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一条比他的动作更快的白影一闪而过,生生拦住了黑影的毒手。在白影出现的那一刻,黑影微微一怔,几乎是当机立断的避开他的攻击,逃了出去。白影冷哼一声,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在黑暗中闪过一丝杀机,随即紧紧追上。两条影子一追一赶,黑影逃到一处隐蔽的树林里,瞬间便消失不见。
“赵老,出来吧,本君知道是你。”白衣人,也就是曦君,对着茂密的树林冷冷开口。此时此刻,他的面色阴冷,充满了杀意。静默了一会,那黑影才缓缓走了出来,对着曦君跪倒在地。
“少主!”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
“赵老,你也要违抗本君的命令吗?不要以为当年你救了我,我尊你为前辈,就不会动你!本君知道,你不怕死,不过,别忘了,还有一个赵云!”
黑影微微一颤,“少主,那个女人留不得啊!当年如果不是她,少主您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娘娘也不会因为受到了那样的凌辱而死——”
“你给我闭嘴!此事以后休得再提,否则我立刻要了赵云的命!这次,是不是你和曹雪合作,偷偷把毒放到了绸缎之中,故意陷害她的?”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曦君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赵老低着头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本君最后警告你一次,赵老,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到时候,别怪本君心狠手辣,不顾旧情。解药拿来!”
“解药在太后那里。少主,有些话,哪怕您不爱听,属下也不得不说。您真的,忘记了当年的血海深仇了吗?要是娘娘看到您对仇人这个样子,九泉之下怎能安宁?”赵老并不为曦君的话而畏惧,他从小看着曦君长大,这六年来悉心照顾,为他忙碌奔走。曦君虽然手段残酷,然而却十分念旧,对于上心之人,并不会狠心相待,除非此事超过了他的底线。正是因为熟悉这样的曦君,赵老才会一而再的不顾他的愤怒开口。
“血海深仇自是不能忘记,可是赵老,本君的仇人已经死了。现在本君只需要,从仇人的子孙手中,慢慢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当年之事或有蹊跷,本君自会处理。从今日起,你不用呆在皇宫了。曹也那厮最近动静很大,似乎对本君也有所怀疑了,你马上就去国舅府查探,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用回来了!”
曦君这话,却是要把赵老给调走了,眼看着少主的命令不可更改,赵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罢了,只要能够帮助少主夺回一切,那个女人现在并不值得一提。更何况,少主虽然对此女犹豫不决,却也没有到爱上那个女人的地步。这么多年来的耳提面令般让他铭记的仇恨,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放得下的。他越是阻挠,反而越是让少主对那个女人上心。还不如暂时罢手,也免得少主对自己产生不满和怀疑。
瑞帝所中的毒,有个很美的名叫绵香蚀骨。此毒带着一股若隐若现的迷人香气,若是嗅了几下,并不会有什么大碍。可是若是长久接触,不知不觉之间,便会让人渐渐失去意识,全身发紫,沉睡不醒。若是在七日之内解毒,便可无碍,而若是超过七日,中毒之人便必死无疑。他昨日离宫,一回来便听到月华的禀告,立刻就去查看了瑞帝的病情。他本就精通医术,自然知道瑞帝究竟中了何毒。而配置这毒的解药,却需要整整三天的时间,对他来说根本就来不及。如今离瑞帝中毒已经过去了五日,曹雪,果真是好狠的心肠。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事情更加的顺利啊!想起少女在说着此话时的神态,曦君心中升起一股他自己都无法分辨的复杂。
从雪华殿中偷偷取得解药,对于曦君来说轻而易举。安排好一切,就等着明日的好戏开演。曦君回到曦君殿,看着原本应该在绿水绕中沉睡的少女,眼神不由自主的变得温柔。
他知道,有些事情,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变了。不管他如何强迫自己,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眼前的这个少女,是他一生的魔障。他所有苦痛悲伤,愉悦快乐,都是因为她而变得浓烈。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小柒,明明我该把我所承受的所有苦痛都还给你,可是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挣扎、放弃、退缩?哪怕从小到大都是因为这样的刻骨的恨意才支撑着,不顾一切的拼命活着。所以,在重遇的那一刻,他便决定了展开报复。可笑的是,他竟然,无法狠心。
这一刻,似乎有了答案。
他有多恨她,就有,多在乎她……
看着眼前安静而美丽的容颜,曦君微微低头,沿着优美的轮廓食指轻轻向下,最后停在那张樱花瓣色泽的唇上。少女动人的香气让人迷乱,粉嫩的红唇惹人垂涎,曦君的眼神愈加幽深,喉结微动。轻轻开口,语气透露出一股沙哑诱惑。
“要我答应你的事情,是需要报酬的。现在,我先笑纳了。”
低头,攫住那一抹香甜温软。曦君发现,他对她的味道上了瘾,可是,却只能偷偷地吻她。他甚至可以想象,一旦睁开那双水眸,又将会是怎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而只有当她睡着的时候,才会如此毫无防备,让他肆意妄为。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忘记这是他恨了几乎六年的人。而是,他微微倾心的女子。
是的,他倾心与她。许是在那一夜,她不顾他的警告没有离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的时候。在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一直压抑的内心。不管如何恨她,却依旧无法真正做到去伤害她。更何况,他也觉察出了一些不对劲来。他不相信小柒是那样的人,这个女子,不说是一眼就能够看穿,却不可能会做出当年的事情。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么多年的怨恨到底是真是假。在他还没有辨别之心的幼时,因为母亲和旁人的叮嘱,他深信是她引出了所有的祸端。可是在这一刻,看着她,便止不住的动摇和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