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不饿!”男孩子一口便拒绝了,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在他说完了这句话,他的肚子立刻就传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安柒扑哧一笑,男孩子似乎有些尴尬,半响才诺诺道:“我这不是饿了,是吃坏肚子了。”
“原来这馒头会吃坏肚子啊!你把它给我吃,是不是故意的啊?”安柒强忍着笑意,故意带着怀疑的语气开口。
“才不是呢!”男孩子急了,有些大声的辩解。
“那你吃给我看看,你吃了我才相信。”
“吃就吃,你这人真是!好心救了你,还把食物留给你吃,居然还这样说话!早知道我就不管你了,让你在雪里冻死!”男孩子气呼呼的,一把抢过安柒手上的馒头塞进了嘴里。安柒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把剩下的一块慢慢咀嚼起来。馒头冷掉了,硬硬的,面粉也很粗糙,安柒却觉得,里面充满了甜甜的味道,比起以前最爱的奶油蛋糕还要好吃。
东西下了肚,男孩才发现自己一时冲动,中了安柒的激将法。男孩子这次到不扭捏,轻轻开口道:“喂,谢谢你啦!”
“谢谢我什么,是我该谢谢你才对,小朋友。”
安柒淡淡一笑,忽然觉得眼前这男孩子真的很单纯,明明就是他救了她,还给了她吃的,现在反而来感谢她。
“我不叫小朋友,我叫小六。你呢,你叫什么名字?”黑暗中传来男孩略带不满的声音,安柒可以想象到对方的表情,忍不住又又勾起了嘴角。
“我叫安柒。”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小家伙叫小六,是这西门镇的一个乞儿,上面还有一个母亲,两人住在西门镇最角落的破庙里。从小六的口中,安柒知道自己是被甩到了雪堆里面埋了起来。幸好被他无意间发现并且背了回来,小家伙特别强调了一下他是如何被她死死抱着万分辛苦地回到这里的。安柒象征性地对他表示了感谢,觉得这小家伙特别可爱。黑暗中的不远处忽然传来翻身的声音,小六“嘘”了一下,轻声道:“我们小声一点,娘亲在里面休息呢!”
安柒点了点头,两人都闭上了嘴,顿时一阵沉默。安柒睡了太久,此刻一丝睡意也无。尤其是一天一夜只吃了一点点馒头,刚刚和小六说着话倒是不察觉,现在就感到异常饥饿。其实,食物这东西,饿极了的时候不吃还好,吃了若是没有吃饱,那其实更痛苦。不一会儿,安柒的肚子又开始抗议起来,咕噜咕噜的,在黑夜中尤为清晰。不过安柒却一点也不觉得丢脸,因为她对面那个小家伙,发出的声音比自己的更大呢!
“我饿了。”半响,安柒轻轻开口。
“我也饿了。”对面男孩有气无力的,摸了摸肚子,想要压下那声音,却反而越来越响亮了。
“不如,我们出去找吃的吧?反正也睡不着。”安柒提议道,现在的她就算是煮熟了的树叶,都想吃下去。
“可是现在这么晚了,富人们都睡觉了,去东门镇乞讨太迟了啊!没有人会给我们吃的的。”黑暗中的小六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
安柒默然,这小家伙是一直乞讨习惯了吗?竟然不知道什么叫做自食其力,回想起以前,她看到路上的乞丐都是正值壮年,却故意装残乞讨,不事生产,这样的人她最是厌恶了。有手有脚的,就算没文化也总该有力气吧,怎么也不会沦落到乞讨度日的地步。明显就是游手好闲,不想付出等着天上掉馅饼的。不过这古代又不一样了,乞讨的多数都是老人和孩子,甚至还有女人,他们却是真正为生活所迫而不得已乞讨。
“这附近没有什么山头之类的吗?我们出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吃的呢!”
“附近若是有吃的,早就已经被其他人给吃完了。山头上面都是白雪,你若是想找些什么小动物来吃,那就别想了。别说是动物,就连附近的老鼠都被抓的几乎绝迹了。”小乞丐摇摇头,直接打碎了安柒的幻想。
“那,什么植物,树叶苔藓之类的总该有吧?”安柒惊呆了,好半天才呐呐开口。可惜的是,小乞丐再一次的摇头,让她只觉得心都沉到了谷底。
“冬天不都是寸草不生的吗?树叶都掉光了,这里的石头都被埋在大雪里面,苔藓是很少能长出来的。”小六看着她,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安柒只觉得一阵心凉,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天天出去乞讨了。不是懒惰,敢情是因为只能这样才能维持生计。
“那好吧!”失望地重新躺在了草垛上,这样还能节省一点力气。看样子只能坚持到明天早上了,可是,真的好饿啊!而且,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你别着急,先忍忍吧,明天早上我就去给你找东西吃。要是实在难受的话,你就咬这个吧!每次我肚子饿得难受,就会咬这个,把它幻想成山珍海味,很快就会饱了。”黑暗中递来一件物事,安柒好奇地接了过来,却发现原来是一根枯草根。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自己心中的感觉,却只是静静地将那草根放在嘴里,轻轻地嚼了起来,有点苦,有点涩,也有点酸……
黑暗中的两人都静静地咀嚼着草根,不知道何时,都无声地睡着了。而那破庙里面忽然传来压抑的咳嗽,那声音,很轻很轻。
天刚蒙蒙亮,安柒就被人使劲儿地推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好像是爆炸式的脑袋,乱糟糟的头发,一张不知道糊上了煤油还是泥土的小脸看不清面容,花得跟一只流浪狗似的。只有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长睫毛忽闪忽闪,分外有神彩。然而,这忽然出现的一幕,放大一样的出现在安柒眼前,却只是让她吓了一跳,嗖地直起身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