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店战役,我军将士踏上征途吴树声说,好,我们保证部队明天早上能吃上饭。
他算了一下,布置从专区到县到区再到村,最后通知到一家一户,挑水、生火、淘米、合面、做熟,要按常规,一般需要两到三天,而现在只有十几个小时,困难确实不小,但吴树声没有说。
回到支前指挥部,吴树声要求各级立刻采取一切办法,电话、电报、骡马、骑自行车或跑步,尽快把鸡毛信送下去。
靠近战区的家家都亮起灯火,彻夜未眠,为随军粮库加工军粮,碾磨的声音几里地以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任务一布置下去,原来在保北的支前指挥部除留一小部分继续在保北外,大部分由安新向高阳转移。
吴树声看看天空,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预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沿途的水饭站设置好了吗?越往前走,他的心越焦灼不安。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片喧闹,一幅令人鼓舞的景象出现了,村口上,一大群老乡正扶肩搭背,翘首踮足向北望,在他们身后,沿路排开两溜大缸小罐,在干净的笼布下,新出锅的大饼、白薯正冒着香香的热气。
老乡们看见吴树声他们过来,都围上来问部队什么时候到?吴树声看见一位老大爷满脸白粉,就问他,旁边的大娘抢先说,俺这老头一辈子没烧过火,这回听说给子弟兵做饭,怕来不及,非要下手不可,笨手笨脚的,饼没烙几张,脸上倒粘了不少面。
一群人全笑了。
大家七嘴八舌讲了昨夜的情景。
鸡叫三遍时,村里响起了锣声,说老乡们,明早子弟兵从这过,大家赶紧起来,烧水,烙干粮。
白面和柴到村政府去领。
马上村里就灯火通明,粮库里存的百十斤面,一下就空了。
面不够,粮秣主任提着秤正着急,一位老汉说,咱能让子弟兵饿肚子吗?当然不能。
那咱们把家里留的待客的面拿出来,聚少成多,也能凑个几百斤。
不大功夫,各家就端着大饼和开水到村头来了。
吴树声说,大伯,这才半夜的工夫,你们搞得可真快呀。
老大爷说,只要咱老百姓齐心,天大的事也能办得到。
说话间,远处腾起一团团烟尘,部队过来了。
部队路经的村庄早做好了一切准备,大大缩短了部队停留的时间。
太阳升起一竿子高时,陆续过来的部队就进入高阳以南了,这一带是老解放区,离村庄老远,就闻到家家的饭香了。
沿街排开,有用大缸的,有用小盆的,还有用包米叶子编的箩筐,盛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有葱花油的苞米饼,有红皮沙瓤的大白薯,有烫面包子,有剥好皮的茶叶鸡蛋,还有红枣、花生、核桃,甚至还有几乎只有过年才能见到的喷喷香的熟猪肉。
老百姓真是家里有什么拿什么,连舍不得吃准备过年的一点年货也拿了出来,实在是百家饭。
老人看着战士们一瘸一拐地还在跑,心疼极了,一边往战士手中塞吃食,一边说,你们要是在这住一住,我一定打好一盆热水,好好给你们烫一烫脚。
老太太还说,国民党兵可把我们糟踏苦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吃的,就这一点东西,全给同志吃。
战士们也顾不得说话,抓起吃食就跑,也不知道手里拿的是什么,就已经狼吞虎咽地下了肚。
隔一段就设立一个饮水站,大嫂、大娘和孩子们把家中舍不得吃的绿豆拿出来熬成汤,还有烙饼、鸡蛋,甚至留给小孩子吃的榛子,也一把一把抓给战士。
队伍没有住脚,老乡们知道战士是赶路去消灭敌人的,就往战士手中一把把地塞吃食,孩子们也学着大人的样往战士的口袋里塞糖塞瓜子,姑娘们则羞红了脸帮着老大娘往战士的手中塞红鸡蛋。
在农村,红鸡蛋是一种吉利的象征,一般坐月子的妈妈才吃红鸡蛋。
杨成武看着这热烈的场面想,看来我们这一仗一定要打赢了,一定会打赢。
想到这里,他连声对带队的村干部说谢谢!谢谢! 民兵纷纷帮助战士扛背包,还有的用小车推战士,往前推一段再返回来推另一名战士。
清风店附近几十个村子的老百姓,主动给部队当向导,修工事,运粮草。
战斗打响后,自动组织联防,捕捉和看管俘虏。
这一切,都强有力地鼓舞了战士的情绪。
在部队的身后,出现了大队的民工支前队伍,扛着担架,赶着大车,一眼望不到尾。
三纵九旅供给股长朱显东说,那时很简单,后勤要说困难是困难极了,什么都没有,两手抱空拳。
要说容易也容易,就是靠人民群众,担架队、救护队、运输队,全靠老百姓。
一句话,离开老百姓,也就没有后勤了。
原北京军区后勤部政委侯德宝那时在四纵十旅负责后勤,他说,那天往清风店赶,一天一夜跑了230里地,到了杨各庄,我那马死活不走了。
侯德宝给旅长邱蔚、政委傅崇碧和政治部主任边疆等安排的早饭是油条。
马不走,没办法,也给马吃了几根油条,喝了水,这才又上路。
侯德宝说他带着满城和易县的县长一块走;给老乡宣传煮鸡蛋,烙饼,窝头都行,还别忘了水。
那时老乡真好,县长一说,马上就行动,一点也不耽误部队。
大多数的部队都得到了沿途老乡的慰劳。
但并不是所有的往清风店赶的部队都吃上了饭,也有没吃上的,干脆饿着肚子,比如二十六团,跑了一夜,天亮才在满城吃上饭。
吃饭也不是坐着吃,而是边走边从自己的干粮袋里抓着吃。
但是,没吃上饭的只是极少的一部分部队,因为部队行军的路线不同,虽然都是往清风店去,不能挤成一堆,每个部队经过的村子不一样,也有事先没有通知到的。
这也不怕,后勤系统备有随军粮库,能够保证每个战士1—2天的补给量。
真正吃不上饭的部队也不怕,各团都有应急措施,团里把各连的炊事员都集中起来,集中为前线做饭送水。
住在石家庄红军路干休所的原某军副政委王子明,那时是七旅侦察连的司务长。
他说,50多公里地,我们往方顺桥就跑了一晚上,主要是防保定的敌人出来。
七旅是在清风店已经合围以后野司怕保北那边万一顶不住,提前到方顺桥再筑—条防线的。
一路上也走得急。
政委动员说,走得动也得走,走不动也得走。
王子明记得出发时天还没黑,战士们把米袋子都灌满,带上几天的粮食。
炊事班就一个油挑子,一个行军锅,抬腿就走了。
在到达清风店的当天早上,二十六团的伙房很快支锅做熟了饭,送到正在挖工事的战士手里。
而罗历戎的第三军,一路上不仅没有老乡慰问,老乡还把水井封了,粮食藏了。
罗历戎的部队又累又饿不说,还走一路被袭击了一路。
晚上宿营也常常草木皆兵,睡不安稳,难怪路上越走越慢呢。
这仗谁能打赢谁打不赢,在这里就已经很清楚了。
进军清风店的部队分多路前进,从傍黑撤出阵地,就开始一路小跑,也不管掉队多少,跟不上就跟不上,能带上几个就是几个,能上多少就是多少。
因为是急行军,战士们都背着背包,什么时候进入战斗,什么时候才甩掉背包,集中到后勤。
背包在当时是很宝贵的,每人一个,丢了就找不回来。
指导员傅福增说,他记得那时战士们情绪都很高,掉队的不算多。
平常的夜是漫长的,现在伴着小雨的夜却显得太短了,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而一算距离,才走出了50多公里,连一半还不足。
而距离规定的时间,只有10多个小时了。
能不能先敌到达清风店,成了一个最严峻的考验。
离休前担任某师副政委的傅福增,当时是九旅二十五团一营三连指导员,他说,那一段时间,基本上是天天打,休息不了几天,说打就打,打的都是运动战。
打运动战的主要任务就是行军,行军是战斗力的一种表现。
只要按时到达,就取得了胜利的前提。
此时,部队经过了七个昼夜的连续作战,已经相当疲劳,又马不停蹄地走了一夜,眼下似乎再也走不动了;有的战士走着走着就睡着了,等后面人推一把才猛然清醒,又往前走。
走着走着又睡着了,有的甚至躺在路边打开了呼噜。
行军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政治工作在这里显出了强大的威力。
“活捉罗历戎!“为人民立大功!”从野战军首长到各级指挥员以及政治工作人员都穿行在行军队伍中,边走边宣传,鼓励不掉队。
并针对可能产生的“怕扑空,怕走路,怕疲劳掉队”等顾虑,进行深入细致的和群众性的思想工作,反复说明这次战役的主要意义,只有走得快,才能抓住战机。
一切的走都是为了打,走是争取战役胜利的关键,谁能战胜疲劳,谁就能胜利。
并提出口号:“不怕走路,不怕扑空,不怕疲劳掉队,赶到敌人前头就是胜利”。
鼓舞全体战斗员坚决打好这一仗。
同时各级领导严密组织,加强收容工作。
开展十里一评比的活动,看谁能早到一分钟,看谁先与敌人交火,以此调动战士当先进的信心。
同时积极开展团结互助活动,力求不掉队,党员和骨干早巳成了“双枪将”?大家还抢着替炊事班和体弱的同志背东西。
到了后来。
为了保证时间,各部队都轻了装,只带手中的武器,能走就走,能跑就跑。
不管白天黑夜,不顾一切疲劳,不管敌机袭扰,一定要准时到达指定位置。
葛振岳,又瘦又小,战友戏称他小知识分子,打清风店时他是三纵九旅二十六团政委。
那时打仗一般都传达到纵队,顶多到旅。
团这一级很少具体传达,要打哪一个仗了,才临阵开会布置。
像清风店这一仗,连会也没有,我们正在保北作战,本来打了一天恶仗,正准备第二天更残酷的阻击,几公里外的旅部来电话了。
说你们马上出发。
然后连珠炮似地说了从哪里到哪里,几点到。
最后问听清了没有?葛振岳说,听清了,你是说让我们团天亮前赶到望都?对,你再重复一遍。
葛振岳原原本本地重复一遍。
这时是黄昏,团长范志辉正在村边散步,在考虑下一步的战斗,通信员赶紧把他叫回来,参谋长周振恒也被从前线叫了回来,他莫名其妙,问团长范志辉,快打完了,再打就打下来了,怎么打着打着就撤下来?怎么回事?团长范志辉说有新的任务,马上出发。
不要说前线的战斗部队。
就是团部也没有吃晚饭,好在事先炒了一些黄豆分绐警卫员带上。
谁饿了谁就吃上一把,因为按时间推算根本没有在路上吃饭的时间。
出发的命令很快就发下去了。
但是,除了到达的目的地和到达目的地的时间,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也没问,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部队陆续上了路,跑步前进。
出发时有个别的二线部队正在吃饭,有的吃完了,有的没有吃完。
吃完的背上只有一床薄被子一双鞋一件衣服的背包拔腿就走,没有吃完的也不再吃,把剩下的饭包在手巾里,一边急行军一边囫囵着吃。
阎达,那时是二十六团一营的副营长,当时他们营正在定兴构筑工事,原想把涞水拿下来,打了一天涞水,北平的敌人出来增援了。
二连伤亡不小,把和尚坟的蚂蚱庙拿了下来;占领了南关,通过一块开阔地时,被敌人六○炮打伤不少。
正在阻击北平出来的敌人,仗还没打完时,又来了一个命令打房山。
晚上,阎达带着连长王根成和他的连队从房山南侧接近敌人,那里有敌人一个加强排。
爬着接近了敌人,还没打响,来了个通信员,传令赶快撤退,说敌人增兵了,撤到定兴,赶快挖工事,防止保定的敌人出来。
这时是下午,还没有吃晚饭,战士们正在埋头挖工事。
突然又接到命令,让停止挖工事,马上集合出发去清风店。
运动战,运动战,只有运动才能战。
要运动,没有车,什么车也没有,只有靠两条腿,走路也就成了战斗的一个重要过程。
行军,尤其是大部队行军,是有很多讲究的,部队不能平行并进。
大堆走到一块,一是容易插乱了,再就是白天很容易遭到敌机的轰炸。
所以,每个指挥员,都要学会行军。
葛振岳就练出来了,埋锅造饭的来不及先行,但是必须让侦察员先走一步,找向导。
在平原,走出10公里地,没有向导,不要说夜里,就是白天,也难免不迷路。
不找向导不行,万一多走几步冤枉路,就会耽误宝贵的时间,一步也不能走错。
侦察员都有这个本事,就是在深夜里,也能跳墙头找来向导。
此后的一天一夜再没有停一步,以每小时10公里的速度向清风店跑去。
李玉堂,是二十六团一营二连的指导员,13岁的他从1939年8月一当兵就在华北,跟着父亲,是部队有名的父子兵,刚开始在第一营,那时还在打日本。
他说二十六团是旅里的主力,老百姓都编成了顺口流,枪打北口峪,火烧枪峰岭,哪里来的队伍这么勇?还是六团第一营。
二十六团是后来的编号,开始是六团,也叫老六团,山西当地的老百姓都知道,打一成立老六团就在山西呆着,没去过别的地方。
本来定下来支援东北,最后变了,没去,就留在晋察冀。
因为一直在山地作战,有山老虎之称。
团长范志辉,个也不高,说话和气,是参加长征的老红军。
二十六团是个老红军团,红军连队比较多,班长、司号员大都是南方过来的老红军,底子好,能打仗,日本鬼子很害怕二十六团。
一营是百色起义过来的连扩编的,三营是井冈山的那个连,只有二营是新编的。
这就决定了二十六团的特点,能打仗,旅里一有硬仗都交给二十六团,可以说攻无不克。
但也能犯群众纪律,借了东西不还什么的。
二十六团的特点是能打能走,特别是能走,素有行军堡垒之称,谁也走不过。
秘诀嘛,就是两个老兵夹一个新兵,带着走,就这么越带越快。
九旅刚归三纵时,三纵的老部队七旅八旅不大服气,比一比,就是不行,比不过,人家九旅一天走个100多里,没问题,还走得特别快。
九旅这个山地虎一下平原,再远的路也平坦坦的,猛虎下山,好比插上了翅膀。
所以三纵留下了七旅八旅在保北阻击,让九旅参加还需要走路的清风店战斗。
九旅中数二十六团走得快,二十六团中又数二营,在二营中,七连的刘明走路最快,政委葛振岳就带二营七连的刘明走在全团的前面。
几乎每次打仗,葛振岳都跟着突击营,突击营上去了,他也上去了。
葛振岳也能走,他说当年他在军政学校学习时,孙毅是校长,早上天不亮就带着学员在河滩上跑步,他们爬山爬到半山腰,孙毅已经在山顶上喊加油了。
那时还常常一个小时走10公里,不停地走,很快就从老百姓变成一个地道军人了。
这次打清风店的行军原则是走得最快的营在全团前面,走得最快的连在全营前面,走得最快的战士在全连的前面。
尖兵不停地走,后面有半个班负责收容。
一句话,不管掉队多少,只要还有一个人也要往前赶,按时赶到清风店就是胜利。
三纵九旅二十七团二营里有一个叫殷勇的大个子战士,因为个子太高,又胖,战友们给了他一个外号叫大洋马。
他又高又大到什么程度呢?有这么一个故事,他在打石家庄时腿负了伤,走不了,只有等担架抬。
抬他的时候出了笑话,上去了好几拨民工,别的伤员抬下来了,就没他。
又上去两个担架,还没抬下他,民工说抬了,抬不动。
教导员冉老鹏急了,说快把殷勇抬下来。
殷勇不论行军还是打仗都是不要命的好手,教导员说什么也要把他抬下来。
上去了两个担架队员,不行,又上去了两个,四个担架队员才勉强把殷勇抬了下来。
事后一过体重,整整180斤。
重量级的殷勇体重一个足足顶俩,行军时扛重机枪也一个顶俩。
马克沁重机枪一般都是骡子驮,人扛不动,实在没有骡子,要人扛,那一定要卸开,由两个人分别扛着。
而有了殷勇就用不着了,他一个人扛起来就跑。
殷勇还有一个特殊,他的脚太大,部队发的拥军鞋,几乎没有一双适合他。
他的脚比别人要大一倍,像个大蒲扇,帮老乡种萝卜合适,踩的面大。
营长崔奎龙一打仗就关照,不行给殷勇做两双鞋。
往清风店的急行军也多亏了有殷勇,给战士们鼓了不少劲。
殷勇是山西人,会唱山西小调,也许是人高马大肺活量大的缘故,他嗓子好得出奇。
每每行军走累了,教导员和指导员都会大叫,找殷勇,殷勇呢?唱歌。
九旅大都是山西人,山西人占了80%多,无疑都很爱听家乡的小调,殷勇声音宏亮地大溜溜二溜溜一唱,整整一营的行军队伍全能听到,再累,部队情绪也都鼓足干劲上来了,再走多远也不觉得累了。
往清风店赶的路上,部队一累,就叫殷勇唱歌。
营长还特意就要给他补充能量,让通信班把自己带的一点还没吃完的干粮给他吃,也不够,就负责给他找红薯。
就这样这一次往清风店的行军,殷勇就一支接一支歌地唱,唱得行军的队伍越走越快。
九旅蔡顺礼说,清风店,急急忙忙地走,没有休息,吃饭就边走边吃。
每个指挥员都这样,你能带多少兵,你就带多少兵,先走,先把敌人截住,后面有总预备队。
十一旅政委张明河说,前面说敌人已经过来了,越快越好。
说是团营连,实际上各团各营各连都走乱了,有躺倒的,一喊一叫,就起来,又往前走。
大家都拼命赶,就一个信念,抓住敌人。
困难的就是掌握部队。
至于吃饭,张明河说,我们都没吃,旅长政委都没吃。
二纵四旅旅长萧应棠说,那时的口号很干脆,打得,跑得,饿得。
按照命令,二十六团从离保定近40公里的固城绕过去,路虽然断了,还是在天亮以前赶到了清风店,提前了4个小时。
因为各部队都往前赶了时间,所以实际上清风店的战场比预计的方顺桥要靠南,也就是说,离保定更远了一些。
在距望都城北十几里的地方,政委葛振岳和团长范志辉商量,让部队休息休息。
18日早晨,我军先头部队已经从东西两侧静悄悄地绕过了保定。
虽然有的部队一天只吃了一顿饭,但仍然以急行军的速度往前赶。
在多路行军队伍中?只有一个营中途停止休息了5个小时,没有按时赶到指定位置,营长受到了记大过处分。
除此之外,在这一天的零点前后,参战部队都按时或提前4到6小时到达指定地区,有行军堡垒之称的三纵九旅一天一夜跑了120公里。
指定地区清风店并没有敌人。
后来才知道,作战计划把敌人的行军速度还给算快了,敌人此时并没有到达。
指定地区没有敌人,那就继续向前搜索吧。
这时候,因为敌我都在运动中,敌人当然不知道我们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敌人在哪里,虽然知道敌人应该在清风店东边一片,但东边一片大了,究竟在哪个村子不知道。
前面黑压压的是一个村子,不敢走了,有没有敌人不知道,三纵九旅组织科长刘炎田说,一直没有发现敌人,以为过去了,走在前面的两个团一直以战斗姿态搜索前进,逐渐把部队往上调。
尖兵先往前摸,部队散成战斗队形在后,又往东摸了二三十里地,拂晓以前才和敌人交上了锋。
这是清风店的高家佐村。
九旅政委蔡顺礼说,天不亮就与敌人接触了,我们九旅首先与敌人接触的,我们提前了4个小时赶到。
没听见枪响,就打上了,由村西向东打。
发现敌人开火时,团参谋长周振恒带着警卫员马上隐蔽到坟堆后。
敌人不摸情况,也不敢贸然出动,暂时僵住了。
周振恒在这漆黑的夜里肚子咕咕叫开了,原来一夜没吃东西了。
警卫员从身后递过来两块烤白薯,虽说凉了,也不要紧,那时年轻,多凉的东西都吃不坏肚子。
吃着喷香的烤白薯,枪声大作。
清风店战役就这样开始了。
九、南歼北阻唇亡齿寒战犹酣在清风店遭到突然打击的罗历戎望眼欲穿的援兵怎么一直没有影子呢?不是他的主子搪塞他,援兵确实派出来了,一下就派出了5个师,由李文带领。
已经进到保定北边的徐水地区了,国民党兵们站在卡车上,一辆挨一辆,只等着突破以后马上飞到清风店。
但就是一步也不能再前进,保定绥靖公署的主任孙连仲亲自坐飞机在徐水上空督战,也还是不能前进一步。
在清风店战斗激烈进行时,保定以北也有一场正在激烈进行的战斗。
正是保北的这场战斗,挡住了罗历戎望眼欲穿的援兵。
如果坐着卡车的5个师援兵没有受阻,顺利到达清风店,那么,肯定赢的应该是罗历戎,而不是人民解放军了。
也就是说,阻止敌人南援,是决定清风店胜利的关键所在。
这是一个很难完成但又必须完成的艰巨任务。
10月17日晚,野司命令二纵司令员陈正湘,政委向仲华、参谋长韩伟和三纵司令员郑维山留下,在保北继续阻击敌人,其余部队在今晚18时由野司带领南下,往清风店运动。
要求在保北阻击的部队以保南的胜利为胜利,在4天之内,不使北线敌人越过保定。
第二天上午10点,晋察冀野战军司令部发出了关于牵制北面之敌歼灭南面之敌的作战部署。
一、北面之敌二十二师正向固城前进中,九十四师二○八团仍在大清河北,余无变化。
南面之敌三军七师,并六十六团,并沿铁道北进抵新乐,今日可到定县,预计19日可在望都、方顺桥预定地区作战。
二、决心牵制北面之敌,歼灭南面之敌。
三、部署:三纵(缺九旅)、二纵(缺四、六旅)及独七旅仍以原阵地(作必要之秘密调整)牵制北面之敌,利用一切阵地、村庄作深远之层层防御配备,抗击敌人,争取时间(一时一分钟均有价值)。
万一被敌突破时,二纵向保东、三纵向保西抗击之。
如敌向保定急进,则应不顾一切赶至保定以南之于庄、南北大冉以南构筑工事,继续坚阻敌南下。
二纵四旅今(18)日19时拂晓前进至徐杲庄、板桥镇及以东地区休息数小时,继续出发进至温仁以西王力一带待命,协同四纵并文(年生)、王(道邦)歼敌。
在作战部署上,野司还规定了南线由野司统一指挥,北线也就是保北阻击战归二纵首长统一指挥。
聂荣臻认为以7个旅的兵力加上地方部队和民兵,在野战中歼灭敌人是有把握的,野战军制定的作战部署也是可行的。
大家都表示没有什么意见。
***提出一个疑问:阻击要那么多的部队吗?用一个旅是不是就可以?他是考虑到多一点部队奔赴清风店,消灭罗历戎更有把握一些。
聂荣臻说:一个旅不行。
这是平原地区,不是山口子,到处都要用兵,还要建立防御纵深,在危急的时候,敌人还可能来个反包围。
而且,保北这一仗很关键,这边堵不住敌人的援兵,让他们与石家庄出来的罗历戎部队一会合,那清风店就打不成了。
所以,保北这边兵力不是多了,而是不够,他们要堵住敌人的援兵是很不容易的。
***点点头,表示同意。
聂荣臻要求进军清风店的部队速战速决,他预见到保北这边将会很困难。
以后在打石家庄时,参加保北阻击战的二纵因为伤亡太大而被特意安排在石家庄外打援,因为敌人援兵没敢出来,怕再来一个清风店。
所以,二纵实际上是“休养生息”了一次。
敌我兵力如此悬殊,如果仗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恶地形,也行。
偏偏保北地区一马平川。
一旦敌人突破保北的阵地,不但罗历戎的危机顿时可解,而且势必对南下部队形成夹击之势。
只有坚决阻住保北的敌人,才能保证南线的胜利。
接到命令时,陈正湘正在前沿组织部队,准备再一次攻徐水城,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又高兴又担心。
终于有个大歼灭战的机会了,怎么调也调不出来的罗历戎这回一定跑不掉了。
可是,主力南下后,保北只留下了4个旅,而北面的援敌是5个师,此外还有保定刘化南的一个师和新二军的两个团,约8000人,随时可能从我们的背后偷袭.而我军处于两面受敌,背水一战的不利境地。
加上徐水南北,无险可守,极不利于打防御战。
在这种敌我力量对比悬殊战场不利的形势下,要坚持四天四夜,困难确实不小,或者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必须作苦战血战的准备。
陈正湘立即同副司令员兼参谋长的韩伟和政治部主任向仲华开了一个短会,研究制定了防御作战的基本方案,18日和19日两天,以三纵七旅、八旅、冀中独七旅,依靠原来的阵地,组织防御,坚决缠住敌人。
二纵五旅继续猛攻徐水,迷惑敌人,掩护主力南下企图。
19日晚,三纵和独七旅,利用夜暗,相机放弃第一防御阵地,撤至徐水以南组织防御。
二纵五旅放弃围攻徐水,撤至徐水以南,担任正面阻击。
另以五旅十五团三营和旅直侦察连于漕河以南组织防御,防止保定敌人北上接应。
同时,要求各参战部队充分发挥我军近战夜战的特长,各部之间主动配合,互相策应,使敌人无隙可乘,坚决完成阻击任务。
商量好作战方案后,陈正湘又同三纵司令员郑维山交换了意见。
郑维山在四纵和二纵六旅、三纵九旅南下后,就同政委胡耀邦商量如何应付这一场恶战。
设想了好几个方案,都感到兵力不大足。
在把阻击方案上报野司的同时,请求野司把在涿县、高碑店一线破路阻敌的七旅二十一团调回归建,以增强防御力量。
野司当即复电同意,并指示说,徐固线之敌对我一、二号阵地的攻击准备似已完成,其余无变化。
为争取时间赢得在保南地区歼灭石家庄北进之敌,故此我们的部署由各纵队作必要调整外,基本不变,三纵即向西南方向作深远的纵深布置,构筑阵地。
如敌向我猛攻时,应坚决抗击,不至险时不宜放弃。
万一不支即轮番节节向遂城、大王店方向抗退。
利用每一村落抗击,争取时间。
留在保北的各部立即调整部署,连夜加修工事。
此时已是17日的深夜,陈正湘走出掩蔽部,站在南瀑河大堤上眺望。
只见徐水城上空仍然是炮火纷飞,我军又一次对徐水城发动了进攻。
战斗已经持续了七天七夜了,部队多么需要休息啊。
但是不行,徐水城的攻击一停,敌人马上就会发现我军主力转移的企图。
而今后的四天四夜,将是一场更加殊死的搏斗。
打到21日那一天,清风店战役逐渐明朗,已经开始了向罗历戎的总攻。
敌人那边急眼了,现在不是什么南北夹击的问题,而是要尽快帮助罗历戎逃命。
靠石家庄是靠不住的,石家庄只有一个师和一些杂牌军,防守还显吃力,根本不敢出来,只有保北这一支生力军了。
保北的援兵有上百辆的车,坐着车也就几个小时的事。
可是却迟迟连个影子也见不着。
在野战军司令部里,大家都明白保北那边承受的压力。
第二政委杨成武说,那边同志打苦了。
参谋长耿飚说,我们这边要快,要争分夺秒。
司令员杨得志要求清风店尽快结束战斗。
同时把清风店的战况及时通报给保北。
四纵司令员曾思玉在他们研究总攻西南合的动作时,杨得志司令员来电话问,在西南方向的部队报告榴弹炮打到他们指挥所去了,问曾思玉北面的情况如何?曾思玉说,我查明情况再报告你。
曾思玉想,北面敌人昨天通过了我军防线,今晚最快也才能到达保定,今天是来不了的,绝不会是神兵吧?想着还是小心为妙,22日拂晓才总攻,这一段时间不能出现意外。
他当即抽调三十六团迅速进至望都以东河岸,布置应付意外的情况。
后来调查,是我们自己的在西南合东北角的炮兵阵地发射的日式榴弹炮飞过了西南合,跳到西南方向。
虚惊一场,这才放了心。
在保北,战士提出这样的口号:打下去,熬下去,熬住敌人就是胜利!杨得志说,这一个熬字,就说明了保北战斗的残酷程度和干部战士坚韧不拔的决心。
为了加速战役的进程,野司决定集中五个旅的优势兵力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向罗历戎的指挥部西南合总攻,另派少量部队准备阻击保定方向可能来援的敌人。
22日凌晨,总攻开始。
上午10点左右,清风店战役结束。
而到22日上午10点,还很漫长,那将是怎样的一场恶战!保北阻击的每一个战士都明白,南线歼敌和北线阻击是一个战役的两个战场,北线虽然是牵制但却是更重要的方向。
只有北线阻住,南线才能胜利。
本来是100%的部队在保北打仗,现在抽走了3/5,剩下2/5。
而这时,敌人并没有因为我们兵力的减少而减少,反而增加到了19个团,比第一天的进攻多了整整12个团。
敌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李文指挥的第九十四军、第十六军和独立九十五旅共5个师10多个团,准备越过徐水向南援救罗历戎。
19日拂晓,敌第九十四军四十三师急急地开始进攻。
阻击部队的压力就不言而喻了。
在保北的三纵司令员郑维山算了这样一笔账,本来敌人是13个步兵团,我们是30个步兵团,一倍于敌。
而从17日晚我军15个团南下,第二天又令二纵四旅的3个团南下。
现在留在保北的只有3个主力旅和一个地方旅共12个团。
到清风店战役白热化后,为了尽快结束,野司又把三纵七旅调往清风店。
就是说,到最后,只有9个团在保北阻击,9个团中还有3个地方团。
郑维山在四旅南下后(立即调整了部署,二纵五旅和独立七旅以原来的徐水东北北营、芦草湾一线的一号阵地为基础,三纵七、八旅以固城西南的烟台、高林村及高林营、麒麟店一线的二号阵地为基础,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地形地物,作深远的层层防御配置。
敌人已经从空中侦察得知保北的我军主力大多南下,知道是冲着罗历戎去的,更加强了攻势。
在18日那一天的拂晓,二纵四旅还没有抽走时,敌人的主突方向是二十三团和二十二团的阵地。
7个团的兵力在坦克引导下扑了过来,虽然我们的各种火器燃烧瓶、防坦克手雷、集束手榴弹对敌人进行了密集射击,但敌人像输红了眼的赌徒,由督战队挥舞马刀压阵,谁后退,当场砍头。
前后竟砍了20多个人头,抛在队伍的前面。
战到上午9点,200多名敌兵还是在坦克掩护下突入了二十三团一连三排的阵地。
很危险,一连与敌人展开了白刃战,营团的指挥员都赶到了第一线指挥,二十三团令二营协助堵住突破口,三营从侧后反击,二十二团则以猛烈的炮火拦阻后续之敌。
一个小时后,消灭了突入的的人,巩固住了阵地。
战至下午,二号阵地的林庄、刘庄被敌突破,退到梁庄、陈庄继续设置了阻击阵地。
19日这一天,敌九十四军四十三师向三纵高林营、麒麟店阵地发起全面进攻,雨点一样的炮弹砸向掩体、地堡、堑壕,连医生、卫生员也拿起了武器,在残破的工事里向敌人射击。
这一天,因守卫部队的重机枪子弹打完了,火力减弱,敌人突入了独七旅两个营的阵地。
两个营的战土在被敌人四面包围的情况下,转入村里,一间房一间房地与敌人争夺。
二纵司令员陈正湘打电话问能不能顶住?独七旅旅长萧辛槐大声地喊,我们保证人在阵地在,决不让敌人从我们这里打开缺口。
我马上去组织反冲击,请支援我们一些弹药。
陈正湘立即让副参谋长赵冠英组织人员给独七旅送去了一批弹药。
好容易熬到又一个宁静的晚上。
虽然大部分防御阵地还在我们手里,但有一些防御阵地已经被敌人占领。
明天的仗怎么打?陈正湘正在考虑,接到了野司的电报,表扬他们头两天打得很好,说南下的我军已经完成对罗历戎的包围,正在紧缩包围圈。
问他们能不能坚持到21日晚上?还有什么困难?并说为了保存我有生力量,坚决阻敌南下,可以相机放弃第一防御地区,转到徐水以南,实行节节抗击。
多坚持一分钟,南面的胜利就多一分保证。
陈正湘立即让机要科长给野司发电,让他们放心指挥南线,我们立即调整南线部署,保证21日黄昏不让援敌过漕河。
北线的敌人遭到连续两天的打击,夜里好不容易进到徐水,却找不到对手了,怕有什么计,狐疑重重,不敢前进。
直到20日上午,才小心地从徐水分两路出来。
发现对方一退再退,胆子才越来越大起来,直到发疯。
与其说这是一场攻坚战,不如说是意志的较量。
钢铁的意志胜过了钢铁的坦克、飞机、大炮。
在三纵八旅的阵地面前,敌人无能为力,就转向地方部队独七旅的北营、芦草湾阵地,打起了白刃战。
郑维山命令八旅支援。
十二团在团长徐信带领下,占领了何庄东南的预设阵地,协同友邻从两翼实施反突击,但芦草湾阵地还是被敌人突破。
黄昏,三纵全部撤离第一线阵地。
七旅由固城西南的烟台、高林村转至徐水以西张丰、仁里一线布防。
八旅转至徐水西南的史各庄、十里铺一线,同二纵的五旅并肩。
独七旅转至保定以南的南大冉一带,组织新的防御,牵制驻保定的敌新编第二军,使其不能北进威胁阻援部队的背后,也不能南下救援被围的第三军。
打了几天,也摸到了敌人的规律,像上班一样,进攻一般是在早上8点左右开始,一而再,再而三,一般到下午3点停止进攻,开始加修工事,变进攻为防御。
19日的晚上,郑维山翻阅一天的战斗报告,他看到八旅伤亡统计,心想,连续10天的激战,八旅伤亡太大,也太疲劳了。
而七旅这两天一直是预备队,没怎么用,现在是关键时刻,到把七旅拿上去的时候了。
正在准备下决心时,接到野司的电报,调七旅星夜南下到保定与方顺桥之间布防,任务同头天晚上先期南下的独七旅一样,阻住保定之敌,既不让它南援,又不让它北上。
七旅由三纵政委胡耀邦带走了。
胡耀邦临走,握着郑维山的手说,老郑,我们又分兵两下,你的担子更重了!郑维山说,放心,我们誓死阻住南援之敌!北线郑维山手上只有一个残缺不全的八旅。
在整个保北战场上,也只剩二纵五旅和三纵八旅这两个旅的六个主力团和三个地方团了。
20日这一天,是保北阻击战最激烈的一天。
郑维山收到野司首长发来的电报,野司指示保北阻击的陈、韩向赵、郑、胡指挥的九个团,以一部分构筑工事抗击,侧击,争取反突击。
用一切有效手段,求得在敌前进中歼其一部,大量杀伤消耗敌人,坚决阻敌南援。
待我正面将第三军四个团消灭后,再放敌南来。
野司电报说虽然激战四天四夜,徐水以北的阻援阵地被突破,但徐水到清风店还有约“160里,还是有条件争取时间以六个旅的兵力歼灭北进之敌。
现在南面各兵团正在激战中,争取活捉罗历戎。
罗历戎已经非常吃紧,他的求援电报接二连三。
孙连仲命令北线的李文投入总预备队。
集中所有的炮火,每小时发射炮弹几千发。
仅在何家庄的阵地上,敌人就连续炮击了一个多小时,发射了近万发炮弹。
步兵以密集的队形轮番进攻。
从保定一线到清风店,坐汽车一个多小时就足足够了。
但就是这一个多小时,却让敌人可望而不可及。
到了21日,阻援战斗到了最紧张的关头,敌人以10个团的兵力猛攻。
郑维山跑出指挥所,登上一块高地,看见一架敌机在头上盘旋良久,后来才知是孙连仲在上面督战。
原来,罗历戎在电报里说,援军乘汽车快来啊,形势紧迫,再延一天,全军要殉国了。
蒋介石听说第三军马上要被消灭了,大声骂孙连仲的娘,叫火速南下增援。
孙连仲又大骂罗历戎草包,要他赶快组织突围。
同时也大骂李文指挥不力,所以亲自出马督战了,要李文集中所有的兵力猛攻公路一点,哪怕赔上3个团,也要打开通路,在当天一定要赶到清风店。
这样,李文豁出了老本,把作为预备队的两个师也全都投入了战斗。
在八旅扼守的伸向南方的公路上,猛烈的炮火,是解放战争一年多来从来没见过的,大约有3个团的敌人,在炮火和重机枪督促下,像汹涌的波涛一样,一个浪头卷一个浪头。
在敌人阵地前沿,排着一字长蛇的几百辆大卡车,上面挤满了敌兵。
看样子,都排到了徐水城,只等一突破,就风驰电掣奔向清风店。
见此情景,郑维山知道罗历戎那里一定吃紧了。
要不,怎么这里的敌人发了疯呢?为了证实这个判断,郑维山问身边的参谋,南线的情况怎么样?果然身边的参谋说,第三军已经全部被围,现正在分割中。
这就难怪了,胜利往往就在这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
激战到下午1点,史各庄的阵地被突破。
3点,敌人占了西留营。
半壁店、山东营一线的阵地也被突破。
保定的敌人,乘机向我军背后阵地猛攻,漕河以南的阵地也丢失了。
敌人立即以1个团北上,策应南援之敌。
南北的敌人相距只有6公里了。
而清风店的总攻还没有开始,起码还要再挡住敌人一到两天。
陈正湘决定调整作战部署,让三纵七旅和冀中独七旅立即向南转移,先敌抢占保定以南的陉阳驿、大魏村、大白团一线,构筑工事,建立第三防御阵地。
这样,即便北援之敌与保定的敌人相会合,也不能让他接近清风店。
北线继续由五旅和八旅抗击敌人,天黑以前,要扼住公路,不能让北援之敌和保定的敌人会合。
当天晚上,接到七旅和独七旅已经到达的电报,陈正湘立即命令五旅和八旅分别从东西两面绕过保定,向南转向二线阵地。
22日凌晨3点,清风店总攻终于开始。
几天来,援救清风店的敌人死伤了4200多人,却仍在保北一线,而他们要援助的第三军已经在22日上午全军覆没。
接到这个消息,李文派出的50辆汽车组成的先遣队,还没与严阵以待的五旅和八旅接触,就快快缩回去了。
李文怕连续作战的共军把他作为下一个目标。
十、清风店野八旅里英雄多说起保北阻击战,不能不说八旅。
因为在晋察冀军区有两个八旅,一个野战军八旅,一个独立第八旅。
为了区分开,人们习惯叫野战军八旅为野八旅。
在华北平原,只要一提野八旅,敌人就发抖,野八旅实在太能打了。
1984年9月,《解放军报》头版头条是这样一个消息:国庆35周年的大阅兵队伍中,有在解放战争中屡建战功的“大功团”,在这个“大功团”中有把第一面红旗插在太原城的“双猛虎连”!还有“钢铁营”、“大功营”……细细数一数,自抗日的烽火中组建以来,已经涌现出了4500多个英模集体和功臣。
你知道闻名晋察冀的小兵张嘎吗?你知道抗日战争中在白洋淀神出鬼没的“雁翎队”吗?你知道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敌后武工队和英雄虎胆出奇制胜的平原游击队以及神秘的平原地道战吗?你知道长篇小说《长城内外》中的“钢铁第一营”吗?你知道著名作家魏巍的长篇小说《东方》里的主人公一级战斗英雄郭连长在朝鲜战场上带领一个连打垮美国“华盛顿开国第一师”的故事吗?你从电影里从小说中从人们口耳相传的故事中看到听到的这些艺术形象并不是作家的虚构,他们先后出自一支英雄的部队,这就是后来隶属于北京军区的二十三团。
原北京军区炮兵司令员张英辉。
曾在三纵八旅二十三团当过团长,他说,我们团以“钢铁营”为代表的3个营个个有大功,连队也没有几个没有大功的。
仅解放战争时期,就涌现出了2265个英雄集体和1万多名功臣模范人物。
二十三团是八旅中很能打的一个团,八旅是三纵很能打的主力旅之一,三纵是晋察冀很能打的主力纵队。
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后,三纵打完太原,跟着彭德怀往西北进军,行程万里,一直打到了宁夏。
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后。
这支英雄的部队归建北京军区,至今,它依然是北京军区的主力部队。
这一支诞生在冀中平原上的有着光荣历史的部队,故事很多。
七七事变后,日本侵略军把他们“大东亚战争的兵站基地”放在了冀中平原。
那是一块宝地,盛产粮棉,有4条铁路在那里通过,沟通着周围的北平、天津、石家庄、保定几个大中城市,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延安一直关注着被日本侵略军铁蹄践踏下的冀中平原,决定派在中央军委教导团担任团长的孟庆山等几名同志去那里开辟敌后抗日根据地。
临走,毛主席对孟庆山说,现在全国抗战已经开始,中央派你们到敌后去发动群众,开展游击战争。
于是,1937年12月,由老红军孟庆山任司令员的河北游击军成立,很快又充实了一批延安来的红军骨干,编成了主力团。
以后,几经改编,成了远近闻名的野八旅。
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期间,二十三团一直战斗在“出门登公路,抬头见岗楼”的冀中平原。
他们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经受着血与火的考验,在解放战争中,他们南下正太,三战保北,是一支钢铁部队。
解放战争中攻打第一座大城市石家庄,团长张英辉指挥全团最先冲进堡垒般的石家庄,被三纵队授予“大功团”的称号。
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将帅名录》中,是这样记载的:张英辉,1913年出生,江西兴国县人,1930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
1932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4年转入中国共产党。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红四军政治部保卫队勤务员,南路军独立团班长,红七军军部电话员、班长、排长,军委机要科译电员、第四局管理员。
参加了长征。
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一一五师独立团排长、连政治指导员,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一团副营长,警卫营营长,易县支队支队长,冀中军区第九分区二十四团团长。
解放战争时期,任晋察冀军区第三纵队八旅三十七团、二十三团团长、副旅长、第七旅旅长。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第十九兵团师长,中国人民志愿军师长,解放军副军长、军长,北京军区炮兵司令员。
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
张英辉,实在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老头,走在大街上,人们绝想不到他是一个战功卓著的将军。
他是一位名符其实从战士起步成长为将军的。
在他手下,3个营个个是功臣营。
三营是攻坚固城的“英雄营”,二营是解放石家庄的“特功营”,一营更是闻名全军的“钢铁第一营”。
至今,在易县西北角的南山上还有一块和******纪念碑遥相辉映的“钢铁第一营”的纪念碑。
那是在张家口撤退之后,敌人初次进犯易县失败,集结了10个团的兵力,再一次向易县进攻,想把晋察冀解放区分割成南北两部分。
一夜激战之后,上级命令一营和另一支部队插向敌侧后的刘家沟,分散敌人的火力,以便主力各个歼灭敌人。
刘家沟,是个只有100多人的小村庄,四面平地,无一处险可守,加上另一支部队也应该穿插却没有穿插进来,就更增加了一营的压力。
天亮后,敌人2个团3000多人加上坦克、大炮、飞机从四面包围了刘家沟。
而第一营一个人一个人数过去,只有440人。
打到最后,一营只剩下一个小院子,营长朱彪三次负伤,指挥战士占住了小院子的四个角,机枪这里打几下,那里打几下,就这么坚持着。
一场恶仗。
26岁的营长朱彪和教导员曹良简单商量了一下,命各连乘敌人炮火还未展开立即构筑工事,同时派通信员去团部报告。
通信员刚一冲出去,就倒在敌人的炮火下。
朱彪对各连长说:我们只有独立打这场恶仗了。
不管有多大的牺牲,我们都要坚守阵地,为主力歼灭敌人创造条件。
有我们在,就有阵地在!第一营是个很有战斗力的部队,在抗日战争时期就歼灭过被夸耀为“赫赫战果”的日军秀雄小队。
攻打大同外围要点南大庙,他们保证4个小时解决战斗,结果只用了2个小时就结束了战斗,300多敌人倒在他们的刺刀下。
到了中午12点,第一营已经打退了敌人天上地上联合的两次进攻,第三次进攻由气势汹汹的坦克在前面开路,后面是美制的大炮压阵,天上是飞机轰炸。
顿时,这个小小的村庄就淹在一片火海之中。
第一营依托的村沿阵地被摧毁了,为了防止敌人分割包围,朱彪指挥各连边战边退,集中到村子里。
战士利用房屋院落的有利地形,与敌人进行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