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沽的国民党军虽然有5个师,但士气已经十分低落。
嫡系部队第87军是由国民党青年军第208师改编而成,装备虽好,却是一支中看不中用的部队。
军长段云曾在蒋介石的侍从室干过,自命为蒋介石的亲信,连侯镜如也不放在眼里,接受任务时讨价还价。
交警3旅装备不差,却没有战斗经验。
保安团则是由还乡团拼凑起来的,是典型的游杂部队。
侯镜如也知道这些破烂部队是没有战斗力的,唯一能指靠的就是老天爷帮忙找了个易守难攻的好地盘。
另外让侯镜如在绝望中聊以自慰的,是国民党海军第3舰队归他调遣。
第3舰队有大小战舰数10只,其中有当时国民党海军最大的军舰“重庆号”。
这样既可在作战中增强火力,又可在逃跑中有根救命稻草。
所以侯镜如干脆将兵团司令部搬到了“重庆号”上。
没逃跑之前还是要做出防的样子。
国民党军进入防御阵地后,侯镜如带着兵团部成员从前沿到纵深检查了一遍,认为防御强度太差,不能抵挡解放军的攻击。
他命令各部队星夜加强工事设施,并要彻底改造地形,他朝部下骂道:“要死也得慢点死,要撤也得最后撤!”这话后来倒也应验了。
在津塘地区最终逃脱的国民党高级将领也就是侯镜如了,因为他站在海里。
当邓华反映攻打塘沽困难的电报送到林彪手中后,确实也给林彪出了一道难题。
毛泽东的指示是先打塘沽,后取天津,而且要快打塘沽;邓华报告说塘沽地形复杂,难以展开兵力,难以全歼敌人,建议慎重从事。
打不打塘沽呢?是早打还是晚打?冀东大地的子夜,寒风呼啸,黑沉沉的天空飘落着大雪。
平津前线司令部的灯火彻夜通明,林彪、罗荣桓、刘亚楼难以入眠。
林彪一直紧锁着眉头,站在地图旁观看,半天沉默不语。
罗荣桓和刘亚楼一会儿翻阅已看过多遍的中央军委的电报,一会儿掩卷沉思。
林彪终于开口说道:“塘沽、天津两地之敌,都要在很短时间里彻底消灭,这是含糊不得的,也是不允许含糊的。
推迟攻打塘沽,军委不一定同意,就是同意了,塘沽的地形还是变不了,也还是难以把敌人全部消灭!”罗荣桓合拢手中的电文本,说道:“是啊,打塘沽是我们入关后的第一个大仗,如果打不好,势必影响整个平津战役。”刘亚楼心中已有打算,说道:“我再到塘沽前线看一看地形,与邓华他们进一步研究一下,看到底有没有办法拿下塘沽!”凌晨,刘亚楼带着特种兵司令员肖华、作战处长等人乘车前往北镇。
大地白茫茫一片,道路泞滑,吉普车时常陷入泥坑不能动弹,刘亚楼和手下人不得不下来推车前进,12月26日艰难地到达7纵司令部。
邓华等人早已在村边迎候。
刘亚楼一下车,邓华就上前热情地拥抱他一下。
邓华与刘亚楼早年在井冈山就相识,两人私交很深,刘亚楼从苏联回国后,第一个恋人就被邓华给“搅散”了。
那还是在哈尔滨东野总部的时候,刘亚楼与一位漂亮女子恋爱了。
一天,刘亚楼找到邓华,请邓华给“参谋参谋”。
邓华了解那位漂亮女子,如实地对刘亚楼说:“老哥呀,你是想找‘绿帽子’戴呀!”接着邓华把那女子行为失检的事儿道出。
后来刘亚楼经过调查,情况属实,便和那女子分手了。
不能说邓华守旧,若是旁人与那女子相好,他可能就不管此类闲事了,因为是刘亚楼,邓华视其为自己的兄弟。
刘亚楼松开双臂捶了邓华一拳:“哈哈,你一纸电文,把我们这么多人都调来了!”邓华笑着回答:“大将亲自出马,多有仰仗!”进了作战室,邓华指着地图向刘亚楼等人进一步介绍情况:“塘沽东为渤海,南为海河,我们无法四面包围敌人。
除了渤海、海河之外,塘沽周围河沟纵横,水深至腰,海潮来时水更深。
除了铁路路东有一条小路能通行外,其余地段都难以通行。
塘沽的西南、北面均是草地和盐田,草地潮湿泥泞,盐田冬季不结冰,不便徒涉,部队难以展开攻击。”邓华喝了一口水,继续介绍:“敌人以塘沽外面盐滩地为防御前沿,从正面向纵深层层设防,并有陆上和海上炮火作掩护。
我军发起冲击后完全暴露在敌人密集的火力之下。
20师试探性攻击海滩车站,歼敌700多人,自己伤亡600多人。
2纵情况和我们一样,攻击新河镇,歼敌140人,自己伤亡400余人。
9纵试探性攻击大沽守敌,遭到了海上敌舰炮的拦阻轰击,无法接近敌人。
战士们有这样的说法:‘不怕敌人硬,就怕自己有劲使不上’。”汇报后,邓华又领着刘亚楼一行冒着风雪察看地形。
看完了地形,刘亚楼、肖华的眉头也都紧锁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7纵司令部。
吃晚饭时,刘亚楼以慎重地口气对邓华说:“军委要我们先打塘沽,一是为了控制海口,防止平津守敌从海上逃跑;二是歼灭小的,孤立大的,作出个样子,迫使平、津守敌放下武器。
但是现在看来,攻占塘沽有把握,全歼敌人则不可能,我军伤亡还会很大,确实不合算。”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先打天津,同时也不放弃对塘沽的包围,即使这5万敌人跑了,我看也无关大局,扭转不了傅作义集团覆灭的命运。”邓华听罢一拍大腿,叫道:“对啊!先打塘沽得不偿失,先取天津是有把握的!”吃过饭,众人进一步仔细商议,然后共同签署了给林彪的电报,详细陈述塘沽的地形和蒋军守备情况,认定还是先打天津后打塘沽好。
第二天,刘亚楼启程赶回平津前线指挥部,向林彪详细地报告了塘沽前线的地形和敌情,说明缓攻塘沽、先取天津的道理。
林彪这时也定下了决心:先取天津。
他让刘亚楼起草给中央军委的请示电。
这封电报是这样写的:“……两沽战斗甚难达到歼敌目的,且因地形开阔,河沟障碍,我兵力用不上,伤亡大而收获小,亦必拖延平津作战时间。
我在两沽附近的部队,皆认为攻两沽不合算。
……我们意见目前我军一面防平敌突围,但由于我目前未攻两沽,敌多半不敢突围。
在此情况下,我军拟以5个纵队的兵力包围天津,进行攻击天津的准备。
在我未攻击前,如敌突围则先打突围之敌。
如我准备成熟时,敌尚未突围,则发动总攻歼灭天津之敌。”该说的都说到了,该想的都想到了。
毛泽东是一贯按照实际情况决定作战方针的。
当日,中央军委就复电给林彪:“放弃攻击两沽计划,集中5个纵队准备夺取天津是完全正确的。”平津前线司令部随即成立了天津前线指挥部,由刘亚楼任总指挥。
邓华指挥7纵立即指向天津。
1949年1月14日,总攻天津打响。
邓华指挥7纵和8纵由东向西推进,进展顺利。
到15日下午3点,天津完全解放。
天津之战的胜利,不仅歼灭了国民党军重兵集团,而且一举切断了北平之敌出海南逃的通路,使傅作义集团成为瓮中之鳖。
值得一提的是,蒋介石得悉东野部队入关,准备进行平津战役时,曾命令天津守敌“可以放弃天津,以固守海口(塘沽)为主”。
蒋介石这一部署的目的,是在必要时从塘沽撤出部队,以保存实力。
如果解放军不是及时由原来攻击塘沽转而夺取天津,天津之敌就会撤至塘沽从海上跑掉。
而我军及时调整部署拿下天津,使蒋介石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F.远见卓识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
7月,中国组建了东北边防军,保卫边境安全,并随时准备渡江支援朝鲜人民军作战。
东北边防军以四野的13兵团为骨干力量,中央军委调邓华担任13兵团司令员。
这一年,邓华刚满40岁,正是英年锐气。
抗美援朝战争给邓华这位虎将充分施展军事才华的机会,他的军人生涯达到最辉煌时期。
朝鲜战争一爆发,邓华就密切关注战场的形势。
军人,本来就是战争的产物。
军人,渴望着挑战。
战争初期,朝鲜人民军进展神速,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打到朝鲜半岛南部的大邱,邓华为朝鲜人民军的胜利感到高兴。
然而,他关注更多的是朝鲜人民军能否大量歼灭敌方有生力量。
邓华注意到虽然人民军攻占了南朝鲜的大部地区,但南朝鲜军队和美军的主力未遭到打击。
随着地图上标志人民军进军箭头的不断南推,邓华脸上的忧虑渐渐显露出来。
他常常伫立在地图前长久地凝思,他认真研究过“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知道那位年已70的美国老头不是寻常人物。
麦克阿瑟曾经当过西点军校校长,当过美国陆军参谋长,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指挥盟军在西南太平洋地区对日作战,具有丰富的两栖作战的经验,是一个不甘罢休不言输的倔强人物。
应当说,在20世纪美国军事将领中,麦克阿瑟是最出类拔萃中的一个。
邓华想,如果朝鲜人民军能够在短时间内完全解放南朝鲜全境,这是再好不过了;如果战争时间拖延,朝鲜人民军久攻敌方最后阵地不下、,那么麦克阿瑟很可能有大的反扑动作,战场形势也许会发生逆转。
作为边防军兵团司令员,此时此刻要在战略问题上向中央提供决策参数。
邓华久思后,给中央军委写了报告:“……鉴于朝鲜人民军战线南伸而延长,美军凭借其海空军优势,于朝鲜东、西海岸中腰部铤而走险的可能性大为增加。
显然,如果以朝鲜人民军弱小的海、空军和后方留守陆军,阻止美国从两侧而不是正面的陆海空三位一体的登陆作战企图是很困难的,况且,朝鲜三面环海,东、西海岸线较长,给人民军集中、重点防守带来不便。”对美军可能采取的作战方式及方向,邓华指向明确,如果他当时就在朝鲜战场上的话,后来的麦克阿瑟的仁川登陆就要遇到麻烦了。
邓华接任13兵团司令员职务后,毛泽东在北京中南海召见了他。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毛泽东一见邓华,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在井冈山时期,毛泽东就认识邓华了。
在陕北延安的窑洞里,毛泽东曾经与邓华作过长谈。
解放战争打响后,两人长时间没有见面。
邓华在战争的熔炉里成长迅速,再度重逢,毛泽东的话里带着嘉许。
由此联想到毛泽东在与刘亚楼重逢时说过的话。
当年他手下的年轻军官们在战火的锤炼下,成为一个个叱咤风云的勇将,毛泽东正是有了这群勇将,加上他本人杰出的统领指挥,才横扫神州大地,建立了新中国。
历代开国元勋手下都有一群勇将和福将。
邓华坐下后,毛泽东递给他一支烟,说道:“你们的任务是保卫东北边防,但要准备同美国人打仗,要准备打前所未有的大仗,要准备他们打原子弹。
他打原子弹,我们打手榴弹,抓住他的弱点,跟着他,最后打败他。”邓华停止笔记,兴奋地说道:“是的,抓住他的弱点,跟着打,美军的武器装备好,火力组织也好,从正面攻击不容易奏效。
我军可以从侧翼和侧后迂回、渗透、穿插、包围,打近战、夜战。
他打他的优势,我们打我们的优势。”毛泽东脸上透露出欣喜。
邓华把他的同美军作战的指导思想,发挥得这样具体明确,无疑是认真研究过同美军作战的战术问题的。
毛泽东微微点头,又说:“你的报告说美军可能在朝鲜东西海岸中腰部实施登陆作战,很有见地。
8月份可能没有作战任务,要准备在9月上旬作战。
我们刚刚给高岗打了电报,要他们在8月中旬召开边防军各军师干部开会,务必在8月内完成一切作战准备工作。
你和肖劲光、肖华他们去参加这次会议。”那时的毛泽东,对邓华是信赖和器重的。
1950年8月初,朝鲜人民军已经解放了朝鲜南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土地和百分之九十二以上的人口。
8月15日,***发布命令,要求在8月份内完全解放南朝鲜全部国土。
但是到8月底,双方仍在南部的洛东江地区激战,敌人最后一道环形防御圈始终未能打破。
也就在此时,麦克阿瑟的仁川登陆计划获得美国最高当局的批准。
仁川,是汉城附近的一个港口,这个港口航道狭窄,潮汐涨落差高达30英尺,而且一个满潮期只有两三个小时,如果遇上不利情况超出满潮期,登陆舰队就会在泥滩上搁浅而失去战斗力。
所以当麦克阿瑟的仁川登陆计划一拿出来,便受到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多数决策人的反对,称这一行动为“五千比一的赌博。”麦克阿瑟力排众议。
他对反对者们说:“突然性是现代战争取胜的最至关重要的因素。
你们提出了有关登陆行不通的种种论据,而正是这些论据可以使我确保达成突然性。”麦克阿瑟的登陆计划获得批准后,他迅速着手登陆作战的各项准备工作。
麦克阿瑟的登陆作战计划被批准仅两天,邓华在13兵团领导会上对众人说道:“估计敌人将来反攻的意图,可能以一部分兵力在朝鲜沿海侧后几处登陆,实行扰乱牵制,其主力则于现地由南而北沿主要铁道公路逐步推进。
另一种可能是以一部兵力于现地与人民军周旋,抓住人民军,其主力则在人民军侧后大举登陆,前后夹击,如此人民军的处境会很困难的。”撇开政治因素不谈,一流军事家的眼光是一致的。
半个月后,也就是9月15日,在麦克阿瑟的亲自指挥下,“联合国军”在仁川登陆了。
朝鲜人民军的主力被截断在南朝鲜,处于十分困难的境地,朝鲜战争形势由此急转直下。
麦克阿瑟在实施仁川登陆计划过程中,曾不止一次地问他的手下人:“会不会泄密呢?”他最担心的是登陆作战计划被对方知晓,那样的话,他将可能一败涂地。
遗憾的是当时朝鲜人民军陶醉在胜利之中,或者说被拖在鏖战中,没能注意到麦克阿瑟的冒险。
9月15日,“联合国军”在仁川登陆成功,28日即占领了汉城,随后迅速北进。
10月1日南朝鲜军首先越过三八线,10月7日,美军也越过了三八线,与南朝鲜军一同进攻平壤。
10月19日,平壤陷落。
本来,麦克阿瑟在10月2日下达的第2号作战命令中,要求美国第8集团军在占领平壤后,与夺取元山的第10军在元山蜂腰部汇合,然后再向北推进。
但是,随着美韩军战果的扩大,麦克阿瑟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在10月17日下达了第4号作战命令,取消原定的两支部队在元山蜂腰部汇合的计划,命令这两支部队继续前进,直到中朝边境的鸭绿江。
于是,美军以师为单位,争先恐后地拥向鸭绿江畔。
唇亡齿寒,中国人民不能眼见战火烧到自己的领土上。
东北边防军13兵团所部4个军、3个炮兵师、1个高射炮团迅速集结在鸭绿江畔,只待一声令下,立即奔赴朝鲜战场。
在中国人民志愿军出国作战前,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在沈阳召开了首批志愿军军以上干部会议。
这次会议,主要传达中共中央关于志愿军入朝作战的决策,确定入朝作战的指导方针。
会议结束已是深夜了,邓华、洪学智等13兵团领导人仍在一起商讨着,因为有一件大事牵挂在心头:入朝初战的兵力有些不足,必须具备优势兵力才能取得初战胜利。
按原定的作战部署,志愿军先派两个军过江,两个军约12万人,而此时的联合国军总兵力已达42万人,地面部队拥有5个军,其中美军为3个军。
除了地面部队外,“联合国军”还拥有作战飞机1000多架,各型军舰300多艘。
且不说对方的海空军优势,仅同它的地面部队相比,我军仅出动2个军,也不具备优势。
邓华和洪学智决定面呈彭德怀。
彭德怀见邓华和洪学智深夜叩门,知道必有要事,便说:“军中无禁忌,只管说。”邓华直言道:“先过去两个军兵力太少,形不成优势,是不是考虑4个军一起过江?”洪学智接着补充道:“美军飞机已经发现我军在边境集结,一旦他们把鸭绿江桥炸了,我们部队再过江就困难了。”彭德怀听罢点点头,说:“这个意见很好,我立即向毛主席和中央军委报告。”第二天,彭德怀即致电中央军委,建议志愿军部队全部过江。
毛泽东随即复电同意。
历史证明当时的处置是非常正确果断的,如果志愿军首批仅出动两个军,是不可能取得初战胜利的。
根据敌情和战场形势,邓华认为出动4个军入朝参战仍显兵力不足,当彭德怀在10月11日来到兵团司令部检查出国作战准备情况时,邓华又向彭德怀建议:“我军火力弱,敌人火力强,歼灭美军一个师,我们得用两个军,所以还得向中央建议增调部队。”洪学智也反映后勤保障需加大力量。
彭德怀听取了邓华和洪学智这些意见,并报告给中央军委。
中央军委随后紧急调遣驻扎在天津的第66军加入志愿军序列。
11月份,又调第9兵团3个军入朝参战。
这样,我军入朝参战兵力达到8个军,为第一次、第二次战役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有人说,邓华带的部队“两头冒尖”,邓华在朝鲜战场上也是“两头冒尖”。
在朝鲜战场上前期“冒尖”,是指邓华领导的13兵团部直接改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部,邓华一跃成为志愿军第一副司令员。
后期“冒尖”,是指朝鲜战争结束前邓华任志愿军代司令员,指挥打好了最后一仗。
1953年6月,朝鲜停战谈判的各项议程全部达成协议。
6月15日,中朝联军司令部向部队发出命令:从6月16日起,一律停止主动向敌人攻击。
6月16日,交战双方参谋人员按照实际接触线重新划定了军事分界线。
双方的文字专家也在逐字逐段地最后审定停战协定的文本。
为即将到来的和平,在朝鲜战场鏖战了3年的邓华心中是欢欣的。
6月16日晚上,他特意吩咐食堂加菜,拿出了茅台酒,与志愿军其他领导人同庆。
然而,6月17日深夜,南朝鲜当局却以“就地释放”为名,在南朝鲜军队的训练中心“就地释放”了2.7万名朝鲜人民军被俘人员。
按照停战协议,双方战俘都需交还对方。
南朝鲜当局“就地释放”,实际上是扣留战俘,蓄意挑起事端,明目张胆地破坏停战协议。
消息传到志愿军总部,邓华拍案而起,对李承晚当局的猖狂行径极其愤怒,他对身旁的副司令员杨得志说道:“看样子还得给李承晚点苦头吃才行!”考虑了一会儿,他在巨幅作战图上拍了一下,对杨得志说:“我们在这里狠狠给他一刀!”邓华巴掌拍击的位置,是李承晚军队当时占据的一个突出部。
它位于金城以南,向朝中一方伸出宽达25公里、纵深12公里。
南朝鲜军在此配置了几个师的兵力。
从军事角度看,这个突出部对中朝一方威胁较大,而打掉这个突出部,则能将双方实际停火线拉直。
6月20日,准备赴开城办理停战协定签字的彭德怀,从北京抵达平壤,在听取了邓华的作战设想后,立即于当天夜里给毛泽东发去电报,请示打击南朝鲜军队一事。
第二天,毛泽东回电彭德怀,表示同意打击李承晚集团。
毛泽东说道:“再歼灭伪军万余人极为必要。”已经准备和平签字的邓华和志愿军将士们再一次进入紧张的临战状态。
志愿军当时在金城地区有4个军的兵力,为了保证我军兵力和火力上的优势,邓华决定再增加一个军,并增调3个炮兵团。
这样,志愿军无论在兵力上还是在火力上都优于对方了。
7月13日21时,金城前线乌云密布,大雨欲来。
就在这时,金城反击战打响了,志愿军1000多门火炮突然发起猛烈轰击,顷刻间南朝鲜军队的防线山崩地裂,成为一片火海。
志愿军6个军同时向南朝鲜军4个师25公里正面发起攻击,一小时内即全部突破其前沿阵地。
在作战室里密切注视前线情况的邓华,此刻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同时对敌人4个师宽大正面进行战役反击,这真是大仗硬仗啊!这是何等巨大的变化啊!拿火炮来说,解放战争中天津攻坚战我军发炮7万发,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上是空前的;随后进行的淮海战役,我军一共发炮20多万发。
而到了朝鲜战场的上甘岭战役,志愿军一共发射了40多万发炮弹,令许多老战士难以想象。
而现在的金城反击战,志愿军一下子集中了1000多门火炮,准备了70万发炮弹,不到3年时间,中国人民志愿军强大起来了,可以硬碰硬地压制敌手了。
邓华真想跑出隐蔽部,去看看那满天的红火。
经过3天激战,志愿军在金城地区将战线向南推进了15公里,歼灭了南朝鲜军4个师大部。
随后又打退了美军和南朝鲜军7个师的反扑。
整个战役歼敌5万多人。
到7月27日,基本拉直了战线,我军的防线向南推进了178平方公里。
抗美援朝战争这最后一战非同寻常,它是在双方都有坚固筑垒阵地的状态下,一场拼实力、拼勇气的攻坚战,它向全世界显示了中国军队正在强大起来。
当时的联合国军总司令、美国陆军参谋长克拉克无奈地叹道:“他们比以前更强大了。”再打下去,中国军队将会更加强大。
因为7月27日停战协定正式签字生效了,中朝军队只能停止前进。
为此彭德怀有些遗憾,说:“我方战场组织刚刚就绪,未能给敌人更大的打击,有点可惜啊!”就连毛泽东也说:“如果不和,它的整个战线就要被打破,汉城就可能落入朝鲜人民之手。”邓华的后半生却是不幸的。
1959年庐山会议,彭德怀被打成“反党分子”,并由此株连一批人,邓华也被划入这个“反党集团”之内了。
彭德怀被撤销职务后,林彪坐上国防部长的位子。
他上台后第一件事就是召开批判彭德怀的军委扩大会议。
那些与彭德怀关系亲密的人,一个个都成了批判对象。
邓华一开始心中是坦然的,尽管他和彭德怀在几十年军旅生涯中特别是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结下了亲密的战斗情谊,但他总觉得自己和“反党集团”没有任何瓜葛。
再说,先前被批斗的都是彭德怀平江起义那个山头上的人,而自己则是正宗的井冈山山头的人,和毛泽东、林彪在一起。
除了抗美援朝3年外,绝大部分时间是在林彪麾下作战,林彪是了解自己的。
邓华想错了,要整他的人恰恰是林彪。
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依笔者观点看,邓华在军旅生涯的后期跟彭德怀关系过于亲密和对林彪的不恭,遭到了林彪的忌恨。
1951年6月,邓华率第一批入朝作战的几个军长回国向毛泽东汇报前线战况。
或许是时间安排紧张,或许是疏忽,邓华在北京期间竟没有去谒见林彪。
当他准备返回朝鲜时,接到电话:林彪请他去一趟。
尽管很快就要上火车了,邓华还是匆匆赶到了林彪的住所。
“我不请你,你邓华就不登我的门啦!”一见面,林彪略露不满地说。
邓华只得解释:“这些天事情比较多,主席和彭总都让我尽快赶回朝鲜。”林彪当时养病在家,但作为军人,他还是时时注意朝鲜战局发展的。
他在书桌上摊开一张朝鲜前线作战地图,想让邓华详细介绍一下前线的作战情况。
而邓华当时急着要赶火车,对林彪的询问不免有些敷衍。
林彪有些不悦了,对邓华挥了挥手说:“去吧!去吧!”临别时,林彪的眼神是冷冽的。
在1959年的军委扩大会议上,邓华很快成为众矢之的,一些“枪手”“炮手”跳出来向他连续扫射:“邓华和彭德怀关系非同一般。”“彭德怀爱骂人,许多人都被他骂了,就是没骂过你,这是为什么?”“彭德怀反党反毛主席,你紧跟他,便是反党反毛主席!”当时会议上批判邓华的理由,在今天看来是可笑的,也是令人悲哀的。
毛泽东对军委扩大会议的情况了如指掌,也自始至终控制着会议。
对于邓华,他说了一句:“邓是彭的人”。
这一句话也就给邓华定了性,彭德怀是反党反社会主义,邓华是彭德怀的人,自然也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
幸好毛泽东还补充了一句:“但是,邓与彭是有区别的。”这也算是毛泽东手下留情了。
因为这个区别,邓华没有被一撸到底,在军队内的职务没有了,被安排到四川省当副省长。
邓华人生大半时间已在军队,他是为战争而生存的人,离开军队,这对他来说几乎等于心的死亡,所以他一度提出请求,即使不能带兵打仗了,能否安排到军事院校学习或工作?毕竟是军人,把政治斗争看得太简单了。
首先,林彪就不会容邓华继续留在军队。
林彪在会议上这样说道:“我考虑很久,晚上睡不着觉,总觉得邓华留在部队是一个危险人物。”邓华一日不除,林彪等人一日不安。
邓华走了,从此销声匿迹。
建国初期军界一颗最耀眼的将星消失了。
“倒糊涂”1950年初,我军还是只有陆军单一军种的部队。
渡海作战,不仅没有海、空军的配合,也缺乏海上作战的经验。
琼州海峡有数十公里宽,隔岸不能进行炮火支援。
渡海的工具均是古老的木帆船,最先进的也只是在木船上加装汽车发动机的机帆船。
要突破敌人由陆、海、空军组成的立体防线(敌人把它称为“伯陵防线”,“伯陵”是守敌总司令薛岳的别号),确实需要排除万难。
除了自然条件和我军当时的装备落后等困难外,还有广大指战员思想上的疙瘩,也必须下功夫去解决。
在陆上作战,40军、43军这两支劲旅,从松花江畔打到南海之滨,称得上是无坚不摧、锐不可挡。
可是面对波涛汹涌的大海,这些北国健儿却有不少担心。
一是担心海上无风三尺浪,浪大船小过不了海;二是担心晕船呕吐失去战斗力;三是担心船翻在海里不会游泳又没有救生器材;四是担心在海上航行迷失方向;五是担心登陆时水深下不了船干挨打;六是担心敌人飞机在海上轰炸无处藏身;七是担心闯不过敌人军舰在海上拦截。
针对上述问题,海南战役政治动员的重点是,如何对待这次作战任务。
按照我军的传统做法是先党内后党外、先干部后战士逐步展开。
干部、党员带头暴露思想,积极参加讨论,引导大家正确理解这次任务的重大意义。
针对一些人的错误认识,两个军在部队中组织了一场大讨论,题目是:“要不要把革命战争进行到底,怎样才算到底?”和“接受艰巨任务是‘命苦’还是上级的信任,是‘倒霉’还是难得的光荣?”说到这里,43军127师政治部主任魏佑铸不由回顾起一段往事。
那是部队从平津南下的时候,进行将革命战争进行到底的教育。
在江西休整之后,向广东进军时,部队流传过一句顺口溜:“个把月1000里,打到广州就是底。”广州解放之后,为了完成对桂系集团的战略包围,部队又向广西挺进,参加粤桂边战役。
这时,就有人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底漏了!”现在,面对解放琼崖的任务,又有人讲怪话:“到底到底,沉入海底!”最后,魏主任说,部队每次接受重要任务时,都要出现一些错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