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眼中划过一道冷光，曦君抬起头，脸上浮现一抹古怪的笑意。他并不开口说话，只是遥遥地看着前方。太后看到他这番姿态，有些急了。她心中虽然有野心，可是也知道凭着她目前的力量根本无法成事。这次她自作主张，瞒着自家大哥曹国舅，若是能够拉拢了曦君，此事便成功了一半。她也更加有把握说服自己的哥哥，虽然，也许会面临一个阻碍。可是一旦有了曦君的支持，哥哥那里，恐怕也无话可说了。

“曦君，本宫此话一言九鼎，若你不信，可以立下契纸！”

“娘娘，虽然你开的条件十分诱人，不过可惜了，本君忠于的人，只有陛下而已。”

“你什么意思？”太后皱起了眉头，看着曦君脸上的表情，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慌乱。正在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一个熟悉而又虚弱的声音，那声音还显得有些青稚，却让她恍如雷击般动弹不得，心中大骇。

“曦君的意思，是他不想帮你，母——后！”

原本空无一人的大殿，忽然出现了几个身影。少年的瑞帝坐在华丽的步撵上，面色苍白虚弱，眼中却充满了愤怒和忧伤。在他身后，除了抬着步撵的侍卫，还站着两个人。当太后看到这两人时，脸上的神色蓦地一变。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身体也微微地颤抖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两人，竟然是苏嬷嬷和兵部尚书赵坦。

“瑞——瑞儿……”太后张了张口，强自镇定，勉强挤出一抹笑脸。“瑞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不是——”

后面那句话，在瑞帝阴沉的眼神下，怎么也无法说出口。此时此刻，她知道，刚刚和曦君的对话，瑞帝肯定是听到了。而至于听到了多少，有没有清楚她的想法——杀人般的视线落在了一旁戏谑冷笑的曦君身上，太后心中气的几乎想要吐血！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千算万算，竟然会被曦君给摆了一道！不行，她不能让事态如此下去，否则，别说是太后这个头衔，恐怕就连她的性命都无法保住！想到这里，太后忽然哭嚎起来，朝着瑞帝的身子扑去。

“瑞儿，你不要误会，刚刚你听到的事情都不是真的！那是母后为了拉拢曦君故意那样说的，母后绝对没有那个想法！瑞儿，你要相信母后啊！为了让你登上帝位，母后吃了多少苦头，瑞儿，母后那么疼你，怎么会害你呢！”

瑞帝看着眼前苦的戚戚惨惨的女人，褪去了刚刚的嚣张跋扈，阴冷无情的面容变得哀婉动人。那是记忆中熟悉的脸，然而却又不是。一直对他温柔爱怜的母后，忽然变成了一个残忍无情的妖女。她魅惑着曦君，像个青楼女子一样施展着不该在尊贵的太后身上出现的妖娆手段。她冷漠无情地说他本来就活不了多久，甚至想要成为女帝。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她可以在他身上下毒，设下一个一个的陷阱，甚至连他喜欢的女子也不放过。他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可是现实却如此残酷，告诉他这一切的真相，就是如此。

“母后，我身上的毒，真的是你下的么？”仿佛没有听到太后哀求般的言语，瑞帝开口，语气确实肯定的。

“不是！瑞儿，你居然连母后都不相信了吗？”

震惊地看着瑞帝面无表情的脸，那里面的冷漠和了然，让她心里的一点点奢望渐渐消沉下去。

“苏嬷嬷，你来说！”

一直站在后面默默无语的苏嬷嬷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跪下，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太后的眼神。低低开口道：“回禀陛下，是太后娘娘给了奴婢绵香蚀骨，让奴婢找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在绸缎中下毒，最后栽赃陷害给一个名叫陆安柒的女官。事后，娘娘也吩咐奴婢去天牢告知赵大人暗中杀掉那名女官，让此事最后死无对证。”

苏嬷嬷说出了此话，便似乎没有顾忌了，她贴身伺候太后十几年，自然知道太后许多的秘闻。然而这次却出卖了她，心中不是不愧疚，可是，她老太婆也惜命。更何况，陛下是她一手奶大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她简直把陛下当成了亲儿子一般的疼爱。又怎么能眼看着他就这样死去。所以，在曦君大人忽然出现找上自己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却并没有拒绝。却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况。

“此事卑职可以作证，苏嬷嬷亲自来找过卑职，确实如此。”随着苏嬷嬷话音一落，赵坦上前，同样也避开了太后的视线，低头开口。

他们都是听命于人，太后注定失势，这个时候得罪了，也是无可奈何。更何况，太后还有那样大逆不道的想法，陛下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想到这里，赵坦就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站错了队，好在自己多个一个心眼与那个陆安柒做了一个交易，这次也算是立了一功。

“苏嬷嬷，赵坦，你们——”一听到此话，太后身子一个踉跄，几乎都站不稳。瑞帝看她的神色充满厌恶和憎恨，这样的眼神，让她再也升不起一丝奢望。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是想不明白的呢？她自以为是自己把所有人的掌握在手中，却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才是那只被算计的猎物。

“母后，这是朕最后一声叫你，你好自为之吧。曦君，此事就交给你处理，朕累了，起驾回宫。”

瑞帝冷冷的开口，眼中是复杂的悲伤与痛楚，经历了如此巨变，小小年纪的他却能够保持这样一番冷静，却已经是实属难得了。瑞帝走了，苏嬷嬷和赵坦也跟着一起离开。太后看着瑞帝的背影，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再也没有了一丝高贵端庄。此刻大殿之中，最后只剩下了曦君修长冷漠的身影。

大殿里面，一时间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