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村子里所有的房子全部塌成瓦砾,伤亡的官兵越来越多,弹药却越来越少,第一营召开了第二次干部会,有的人主张突围。
营长朱彪说:我说不能突围,上级给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我们插进来吸引敌人的兵力,现在我们已经拖住了两个团的兵力,只要坚守下去,就给主力创造了歼灭敌人的有利条件。
别看敌人现在猖狂,天一黑就是我们的世界了。
教导员曹良说:现在情况紧急,每个党员,每个干部,都要机智勇敢,坚守岗位。
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我们拼到最后一个人,也要坚守阵地。
全营集中到村南边南北相对的两座小院里。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一串一串的炮弹在小院里爆炸,弹坑累累。
院墙被打得像马蜂窝。
终于,一发炮弹炸毁了一段围墙,敌人嗷嗷叫着冲了进来。
曹良带领十多个战士把敌人打了出去。
这时,南边的围墙也炸开了好几个口子,负伤和牺牲的战士越来越多,三连指导员牺牲了。
一连指导员头部负了重伤、绷带几乎遮住了眼睛,营长朱彪的胳膊腿上都被弹片洞穿了,他们仍然坚持指挥战斗。
营部机枪排的弹药手王福全和班长孙长武,用全营仅剩下的惟一的一挺九二重机枪向敌人猛扫,突然撞针断了,敌人趁机涌上来,班长孙长武拿起手榴弹向敌人扔去。
机枪手王福全跳到一位重伤员身边拿枪。
已经陷入昏迷的重伤员半睁开眼说,不,我还能,挣扎着站起来一下子又跌倒了。
这时候,全营能够参加战斗的只有23个人了。
战士们跑动着,一个人守好几个枪眼,战士们都觉察到今天就是光荣的日子了,都在做着牺牲的准备。
教导员曹良把所有的文件、战地日记全部烧掉,战士们也把平时舍不得用的津贴费撕得粉碎。
没有人用的枪支都集中堆在柴堆上,能动的重伤员爬到柴堆处躺下,准备和枪支一起同归于尽。
在这最后的关头,几处负伤拄拐杖指挥战斗的营长朱彪和左眼被弹片击中的教导员曹良商量,提出了政治动员口号,“今天是为革命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日子,每个伤员重新拿起武器来!要坚守阵地,完成任务!”躺着的重伤员,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重新投入了战斗,胳膊负伤的同志,两个人合作,共用一枝枪射击。
机枪手姚秋亮两次负伤,胸部流着鲜血,还打倒了20多个敌人。
班长王成群左手负伤,重新拿起武器,九枪打死了九个敌人。
卫生员张文和也拿枪投入了战斗。
天彻底黑了,村外传来激动人心的冲锋号声,接着是猛烈的枪声。
战士们欢呼起来:我们的部队来了,冲啊!团长张英辉走到朱彪和曹良的担架前,紧紧握住他们的手说:你们打得很好,你们拖住了敌人,胜利完成了任务。
纵队司令员杨成武将一面绣着“钢铁第一营”的旗帜授给了一营。
晋察冀军区通令表彰,号召全区部队向第一营学习。
《晋察冀日报》发表消息:“钢铁第一营”以寡敌众,死守阵地气壮山河。
如今,“钢铁第一营”的营长朱彪从天津警备区副司令员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在天津离职休息,人们仍然请他讲“钢铁第一营”的故事。
八旅旅长宋玉琳,战斗经验丰富,是参加长征的老红军。
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曾任北京军区副司令员。
引出清风店胜利的那场保北战斗,三纵扮演的是守株待兔的角色,八旅全力等着二纵佯攻徐水引来救援的敌人。
阻援阵地位于平汉铁路和公路的两侧,是敌人交通运输的主要干线及护卫的重要地段。
地形平坦,而且在铁路两侧,挖有两道宽十几米深四五米的护路沟,便于敌人机动与展开,因此铁路两侧是敌人进攻的重点。
宋玉琳召集了战前的作战会议,然后和营以上干部到阵地看了地形。
刚收割过庄稼的保北平原,一望多少里,要在这样的地形上阻击,必须具有纵深梯次的坚固的防御战线,一道两道根本不行,必须多。
这样,八旅从前沿到纵深构筑了三四道防线,每一条防线都以交通壕相连接,形成环形的纵深梯次的网状防御工事。
原则是避开较大明显的目标,在村外地形一般较低较隐蔽的地方,以防敌人火力的摧毁。
根据防御作战的激烈性和复杂性,还要修筑备用工事,以防敌人突破后可以迅速转移,同时还可以从不同的方向给敌人以攻击。
宋玉琳说,我们边勘察边部署兵力,配置火力,边构筑阵地,反复了多次,不断补充和完善防御体系。
15日开始交锋。
第一天的战斗,敌人是试探性的,想以此侦察一番。
第二天,加强了攻势,二十三团团长张英辉在对敌人猛烈攻击的同时,组织了2个连实施反击,与敌人在阵地前展开了白刃战。
这一着出乎敌人意料,直打得敌人把嚎叫声传到几里以外,狼狈丢下几百具尸体。
第三天,徐水更加告急,敌人狗急跳墙,凶了,由3个团增加到7个团,炮弹打得阵地成了一片火海。
整个阵地什么也看不清。
正在形成相持状态时,罗历戎出来了。
离休前担任中华人民共和国铁道部副部长的李轩,那时是二十三团政治处主任,他回忆说,保北阻击战前,我们在固城打了3天,往北拉,拉到平西山上,因为国民党要扫荡平西,我们阻击了一下,又往南拉。
队伍一天行军了100多里,一下拉到了保定西南,拉得够呛。
这就开始了保北阻击战。
当年二十四团一营二连战士田玉生,解放后曾在北京军区物资部工作,以后转业到了地方,离休前担任北京市磷肥公司副经理。
他是1947年6月入伍的,保北阻击战时还是个新兵。
这个大个子说打保北是他打的第一仗,保北那一仗缴获多,后勤民兵一个劲儿往上运弹药。
以前好多新兵当了好长时间还轮不到一枝枪,田玉生运气好,一去就给发了个三八大盖,日式武器,还给发了100发子弹。
田玉生说打枪好学,一看,挺简单,就是打准打不准不知道。
班长说不能随便打,确有把握才能放枪。
练了三天兵,就上了战场。
什么也不懂,就会打个枪。
一仗下来就成老兵了。
田玉生记得他们正在打保北的徐水固城,快打下漕河了,命令突变,让撤出战斗,说有新任务,打阻击。
田玉生说他们连在铁道边上,打得特别激烈,下来一个连才剩了14个人。
敌人全是美式装备,坦克几次把我们突破,副团长朱彪,就是那个“钢铁第一营”的营长,差一点没当俘虏。
副团长朱彪带着一营在小李村,敌人突破小李村时,把二连打了出来。
连队撤出村子后,团部通信员告诉连长,副团长没出来。
二连是在以后的石家庄战役中荣立大功的连队,很能打。
田玉生说他们一个排30多人全都脱光脊梁,重新上了刺刀,子弹已经不多了,就把手榴弹集中起来,冲进去,拼了,大家把副团长救下来,伤亡了十几个。
田玉生说他的大腿也叫手榴弹崩了一下。
当时也不知道,没觉得痛,出来看裤子全湿了,好在没伤着骨头。
田玉生说那时年轻,才19岁,第一次也害怕,从来没听过枪响,很快就没当回事了,也根本不再考虑害怕,那时牺牲的人太多了。
跟他一起说起保北阻击战,正在住院的李轩说我们团指挥所就在铁道边上,二十二团在我们东边,一点都不夸张,每天早上天一明大炮就响,一响就是一天。
我们的英雄就是这样以自己的生命在赢得战斗的胜利。
对徐水的一夜猛攻,使南援的敌人沉不住了气,第二天拂晓,敌人出动了10个团的兵力,首先向铁路和公路两侧的三纵八旅防御阵地开始了进攻。
在进攻前,先集中了几十门大炮对村子进行了长时间的炮火袭击,几乎所有的房子都炸成了废墟。
炮火急袭一停,成群的敌人在督战队的驱赶下,冲了过来。
敌人以为狙击手们都葬身炮火了,胆子很大,嗷嗷地叫着。
没想到冲到离村子一两百米时,所有的步兵火器轻重机枪、步枪、冲锋枪和手榴弹像冰雹一样砸向敌人。
原来,三纵八旅在工事上耍了一个小小的又是大大的花招。
工事没有修在村前,而是修在距离村前一两里的平地上。
敌人只是往村里打炮,而村前的开阔地却没有落一发炮弹,这就大大地保存了战斗力。
“战前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战士们不顾连日战斗的疲劳,乘夜色改造地形,抢修工事。
对于冀中子弟兵的八旅来说,挖地道是他们的首创,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一夜之间,他们就在村庄前面的平地上挖出了一人深的蛇形堑壕,还构筑了简易地堡和便于发挥交叉火力的鸡爪形工事。
连着3天,敌人炸平了堑壕,炸塌了地堡,战士们仍坚守着阵地。
这时,在清风店的罗历戎已经被围,他一封一封的电报求援,保北这边的敌人急得要赶过去,但就是半步也动不了窝。
敌人以3个步兵团组成的敢死队先向路东的麒麟店进攻,被密集的弹墙一次一次给挡了回来。
敌人又转向路西的高林营,没想到那更是讨不了便宜的地方。
守卫高林营的是日后在石家庄战役中立了大功的“钢铁第一营”。
那是一场泡着鲜血的恶仗,每小时光敌人的炮弹就多达千发以上,黑压压地遮满了硝烟弥漫的天空。
原总参电子工程学院院长张彭寿,那时作为一个副指导员,他说不知道他们面对是哪一个军的敌人,只知道在他们的正面,有敌人的齐装满员的5个师。
每次冲锋,都是二三十辆坦克在前面开路,绝对气势汹汹。
团长张英辉亲自指挥打坦克。
在前不久的漕河战斗中,二十三团缴获了4门五七式战防炮,胖胖的炮兵连长潘伦高兴坏了。
这种战防炮,安有胶皮轱辘,几个人拉上就能跑,特别灵便,对步兵来说,这就是相当的重武器了。
但是,几个刚俘虏过来的炮手连衣服也没换,只是换了一顶帽子,不愿掉头打。
团长张英辉掏出枪来,对俘虏过来的炮手大声喊:给我打!不打我就枪毙你!打好了,战场上立功。
六七辆坦克往上攻,战防炮一响,轻而易举打掉了敌人2辆坦克。
其余的坦克一看有两辆坦克着了火,马上就掉头往回跑,这时又打着火了1辆。
张英辉乐了,说我宁肯犯错误,先斩后奏,也要给你们记功。
这样起码打了三四天,每天都三四辆坦克趴窝,战防炮打得相当准,敌人的坦克开始躲躲闪闪,再也不敢理直气壮地往前靠了。
在“挡住敌人,保证保北决战胜利”的口号下,战士们和敌人展开了白刃战,阻住了敌人。
打了6天,正面老是失败,敌人转向了东边,向独立第七旅的北营、芦草湾阵地连续猛攻,想赶快绕到清风店去,前后又打了三四天。
被我杀伤了2000余人后,敌人于黄昏进入了徐水。
20日,敌第十六军一○九师以密集的队形在炮火掩护下向徐水以南的青庙营十里铺、史各庄一线进攻。
仗打得非常难。
没有重武器,想在平原上阻击用钢铁武装的敌人,要多难有多难。
所有的干部都逐级下放,排长下到班里,打到最后一个人也不能让敌人突破。
张彭寿说就跟朝鲜战场上的铁原阻击战一样,他们团的六连,齐刷刷全倒下去了,只剩下2个人,1个通信员,1个炊事员。
宋令峰是三纵八旅二十四团一营一连指导员,他回忆说,是团长钟英给连长缑海亭和我下的命令,死命令,一定要打到天黑。
打仗就怕打阻击战,进攻战还有机动性,打不上去还可以撤下来,这阻击战尤其是死命令的阻击战,没有余地,武器又差,那死定了,打光了也不准动。
敌人七八个美械化团进攻,全学会了毛主席的战法,集中火力,炮火密得简直连个缝也没有。
就这么昏天黑地守了一天,眼巴巴一望太阳,还有一竿子高,按现在说是傍晚五六点左右,真恨不得一个手榴弹把太阳揍下来。
连队打得真是苦啊。
面前的敌人是一个营,主要是向我们打迫击炮。
大平原上,我们没什么阵地,就临时用老乡的门板挡一挡,干挨打,伤亡太大。
全连四个排八个正副排长,干干净净,全牺牲了,一个没剩。
班长们也都差不多了,全连180人,只剩下七个人,包括连长缑海亭和已经负伤的我。
邻阵地的二连比我们好一点,还剩14个人。
团长钟英坚持不让撤。
宋令峰说他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这是伤亡最大的一次,这时我们对面的一个营敌人也连呼哧带喘,没什么战斗力了。
天一黑,连长缑海亭就下令,完成任务了,带上惟一的机枪,咱们撤吧。
这一撤,敌人就粘了上来。
宋令峰左胸负了伤,走慢了一步,眼看敌人就追上来了,跑是跑不过的,宋令峰没办法,只好趴在地上,装死。
手枪放在一边,敌人想也没想,上来就捡枪,宋令峰乘他弯腰之际,抓起枪,一枪打在敌人的脑门上。
敌人死了,战友们也都撤远了,只剩他一个人,左胸还在拼命往外涌着血,好在天黑,宋令峰捂着左胸,一头钻进了密密的苇子地,扯下左臂的毛巾用力往伤口里塞,堵住血的决口。
全仗着年轻,迷迷糊糊坚持了一夜,第二天才被过路的老乡送到易县的军医院里救治。
与二十三团紧挨着的是二十二团,团长徐信在离休前是总参谋部副总参谋长,上将军衔。
他是—员战将,强将手下无弱兵,当时在他手下的3个营长也都一个比一个能打。
三营长姓曹,仗打得相当好。
二营长是阎同茂,离休前是北京军区副司令员兼卫戍区司令员,中将军衔,也特别能打。
徐信说3个营战斗力都很强,很难分出高低。
比较起来,二营更能打。
徐信回忆说,当时团指挥所在高林营,高林营有个塔,团指挥所就安在塔上。
塔上挨了一炮,团指挥所才撤下来。
第一天依靠村庄,打了一天,发现不行。
敌人光往村里打炮,村子目标太大,敌人的炮弹好打目标。
到了晚上,敌人撤了,马上把阵地往前伸,在高林营以北两公里的地方,整整挖了一夜工事。
挖出来的新土都弄到一边。
第二天,敌人还是照样往村子打炮,炮弹全落到工事后面的村里去了。
到敌人冲锋上来,走到跟前才开火,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以后越打工事越靠前,后来敌人发现,修正了炮弹的弹着点,就一边打一边修工事,晚上又把工事往前伸,还是把敌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一天比一天往前,敌人摸清我们的工事了,赶快往前伸,工事又不留痕迹。
敌人以为还远,到了跟前,一开火,明白了也被打死了。
就这样打了一个星期防御仗。
比较来说,徐信说保北阻击战的伤亡不算大,部队有战术,有技术,打一天总结一天,到了晚上,马上研究第二天怎么打,工事怎么改造,大家想怎么能减少伤亡,更多地消灭敌人。
徐信说这个防御仗打得很有经验,尤其是做工事的经验,很有意思。
工事都做成鸡爪状,从主战壕伸出去,一个组三个人又分叉,往前分出三个位置,一人一个坑,不是一刀切,而是有前有后,有的近,有的远一点,形成火力交叉,便于发挥火力的最大威力。
打过仗的人都有经验,火力光向前打不行,直着一条线,不可能一条枪挨一条枪,中间有空隙,敌人就有可能漏网冲过来,对防御阵地造成威胁。
必须要形成交叉,交叉起来密度就大了,敌人从哪个方向冲过来,都很难逃掉。
所以,虽然是在平原上阻击,虽然敌人很多,但敌人老是吃不透,就老是上当,老是冲不过来。
保北阻击战对于培养部队在平地防御如何构筑防御工事如何发挥火力提供了很好的锻炼机会。
徐信在指挥上有一个法宝,就是靠前。
他说指挥所靠前,情况掌握得准,否则通信一断,就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了,战场上情况千变万化,必须随时掌握。
他说靠前也不一定就有危险,越靠前越安全,敌人根本想不到你的指挥所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
如果指挥所不远不近,敌人的炮弹就会猛轰你。
所以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御,徐信都把指挥所安在前面。
阵地长腿,他的指挥所也长腿,每天迎着敌人向前走。
这也真应了他那句话,越靠前越安全。
因为工事靠前,在战斗中一边打一边缴获,缴获了敌人好多弹药,来之于敌,用之于敌。
那时我们的武器很差,一个班十条枪,十个型号,谁的子弹都不能通用。
抗战时用的三八大盖,子弹都是三八式的,解放战争敌人都是美式枪,老背着三八式就没有子弹,只能用敌人的。
徐信说第一天晚上敌人休息了,我们就主动出击,摸进一个村,一问住的敌人太多,敌人也害怕,抱成一个团,捆不动,只好摸黑撤出来。
打了七天七夜,其实只展开了两个团,这两个团是八旅的主力,打得很苦。
徐信说有一天敌人突破了第一线的连队,后面纵深的两个营合着马上反他,很快把敌人搞出去了。
就这么一次,其他时间敌人连工事边也没沾上。
正因为我们的八旅有越来越多的像张英辉、徐信这样的团长,朱彪、马兆民这样的营长,还有宋令峰这样的连队干部,我们的胜利才来得这样理所当然。
有了人,就有了阻住敌人的本钱。
阻住敌人就是胜利!这个口号激励着“钢铁第一营”,激励着二十二团、二十三团的所有战士们,他们一次又一次和敌人拼刺刀,像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阵地上,直到清风店的敌人被消灭,保北的敌人也没有越过八旅的阵地一步。
同时,察哈尔军区的部队在房山、昌平地区也积极出击,进行牵制。
独立第四旅在涿县、涞水等地群众的支援下,将高碑店、新城至良乡的铁路全部破坏,继而向房山出击,拔除了敌人十余处据点。
直到清风店战役结束,敌人才在八旅右边两公里的冀中十二旅那边突破。
几天这么打,敌人也在摸哪强哪弱。
老攻不动,急眼了,着了大急,就用肉弹往上滚,没有什么十路八路,根本不分队形,用机枪扫射根本不理,死了就死了,不死还往上冲,一个团根本挡不住。
二十二团团长徐信说他用望远镜一看,一个团想隔断敌人尤其是离开工事想阻住好几万敌人,根本不行。
二十三团一营一连副指导员张彭寿说,阻击战打了七天七夜,敌人没从我们这里突破,从地方部队那里绕了过去,我们节节后退,又打了5天。
最终敌人还是从地方部队那边突破了,但那时清风店战役已经结束了,敌人再过去也没有用了,反而会被吃掉,所以自动跑了。
这一场硬仗使敌人付出了4200多人的代价。
这个战果,比起消灭了1万多敌人的清风店大捷来,确实是个小仗。
所以人们都知道清风店大捷,那确实是晋察冀的一次大捷。
可是,如果没有泡在血里的保北阻击战,阻击住了南下增援清风店的大批敌人,能有清风店的大胜利吗?让我们记住保北阻击战,记住保北阻击战牺牲的烈士。
解 放 石 家 庄 第二部围困石家庄第二部围困石家庄一、罗历戎兵败西南合清风店战役之所以能够胜利,不能不说那一份敌情通报。
1946年10月初,中共华北局社会部随军撤离张家口,到了涞源,许建国部长叫他速到北平接管电台。
因为北平的电台老是与解放区联系不上。
王文不仅能收发报,还能熟练地修理发报机。
他到了北平,与地下党的甘陵接上头,住到了阜城门内的苏省吾家。
苏省吾是老北京人,家是破落地主,大学毕业后没有工作,养鸟拉胡琴什么的,邻居认为他是一个花花公子,地下党的电台安在他家里不容易引起怀疑。
为了掩护王文的工作,苏省吾开了一家收音机修理铺,自任经理,王文当修理技师。
1947年10月初,打入国民党第十一战区司令部的地下党员刘时光了解到蒋介石让罗历戎的第三军北移保定。
甘陵搞到了这次军事行动计划的复写件,立即将这一情报转给了王文,请他立即发出去。
偏偏不巧,苏省吾家来了一个在国民党新一军任职的不速之客,此人白天睡觉,晚上喝酒,还有意无意突然到王文的工作间来。
为了及时把电报发出去,王文和苏省吾商量,让苏省吾把他缠住。
知道他爱唱戏,苏省吾拉琴,让他足唱。
利用这段时间,王文把电报分成几份,发给了晋察冀军区。
王文是在罗历戎出动之前发的电报。
聂荣臻给野战军司令部的敌情通报是在罗历戎出发一天半以后,如果晋察冀野战军早一点埋伏在清风店,不是打起来更从容更有把握吗?没有这么简单。
战争年代,真真假假,尤其是情报,敌人也许给一个假情报故意让你上钩。
罗历戎临出动之前,伴着北移保定的电报,北平的孙连仲还给他一个亲自签发的假电报,不说别人,把罗历戎还吓了一跳,以为老蒋变卦了。
孙连仲的电报叫第三军开往河间,即日行动,不得有误。
这就是一个打马虎眼的电报。
让你搞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晋察冀军区在没有判定王文送出的电报是真是假时,当然不能动作。
稍微有一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好几百里解放区,是那么好通过的吗?罗历戎再傻也不能自投罗网吧?这份电报根本就不能让人相信。
也完全没有办法让人相信。
只能让事态发展,等它成为既定事实。
还有一路情报队伍也送出了罗历戎北上的情报,这就是冀中十一分区情报总站和冀西四分区石门情报站打入市内的情报员曲仲生、底玉卿、张风昌,潘树清等人,他们都向上级报告了这一重要敌情。
其中地下党员底玉卿的情报来源有一部分是来自他的妻子杨亚丽。
杨亚丽也是一位地下党的情报人员,和她丈夫都是冀中十一分区情报站的。
她在街上看见一辆辆蒙着军用帆布的卡车,而沿街却坐着一群摆摊的军官太太,卖什么的都有,有箱子桌子,也有锅碗瓢盆,看样子是把家底都兜了,不想过日子了,回家后,她把路上的怪事告诉了丈夫,说敌人是不是要撤走?丈夫底玉卿说,你说得对。
底玉卿的一个在第三军供职的老乡刚才也拿了一个大包袱来让底玉卿替他收藏,说要去北边。
正太战役后,罗历戎准备偷袭正定的情报就是这个老乡透露的。
各路情报很快传了出去。
冀中十一分区情报站站长李春芳,为了及时掌握敌人动向,带领七八名工作人员骑上自行车,拉上电话线,尾随敌军大队北上,并且每天晚上将获悉的第一手情报直接向冀中军区司令部报告。
那一天,第三军参谋处通信科长宋建华到裕顺胡同成衣铺做了不少东西,有飞机识别旗、指挥通信旗和用白布做的袖章。
闲呆着没事,他就和店员钟丁甲聊天,说做这些东西是马上就要走了。
宋建华已经和钟丁甲很熟了,两个月前第三军进攻正定前三天,派宋建华来成衣铺做各种白袖章等夜间用的标志,钟丁甲以请客交朋友为名,在酒后探得做白袖章的目的,知道进攻正定的是第七师二十一团,共有2000多人,计划夜间12点出发,凌晨3点到达。
这个重要情报在敌人进攻正定前一天送到。
因为紧急,就没有一级一级地送到敌工部的前方站,而是直接送到了正定市的王雅波市长那里。
王雅波在任正定市长前,曾担任过敌工部长,跟情报站的人很熟。
当天上午他就动员了正定城北各庄的大车百余辆,把城内的军用物资包括1万袋白面都运到了城北25公里以外的村庄。
等到敌人开始进攻时,城内的人员和物资全部都撤到了城外,没作抵抗,敌人仅占了一座空城。
因为这个情报起的作用很大,市长王雅波奖励了那个情报组边币100万。
宋建华不知内幕,仍和成衣铺的人是好朋友。
通信科长宋建华根本没有想到,他在裕顺成衣铺面对的不是普通的店员钟丁甲,而是石家庄地下党的情报工作组组长,他又一次对店员钟丁甲透露说,蒋介石要到保定来,认为石家庄是孤立据点,重兵把守,在战略上是失算的。
决定调第三军直属部队和李用章的第七师到保定,留其三十二师刘英部队并所属地方团队把守石家庄。
如果石家庄受到围攻,第三军可以从保定前来支援。
这一情报送到前方站,张子元和敌工部的副部长马捷研究后,立即呈交了敌工部部长林润田,林部长认为情报很重要,立即电告了晋察冀军区。
同时让张子元带几个人到正定以北侦察敌军的行动,随时报告。
直到石家庄也送出了罗历戎出发的情报,直到罗历戎确实已经在路上了,聂荣臻才给正在保北的野战军司令部发了电报。
1947年10月15日,罗历戎的第三军从石家庄出发,当天到达了东长寿车站以南的村庄宿营。
张子元报告了敌军行动的里程,估计敌军每天不过走35公里,两天后才能到达定县。
他们预计第三军可能到定县就分两路走,一路经安国县,一路顺平汉路走。
到清风店战役胜利结束后,俘虏军官全部送到安国的天主教堂进行集训,张子元找到训俘的负责人刘铁如,对他讲了第三军通信科长宋建华的情况。
随即宋建华和另一名老家在宁晋县唐邱庄的参谋一起被释放回了石家庄。
给他的任务是在刘英的三十二师向军官做宣传工作,宣传解放军优待俘虏,特别是军官更加优厚。
宋建华直到这时才明白他的被俘原来就是他自己造成的。
报告,四旅全部赶到清风店。
四旅旅长萧应棠又驱马走了十几公里,来到野司驻地,接受任务。
二纵四旅旅长萧应棠,是位1914年出生于陕西西安的将军,15岁就参加了大冶兵暴,由此投身革命。
他一点也没想到以后到了江西当了红军,并经历长征重新回到自己的老家。
抗战时期他到了晋察冀。
这是10月19日早晨。
北方农村常见的一所院落,正房坐北朝南,两边各一对称的厢房。
电报电话响成一片,不断地有人进出。
萧应棠咧着嘴笑着一进门,正在吃饭的野司的几位首长都迎了上来。
司令员杨得志说,同志们哟,辛苦了,你们有副好快的脚板,能打能走,好作风。
眼睛熬红了的政委罗瑞卿放下小米粥和还冒着热气的馒头,说,这次四旅跑的路最多最快,八路见八路,见面就跑步嘛。
大家不叫苦,不讲价钱,我们就一下子握紧了拳头,罗历戎是溜不掉的。
杨得志说,北面援敌已经被三纵以运动防御牢牢堵住了,二纵五旅围住了徐水,罗历戎这一路孤军正好可以打它个措手不及。
耿飚比划着夹的动作说,这叫吃一个,看一个,千万别客气。
说完大笑。
耿飚说,现在南路敌人已近清风店,距保定是一天距离。
敌人是不习惯走夜路的,也不敢走夜路,肯定是临时住下,分散宿营。
乘敌人立足未稳,一口吃掉它。
杨得志说,我们已经集合了6个旅还多一点的兵力,把这几路拳头都打出去,包罗历戎的“饺子”。
说着,杨得志把手中的铅笔重重地在墙上的军用地图上敲了几下。
耿飚在清风店地区小比例尺地图上划了一个无形的半圆圈,向萧应棠宣布了战斗命令,你们旅的任务是火速过唐河,从西南两个方向截断敌人回石家庄的退路,先隔西面打,密切协同友邻,迅速发起攻击,全歼当面之敌,不许漏网。
聂荣臻虽然没有在前线,但他对围歼清风店之敌作了周密的思考,准备了几种可能。
就在战斗打响的那一天,野司指示冀晋军区,说野战军主力正在围歼罗历戎,争取速决。
保北我主力一部已在徐水东北击退了援敌的两次进攻。
为防止万一不能速决,估计保北敌主力及石家庄的敌三十二师可能来援,冀晋独一、独二两旅即以最多不超过3天的行程进抵平山城地区,如敌三十二师北进,则在新乐一带阻滞该敌。
如敌不出则攻占石家庄机场及获鹿城,钳制敌人,准备配合主力下一次战役行动。
19日傍晚,四纵司令员曾思玉和政治部的李昌主任赶到永丰镇,听见十一旅前卫部队的炮声,兴奋地说,这回罗历戎可跑不掉了。
此时,六、九、十、十一旅都已分别进到北支合和东西同房以及北营和清风店附近地区同敌人接触,四旅接到命令后,马上派骑兵侦察排把命令通知先头部队,抢占唐河桥头,掩护主力过河。
与此同时,十二旅三十五团进到西南合以南地区,十二旅主力进到市邑地区,控制了唐河渡口;尾随敌人的独立第八旅和3个民兵团在十二旅以东,唐河南岸的小鹿庄齐堡一线布置防御。
至此,敌人已经走投无路了。
先后赶到的各旅分别对清风店附近的敌人进行了攻击。
敌人也很狡猾,一受到攻击,立即收缩到南合营、高家佐和东西同房以及东西南合等几个村庄里,形成了梅花形的防御体系,无论是兵力还是火力都可以互相支援。
于是,罗历戎率军部和第七师师部和2个团在西南合营固守待援。
这时,罗历戎还并不慌张。
他认为:解放军主力虽然已经赶到,但十分疲劳,战斗力不行,他完全可以固守待援。
他以为对方在同一时间想实现南北同时作战是不可能的,不可能既消灭他的部队,又打掉援兵。
只要援兵在三两天内赶到,就会反过手来两面夹击,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
所以,他一方面向北平和保定打电报求援,一方面加紧构筑工事,令各部队依托村庄,拼死顽抗。
20日拂晓,清风店战役打响。
第一天的战斗进展不大。
敌人集中在以西南合营中心的几个村子里,靠了梅花形的防御体系,兵力火力集中,又可以互相支援。
后来晋察冀野战军在清风店战役总结中说,对于敌人三角阵地防御配备,没有经验,清风店初期没有采取分割敌人,是个很大的缺点。
这也与仓促有关,因为清风店一仗不是有准备打的,而是连续急行军后马上投入战斗,这种时候没有也不可能分割敌人,敌人越缩越紧,这使我方战斗伤亡很大。
四纵司令员曾思玉向耿飚报告,抓住了敌人,但第一天战果不大。
他没有报告消耗,也没有说伤亡情况,一个是才头一天,说消耗没什么意思。
再一个就是把敌人赶到了一堆,我们自己伤亡不小,却很难在短时间内消灭敌人,而保北的情况肯定会越来越严重,这些思想,曾思玉既没有向上报告,也没有向下讲明,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叫苦,他要自己好好想一想。
20日晚上,曾思玉在作战室里思索正面,又思索反面。
从这一天的战斗看,战场的形势对我们十分不利,这样下去如何求得好的结局?在和李昌主任、唐子安参谋长以及野司作战科长杨尚德共同研究了未分割歼敌的教训,如何采取措施补救后,曾思玉下了决心,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对敌人实行强行分割,首先要攻占南各营。
南各营占领了,敌人的核心阵地西南合就暴露了。
要把今天夜间的主动权掌握在手中。
他改变了十一旅三十一团攻东南合的作战计划,让他们和十旅集中兵力、火力首先歼灭南各营的敌十九团,之后再歼灭东南合的敌人。
一位老大娘在护理伤病员这个决定无疑是正确的。
很快,好消息就传来了,二十九团七连已突入村里。
40分钟后,敌十九团千余人就放下了武器。
高家佐的战斗打得很苦。
九旅的先头部队二十六团二营进到高家佐时遇到敌人,马上接火,二十六团二营面前是一片开阔地,战士们赶快卧倒在几个土坎子后,重机枪还在团部,没办法,赶快派通信员把重机枪往上调,动作就慢了一点,缴获不如人家多,而伤亡却大。
紧跟着二营后面的二十六团政委葛振岳说,如果我们那时要猛扑过去,可以做到,但会增大伤亡。
战斗下来旅里不太满意,不是说打了败仗,而是组织工作不细。
以为敌人也是刚到,工事不会怎么样,也就一两道围墙,实际上敌人工事做得非常好,光猛打猛冲不行。
本来是想偷袭的,没想到敌人也正想突围,双方打成了对峙。
激战到中午,连长、营长、团长全上去了,这才把敌人消灭。
占了高家佐后,由二十六团一营副营长阎达带着3个连守卫。
一个是他一直跟着的一营一连,一个是二营一连,再一个二十七团给了一个连。
敌人冲了多少次,想从高家佐突围,炮弹把民房的房盖都揭了。
阎达还是老经验,墙里顶块门板,再打再炸也打不着炸不着,基本上没什么伤亡。
而敌人始终冲不出来,不得不作罢。
等到东西同房的敌人也被消灭,东南合敌人于21日上午退到西南合。
10月20日晚6时,天上下着小雨,十团和十二团用加强野炮和山炮连钻了敌人防御的空,向桥头奔去。
第三军军部和七师师部都在西南合村,里面还有2个团。
情况有变。
要不要报告,请求援兵?政委说,没有必要报告。
萧应棠说,可以报告,有困难,但我们能克服,援助用不着。
就这样,四旅的急袭转入了强攻。
第二天凌晨,四旅冲进村里抢占了几间民房。
也就是说,四旅及十二旅一部从西南角突破了敌军部所在地的西南合。
罗历戎亲自督战,附近高家佐的敌人此时也退到了西南合。
萧应棠说,敌人数倍于我,短兵相接。
四旅受到了两面夹击。
几个电话同时响。
十团团长郑三生说,敌人炮弹哗哗落在敌我纠缠处。
副团长张润清和政治处主任和平相继牺牲……有我们在,就有阵地在!萧应棠说,好!十二团政委刘国甫说,阵地还在我们手里,团长他们上去了。
萧应棠说,你告诉杨森团长,把情况搞清就回指挥所。
要冷静,我准备把旅预备队十一团全使用在你这个方向。
战斗到了白热化地步。
敌尸成堆,罗历戎慌了,各种子弹漫山遍野地飞。
这是关键时刻。
在突破口上的十二团九连连长岳忠拉响了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冲进村南的十二团英雄一连仅剩下20多个战士,由连长魏成科带着守在村口的庙里,几个人守一面墙,子弹光了,就用刺刀,就用砖瓦。
机灵的战士把农户的打枣杆接上,勾来近处敌尸上的子弹袋,补充自己。
拉了3个小时血肉的锯,英雄一连仍像钢钉一样钉在敌人的心脏里。
21日拂晓4时,十旅集中了35门火炮向南合营守敌猛烈轰击,将敌人的前沿工事大部摧毁,5分钟内,二十九团在炮火掩护下突入村内,二十八团和三十团也相继从东面及东北面攻入村内。
四旅的十团和十二团共4个营突入村内,直插敌人军部。
敌人毕竟是美式装备的主力,以密集队形开始反扑。
血战两个小时,终因后续部队跟不上,我突入村内的部队不得不撤出村外。
这一天,无风无云,敌人的10余架飞机超低空盘旋轰炸,各部队以轻重武器展开对空射击,击落击伤敌机各1架,俘飞行员6名。
使敌机不敢再低空飞行,空投的粮食和弹药也大部落到我方的阵地上。
到晚19时,在炮火准备后,左翼一举攻破了西南合村东北角的敌人前沿阵地,右翼也攻下了敌人的两个院子。
敌人多次组织反扑,想堵塞突破口。
十六团的3个营像钉子一样,变房屋为堡垒,血战了一天一夜,誓死不后退一步,与敌搏斗,手榴弹打完了就用刺刀,打退了敌人9次进攻,巩固了西南合村东北面的约200米宽的突破口,给总攻部队打开了胜利进攻的道路,对最后歼灭敌人起了重大作用,战后荣立大功。
摄影记者高粱特意为他们和重机枪拍了一张照片。
总攻即将开始。
命令传达下去不久,十旅旅长邱蔚的腿部被敌机击伤,曾思玉让参谋长钟天发代理旅长。
不幸,参谋长钟天发也牺牲了。
由此可以想见敌人的飞机多么猖狂。
当天晚上,好不容易分割开敌人,打破了敌人外围的三角阵地,罗历戎就剩下只有不到400户居民的小村西南合了。
小村一下子挤进了万余残兵,虽说乱作一团,但还是有相当的战斗力。
西南合的战斗进行得很艰难。
包围西南合这个小村的部队很多,而小村就那么一小摊摊。
于是,一个旅出一个团参加战斗。
黄昏的时候,九旅二十七团的二营已经靠近西南合罗历戎的临时军部了。
当时六连突击排排长王自省说,他们离着西南合村两里多地,就在土墙头子上掏枪眼,观察动静。
他说早上起来进去了一个连,敌人马上合上了口子,再打就打不进去了,困兽犹斗,敌人火力特猛,人家也修工事,不好接近。
二营让六连担任突击任务。
六连连长范三科是个勇将,很能打仗,他的连队在西南合外西北面的小村里,打了很长时间。
平原地区作战,不像山区地形复杂不一样,四面平平一片。
黑夜里看不清,也搞不清是小坟地还是什么,只是感觉这里地形稍复杂一点,范三科就把突击点选择在村前突出几十米的地方,放上了一个加强班,给了他们一挺机枪。
这是六连的主要突击方向,范三科让战士临时做了好多工事,把老百姓的门板都拆来了,还堆了好多条装土的麻袋。
这里也是敌人重点防守的地方,突击组不能很快地上去,一开始就碰上了硬攻。
好几个火力点,尤其是敌人的侧射火力很厉害,二营的通信员薛文说,他们通信班一个也姓薛的通信员牺牲了,清风店牺牲了好几个通信员。
又打了一阵,还是不行。
敌人老是集中在这地方打,目标大。
炮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打来的,正面侧面都有,重机枪也严密地封锁着。
九旅二十七团二营六连副连长史清昌说,从徐水连夜走180里,一下子插到清风店车站,累迷糊了,也没吃饭。
西南合的西边有四五家房子,我们就在那打。
一大片坟,那是一营的阵地。
到了就开枪,跟敌人又是拉锯,拉了整整一天。
史清昌说,四纵在我们东边,也整打了一天。
我们占了东南角,那里有老乡浇地的水井小房子,但再就上不去了,敌人重机枪封得很严,怎么也上不去。
营长崔奎龙很着急,马上就要总攻了,这个钉子还没有拔掉。
如果拔掉了这个钉子,那就可能利用这个钉子向纵深发展。
崔奎龙叫通信员薛文再上去看看怎么回事,要他们打得猛一点,不行就用两个飞雷炸掉。
飞雷是自制的,把炸药用布五花大绑在手榴弹上,缠紧,威力一下子就比手榴弹大了好几倍,连钢筋水泥的碉堡都能掀掉。
怎么办?突击排长王自省就跟连长要炸药。
因为仓促投入战斗,什么都没有。
耽误了三四个小时,待命。
好不容易等来了炸药,又没有导火索,也没有雷管。
这回不能再等了,王自省用刺刀把炸药箱子挑开,在箱子盖上凿两个眼,把两颗手榴弹埋在炸药里,盖子盖上。
没有绳子,七八个战士把绑腿接在一起,这就捆成了一个炸药包,用手榴弹当雷管引爆。
范三科说,要马上展开部队,这是总攻击前的一个重要动作。
再大的牺牲也要拿下来,否则部队展不开,没法发起冲锋。
爆破开始了。
营指挥所在主攻连的后面,中间隔着一道封锁线,有七八十米。
薛文个子不大,很灵活,没伤一根毫毛就冲了上去。
告诉范三科营长让他们赶快改造地形,很快要组织大的攻击。
两个多钟头后,接着攻击村子。
全线开始打了。
营长崔奎龙决心把这个地方突破,迅速扩大战果。
他手里还掌握着一个连。
第二次还是叫薛文去。
通信员是固定与连队联络的,联络哪个连就老是哪个连,因为地形熟悉,情况也熟悉。
薛文问准备得怎么样了?营长说要开始总攻击了。
范三科说,部队已经展开,连里有营配置的两挺重机枪,连里还有自己的轻机枪,也有两门六○炮。
范三科决定先来个小突击。
因为是平原,接近敌人有一道不太深的沟,但向敌面的坡很大,很容易暴露,这个地方被敌人迟滞住了。
不过好赖有这么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范三科想,接近,占了那地方,最好啦,便于发展我们步兵的火力,手榴弹也可以投到敌人那里去了。
范三科说,一定要很快把那个沟拿下来。
九班副班长田万云接受了任务,这个人很能打,腿脚又快。
范连长说,你想点办法,不行就炸掉。
怎么去好?田万云看清了那地方,离我们阵地五六十米的样子,六○炮的侧射火力就可以打到,力气大的战士扔飞雷也可以扔到。
为了更保险,一下解决问题,田万云选了四个战士,薛文抢了一个名额,成了先派去的两个战士之一,由连里组织火力掩护,营里团里也组织了火力掩护。
薛文说他看见排里两挺重机枪压制着敌人火力,九班副班长田万云拿着炸药包,这个威力大,为了保险还一边背一个飞雷。
爆破成功是成功了,土坯房子经不住炸,炸药靠上去,一拉,三间土坯房就全塌了,重机枪不响了。
但一会儿又响起来,连里又继续组织爆破。
一连三次,最后上去了两个人,还是田万云扔了两个飞雷,上去后战士又补了一个飞雷。
飞雷都打完了,田万云很激动,冲上去又爆了一下,才彻底解决敌人的重机枪火力点。
等冲上去一看,敌人都七窍流血,东倒西歪在那里不动了。
营长崔奎龙问,怎么爆的?薛文说,还是用炸药。
谁上去的?九班副班长田万云。
又是他。
营长崔奎龙打心眼里喜欢这个胆大勇敢灵活的小战士。
突击排缴获了不少子弹和一挺加拿大重机枪。
田万云在清风店战斗中立了大功,此前的辛安车站战斗中也立了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