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回到车上,安柒便换回了男装,那一身湖蓝色的长裙被那婆子收了起来,安柒觉得有些倦了,便默默地靠在车厢上面休息。想一想,今天的一切感觉就好像是灰姑娘,换上了公主的服装和水晶鞋,然而一到了半夜十二点,一切都会恢复原状。不是正符合自己现在的状况吗?不过,哪怕是这样她也很开心,这美好的一天,她会永远记得的。
夜色,静谧无声。
一个黑色的影子忽然出现,无声无息地潜入了一处宅子里面。透着淡淡的月光,依稀可见那人鬼鬼祟祟地爬进了一扇窗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走到床沿处,那人凑近了床上睡的沉沉的人儿,仔细瞧了瞧,忽然嘿嘿地笑了两声。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死王爷恐怕怎么都想不到老夫最后会躲在他的大宅子里吧!小丫头,小老儿与你可真是有缘。随便找个地方都能遇到你,也罢,看在你的脉象奇特的份上,老夫暂时帮一帮你。”
此人正是恭王爷辛辛苦苦正在寻找的鬼医,只见他走到床边,从被褥里面拉出了人家小姑娘的手,带着一股狂热的神色细细地把脉。鬼医一生痴迷于各种疑难杂症,非活死人不治,非绝症不医。性格古怪,高兴就给人治病,条件开的天花乱坠。不高兴就甩手不管,若是强迫他,不但原来的病治不好,还会被鬼医下别的毒在身上。再加上他一身毒术和医术极高,诡异的轻功无人能及,常常让上门求治的人对他无可奈何,又爱又恨。
“果然是活死人的脉搏,奇哉!怪哉!若是这样,她应该躺在床上毫无知觉才对,可是她偏偏行动自如,分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不行,老夫非要搞清楚原因,这小女娃,怎生得如此奇怪!”
鬼医喃喃低语,皱着眉头有些急躁。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长短不一的银针。取出一根,鬼医在那纤细的手腕上扎了一下,一滴殷红的鲜血溢了出来,空气中顿时充满了一股腥甜的香气。
“纯阴之体?难怪……”
“小丫头,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报酬可不能少了啊!先记着,唉,也不知道是不是亏了……”
鬼医一边忙着,一边自言自语,床上的女子始终没有醒来,甜甜地沉睡着,嘴角翘起,仿佛做了什么好梦。
第三天的清晨,曦君便带着安柒离开了恭王府。本来以为曦君会马上回宫,却没有想到曦君却上门去拜访曹国舅。太后的亲哥哥,当今陛下的亲舅舅,齐国最大的外戚,执掌了三分之一的齐国朝政。曦君为什么会去找他?
马车在外面等了一会,国舅府的门就被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只见此人身材略矮,体型微胖,一张包子脸看起来和善可亲。然而他的一双眼睛却分外有神,透露出一股精光,让人不敢小觑。
安柒心中腹诽,太后生的那么漂亮,怎么她亲哥哥却是这幅挫样。好吧,对于和曹太后有关的一切她都喜欢不起来。老老实实地跟在曦君身后,进了国舅府。
若说皇宫是辉煌大气,恭王府尊贵雅致,那么国舅府就是用名贵物品堆积出来的俗物了。整个院落的布局和摆放,都给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曹国舅脸上似乎永远都挂着笑容,直接请曦君去了书房。安柒下意识地要跟着进去,却被曹国舅疑惑的声音叫住了。
“曦君,你的随侍,似乎不应该跟来吧?”
看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不语的安柒,曦君眉峰一皱,眼神忽然变得凌厉。
“不懂规矩,主子有要事商议,你都不会机灵点吗?下去候着!”
“是,大人。”
安柒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退下,曹国舅这才舒缓了脸色,两人一起进了书房。安柒站在外面,还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声。
“曦君,什么时候这么笨手笨脚的人你也在用了?”
姓曹的人,果然都很可恶。
国舅府的下人引着安柒去休息,走在半路,前面迎来一个青年男子。那下人对着男子行了行礼,恭敬道:“少爷!”
“嗯。对了,我爹呢?”
“禀少爷,老爷在书房待客。你若是要找老爷,可能要等一会儿了。”
“那算了。”男子满不在乎地开口,随即看到身后的安柒,疑惑道:“他是谁?”
“是老人客人的随侍。”
安柒抬头看了对面的男子一眼,惊讶地发现此人竟然是花灯会那晚上,陆莹莹一直讨好的男人。曹公子,少爷,原来如此!陆莹莹居然会巴结上曹国舅的儿子!
低下头掩住眼中的惊讶,事情真是越来越出乎人的预料了。
国舅府,书房。
一方书桌,一把客椅,两个心思狡诈的同类人貌似悠闲地坐着饮茶,谁都不曾开口说话。房间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两人平稳的呼吸声,空气里充满了一股压抑。
“不知曦君此番前来,所谓何意呢?”
终究是曹国舅沉不住气,沉声开口。曦君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上门,虽然他们平时也有往来,不过也都是点头之交罢了。再加上前阵子太后忽然去了阳明山,宫中他少了许多助力。若要做些什么,还需要曦君的打点。这齐国风雨飘摇,瑞帝年幼,就算是想要有所作为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反倒是曦君更有助力,再加上他是宦官之身,比起恭王爷那个死对头来说,他自然愿意与曦君交好。不过以前拉拢了多次,曦君都不为所动,这次亲自上门,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
“国舅爷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呢?”曦君并不直言,只是抛出一个问题。曹国舅呵呵一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若是假话,自然是本君来找国舅爷您叙叙旧。这真话嘛,自然是为了这齐国江山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