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就在这样平淡的生活中过去了,被塔塔捣毁的鬣狗的巢穴又重新建了起来。它们又恢复了以前生机勃勃的状态,整天有序地忙碌着,一只雌性鬣狗的肚子大了,看来没过多久,它们又会有新的生命降临了,鬣狗的生存和适应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强呀。在这段时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夺取雨林草原这件事我们是不会放弃的。最后,我下定决心再来一次,虽然失败了,但上次的经验不能全都否定。大的方向没有错,只是在战术上有一点儿小小的失误,我们没有临场控制的经验,发生一点儿意外就先慌了神,才让这样的失误迅速变大,最后大到不可收拾。看来我们最缺乏的还是现场的应变能力,但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善的,它要经历无数次实战的历练才能成形,眼下再怎么急也没用。我回过头来再想现在紧要的事情,既然行动的方式没有错,我决定还是延用上次的办法,那就是分而击之,只是战略不变,战术也要应景地变一变了。
现在鬣狗也学乖了,分成两队,出猎的时候总是留一队看家,另一队也绝对不会分开,这样做会减少收获的猎物量,但更保险,它们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优势就是数量,不会再化整为零了。所以这次我并不打算一口吃成个胖子,而是给它们来一个终级版的各个击破,这是它们绝对想象不到的又阴又毒的办法,想到这里,我暗笑中又带上了一丝无奈。讲出自己的计划后,胡达和塔塔明显有些不屑,但风永远不变的冰山脸让他们不敢多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夏洛。夏洛却只是沉着脸不作声,没有像他们希望的那样反对我,其实我知道他和风也很不爽,但他们明白,到了现在,这是唯一一个保险又有效的办法了。草原之王也不是永远高高在上的,你今天可能意气风发、霸气十足,明天就有可能沦落到与野狗抢食的地步,大草原上有着太多可以让我们低头的东西,只有拿得起放得下才能活下去,也只有活下去,才有再次抬起头来的机会。深夜时分,我们又是全部出动,但这次目标不是鬣狗的巢穴,而是那队出猎的鬣狗,它们和我们一样,都喜欢在黑暗的掩护下狩猎,但今天我们要扮演黄雀的角色,悄悄地、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它们的背后。
那群鬣狗为了捕到猎物跑到了十几公里之外,既要跟上又不能被它们发现是件很辛苦的事,但没有一个人掉队或出声,就连平常最沉不住气的胡达也老实地跟在后面。最后,一群角马成了鬣狗的目标,很难想象以它们的体格怎么会捕捉这么大型的猎物,但它们就是义无反顾地扑上去了。我很快明白,其实同为掠食者,大家用的方法都差不多,而鬣狗的看家本事就是把角马赶得跑起来,时间长了,有些体质较弱的老幼病残就会落在后面,然后集中队里所有的力量攻击落在后面的倒霉者。它们不像我们可以一下子扳倒猎物,而是坚持不懈地你一口我一口,能咬哪儿就咬哪儿,直到猎物失血过多倒下去。这种狩猎方式用时长又很费力,等猎物倒下后,它们自己也筋疲力尽了。天边涌来一片乌去,挡住了挂在半空的月亮,草原立刻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但长跑竞赛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看着一群高大的角马被体格不足它们二分之一的鬣狗赶得到处跑,我嘴角抽动了一下,跟了上去。当月亮重新露出它的半张脸时,鬣狗们又成功了,一只角马被它们如愿以偿地扑倒在地上,经过一番无助的挣扎惨叫之后,成为它们口中美味的食物。
鬣狗们很高兴很得意,但它们没有发现,就在它们追击角马的时候,后面的两个同伴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草丛里。当然,有可能会有那么一两声惨叫,但当时正在疾驰,精神全部集中在角马身上的鬣狗们又怎么会注意得到呢?等它们吃饱喝足后,发现少了同伴也不会太在意,草原上走散的情况太多了,它们不会为此寻找的。黑暗的草丛深处,一伙食尸者在大快朵颐地享受着鬣狗肉,当然也不能算享受,这些家伙又酸又涩的血肉的确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但现在我们实在还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资本,能不饿肚子已经很好了。我们把吃剩的鬣狗残骸扔在深草里,心满意足地回去了。这就是我的计划,在他们对捕猎对象发起进攻的同时,也成了我们的捕猎对象。
不用一次性地消灭他们,只要一次一两只,一段时间后也会极大地削弱它们的实力,而且我们以多对少、以强凌弱,受伤的可能性也降到了最底。虽然偷偷摸摸的确有失草原之王的尊严,但这的确是最稳妥的办法了。今天很顺利,看来以后不用全部出动了,我们可以分成两队轮流出击,打它们个云山雾罩,分不清东南西北。鬣狗们的确有些迷糊了,它们不明白为什么最近总有成员失踪,一开始以为走散了,但不见的人却一直都没有回来。人越来越少,不断消失,而且全都是黑夜出猎时发生的,就好像黑夜中有一只看不见的巨兽,在无声地吞噬着它们的生命,当然,那只看不见的巨兽就是我们。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失踪人数的不断增加,鬣狗家族也有些不安了,我趴在远处的草丛里看着它们结队出去寻找,感叹着它们的迟钝,到现在才想起寻找,这些家伙可真够没心没肺的。
结果它们在草丛里找到了同伴的残骸,上面很明显有狮子留下的痕迹。这下它们害怕了,围着残骸转了几圈,也没有想到什么办法,我看着它们紧张地交头接耳、呜呜怪叫忍不住笑了,它们一定知道凶手就是我们,但它们该怎么办呢?上门质问吗?我很好奇。行动是不会中断的,我们还是分成两队,没白没夜,无时无刻地跟踪着它们。只要有机会,我们就会出手,如果没机会,我们就会等待,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只要得手后从容地退回来就可以了,它们面对我们时只能狂乱地嗥叫加佯攻,根本不敢与我们正面对峙。它们也曾试着一起行动,但不可能永远聚在一起,它们需要出猎,需要喝水,就算惶惶不可终日,它们还是需要活下去。现在愤怒又无助的人变成了它们,我们反而自在得不行了。就这样,它们的成员越来越少,直到还剩五六只的时候,它们还是没有想到与我们抗衡的办法。几天后,鬣狗们搬家了,我们成了这场角力最后的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