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厌倦了这争权夺势的生活,可那都是你的,凭什么让他们占了去,不为我,便是为着你的父亲,也不可以。”
幽月抬手,将皇后瘦弱的身子轻轻的拢于怀内,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梳过她茂密的长发,落在那银丝之上,眉目微蹙,淡淡说道:“让容翊给你把把脉吧。”
皇后的身子颤了颤,却坚决的摇了摇头,只是手里已加了几分力道,“不,我不能让他们怀疑。”
“这样做,值得吗?”
皇后抬了头,看着他,眸中有着灼灼的光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痴念,你的是她,而我……”
幽月了然的点了点头,绽了唇笑,“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像他吗?”
皇后便眯了眸子,仔细的打量着他,最后摇了摇头,“你又怎及他的十分之一。”
两人,相视一笑。
皇城外,便响起了更鼓声声。幽月看了眼露白的东方,叹息道:“本是要去看看她的,还是改日吧。”
皇后松了手,起身。“快走吧,天亮了,就不方便了。”
幽月忽的说道:“您说那个人真的是文昭妃吗,是不是永和殿的那位也在怀疑呢?”
皇后想了想,说道:“永和殿的那位,近来行事,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了。你要抓紧时间,我只怕,他某日失了性子,一切便前功尽弃。”
幽月重重的点了点头。
听音轩
一池清水在夜光的照耀下,显得特别醒止,整个湖面就像是被一层轻纱缭胧住,飘飘缈缈的让人忍不住欢喜,忍不住心动。
赫连苏宁一袭锦纱,衬着那张妖孽的不可万物的脸,竟将这夜色生生的比了下去。
“公主……公主。”
“啊……我……唔。”
长宁手腕微动,铮的一声,手里的长弦应声而断。之前因为美色而失态的长宁越发的局促了,双颊一片涨红。慌乱中便看到桌上自己带来的酒壶,偷偷瞥眼,却见赫连苏宁已起身,负手长立,看着那一弯满月,若有所思。他在想谁?是叶轻颜吗?长宁咬了唇,低了目光,心下已是百转千回。想起那日赫连的话。
“谢公主厚爱,但在下已是心有所属。”
他心有所属,那个人是谁?叶轻颜吗?是了,他那日不是说,要向父皇求了她去的吗?若是父皇充了,那自己怎么办?她的心里眼里只容得下他,再无他人,不行,不任如何,她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娶别人。
赫连苏宁微微的瞥目光,长宁所有的神态尽收眼底,心下便长长的叹了口气。若说无心,却也未是真情,只是他明白自己所背负的责任,更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眼见,长宁抖了手去取那精致玉壶,终于低了目光,脸上生起悲凉的笑意。
何苦?失的只不过是自身的清益罢了。
“赫连皇子,长宁敬您一杯。”
赫连未曾伸手去接那杯酒,只是凝了目光看着长宁,“公主,夜已深,回去歇息去吧。”
长宁愣了愣,很快脸上便生起惨白,一双眸子溜溜的转着,心下猜测,赫连拒绝的原因。“正因为夜深,才想让皇子饮了这杯酒暖暖身子。”
赫连淡笑,接了她手里的杯子,长宁略显紧张的看着他的举动。杯至唇边,赫连却是忽的说了句,“公主这一生可曾有想而未得的东西?”
长宁的身子便颤了颤,看向赫连的目光越发的痴迷,沉声道:“有,而且是我想穷尽一切去相换的。”
“公主想必明白,对于我们这种生于皇家的人来说,很多时候,个人的喜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山社稷,天下苍生。”
长宁喉头一紧,眼眶便红了,她却倔强的仰了头,将那酸涩生生的压了下去,续而看向赫连的目光便如穿破浓雾的朝阳,带着灼人的光芒。
“是不是每个皇家之子,永远考虑的都是利益,而非感情?”
赫连但笑不语,只是将酒杯举到唇边,意欲一口饮尽。
赫连眉眸生笑,堪堪举杯相饮,却听得长宁一声断喝。
“不要喝。”
赫连的手便生生的定在那,低垂的眼睑下那如雨丝的长睫,如抖动的蝶翼,惊颤了一地的月光。他忽的抬了头,迎着长宁,淡淡一笑,那样的妖娆,那样的风华万千,“这酒确实凉了,还是不喝的好。”话落,抬手便将那酒洒于奇花异草之中。
长宁深深的吸了口气,苍白的脸上,渐渐的有了些许的红晕。
“夜深了,长宁不再叨扰。”
赫连微微颔首,目送长宁离去。
待一行人走得远了,飞檐之上,一道身影翩跹而落。月光之下冰蓝的上好丝绸载制而成的锦服泛着冷冷的蓝光,衬着他霜白的脸,整个人淡漠如冰,傲冷如菊。此刻那薄凉的眸盯着花草之上的深色,浅浅冷笑。
“可惜了这上好的,风清露。”
赫连苏宁回首,迎了来人,淡笑,“怎样?可曾有消息。”
那人收了笑意,恭身答道:“已有了些许眉目,与我们先前所获悉的不相上下,那一夜,确只有她在秦媚儿身侧。”
赫连苏宁便抬了头,看着那圆盘似的满月,蹙眉道:“要怎样才能将她带走呢?”
“求娶。”
“求娶?”赫连苏宁怔愣的看着那人,“是不是太过明显?”
那人挑了眉头,微笑,笑如薄霜。
“主上莫忘了,中原人讲究,意欲取之,必先予之。景国至今皇储未立,也许我们该做点什么了。”
赫连苏宁旋身,一掌拍在那人肩上,笑道:“我就知道,你没白呆在中原数年。”
那人轻轻一笑,不动声色的让过赫连苏宁的手。
“我去安排吧。”
夜幕沉沉,正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刻,赫连苏宁揉了揉涩涩的双眼,正欲转了身回房安睡,却听到院外,响起压抑的嘈杂声,对着外面轻声喝问了句,“何人喧哗。”
便有随行服侍的小厮,风清上前回话,“回禀主上,是宫里的淑妃娘娘来寻长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