他心极细,我的每次变化他都能一丝不漏地看在眼里。胡达和塔塔在夏洛一击落空后也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我这时不再躲避了,而是后发先至地用尽全力猛地跳起,把冲在前面的胡达撞了回去,接着顺势攻击他的咽喉。胡达没想到我这次会迎面而上,气势立刻就被我压了下去,不由得停下躲避,他这一停立刻把紧随而上的塔塔堵在了后面,我身体一缩在空中就转了方向,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夺路狂奔。前一秒还像个视死如归的勇士,后一秒已经仓皇逃命,跑得比谁都快,我想就算是夏洛也难免愣了一下。他那种抽动着半张脸还要强自镇定的表情我太熟悉了,现在上面一定还夹杂着恼怒、哭笑不得与早知如此的蔑视。
但他们会很快反应过来的,我已经听到了紧紧追在身后的脚步声了。目标是小河边,方向是经过选择的,因为现在这种情况我根本就赢不了,所以怎么脱身才是我要绞尽脑汁想的事。小河虽然小,但里面还是有玄机的。那里住着一种凶恶又残暴成性的冷血动物--鳄鱼,如果我跳下去,夏洛他们一定不会冒然跟进的。不要以为我是宁愿死在鳄鱼的口里也不想便宜夏洛,当然,夏洛我是绝对不想便宜他的,但我也不想死在鳄鱼的口里,之所以敢往下跳,一个是因为被逼无奈,再一个是因为我有自己的想法。以前跟在落日身边,也见识过不少次角马群横渡玛拉河的情景。它们千里迢迢、风尘仆仆、成群结队、历尽艰难险阻地来到岸边,前方富饶的草场已近在眼前,却被一道宽阔奔涌的玛拉河挡在了对岸,河中的鳄鱼们早已翘首以盼,等待着它们一年一度的饕餮盛筵。这时的角马因为对河中死神的惧怕迟迟没有下水,而身后的角马则越聚越多,最前面的角马迟早会被挤下水去。
这时,只要有一只角马跳下去,平衡就会被打破,后面的角马源源不断地跟上来,在宽阔的河面上艰难跋涉,向着自己渴望的乐园前近。不是每个都会到达彼岸,但大多数角马都会如愿以偿,只是它们再回过身看向河里时,河水已经变成了红色,河面上飘着几具同类的尸体,在它们的身边,聚集着正在大块朵颐的鳄鱼。因为恐惧死忙,所以没有人敢先跳下去,但总要有人带头的,如果是我,我就会选择做第一个,因为经过我多次地仔细观察,第一个下水的角马,只要地点选择得当,百分之八十都会安全地到达对岸。因为那时鳄鱼们还在选择更好的目标,它们的选择多的是,不会急于下手,而当它们准备行动时,第一个早就到达对岸了。当然这也要看它的眼光和运气,如果它正好选择从鳄鱼嘴边经过的话,那老天也帮不了它。所以在被逼得走投无路时,我准备利用一下鳄鱼的这个特性。鳄鱼们想不到一只狮子会跳到水里,一定没有准备,而当它们认清这是事实后,还要在脑中做出是不是要攻击一只落水狮子这样的挣扎,等它们下定决心准备行动时,我已经到对岸了。真希望我的游泳技术没有退步,虽然它与生俱来,但我已经多年没下过水了。小河越来越近,我听着河水奔流的声音,忍不住昂天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