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出月无所谓得摇摇手:“这种愚忠的国家归属感,只老头子那种迂腐的脑袋才紧紧扒着不放呢。”
傅冰冷道:“我自是东启子民。只怕他拓跋元昊无容人之量。”
两人对拓跋皇家恶劣的印象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惊羽甚至在想,若不是他们上面还有老一辈在压阵,以云出月这种无法无天的性子再加上傅冰这样的无所畏惧,是不是早就反出东启了?
“巫惊羽啊巫惊羽,你速度够快的啊,都有宝宝了么!”云出月突然盯着惊羽的肚子,眼里大放绿光,怪笑着伸爪子就要去揉惊羽的小肚。
爪子在半路被傅冰眼疾手快得截住了:“你离孩子远点,别教坏了惊羽的孩子。”
冰块儿一句语重心长的话把云出月气得嘴角一抖一抖的。
突然,他妩媚一笑,贴上傅冰的肩膀:“死样儿,现下不是你要教坏孩子么?瞧,还抓着我的手不放呢?你这冰块儿外表看着挺冷,其实心里还是满热乎的么?可是,当着孩子的面咱们还是矜持点吧!”
傅冰脑门上的青筋很欢快得跳开了。
惊羽扭头:这丫的,还懂“矜持”为何物?
突然,她灵光一闪,瞬间就觉得云出月这种神态很熟悉,很像某位雌雄莫辨的妖孽。
但她立时为自己的想法失笑:这两个,一个是东启侯府的小侯爷,一个是北临柳家的后裔,又怎会有什么关系?
傅冰愤恨得扔了云出月的爪子,顺便抓起靠在自己肩头的那颗脑袋,也一并扔了出去。
云出月抛个媚眼:“哟,还害羞了!”转头教育惊羽的肚子,“宝宝啊,你可要看清楚了,不能学这冰块儿叔叔哦,面瘫可是治不好的呦。瞧瞧,连害羞都是一个表情,多无趣啊!”
惊羽突然感觉到有个小爪子挠了自己的肚皮一下,惊异道:“他动了!”除了有一段时间的孕吐外,她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得感觉到肚里这个生命体的存在。
云出月瞪直了眼睛,赶紧摸上惊羽的肚子,果然,小东西又伸爪挠了一下。
云出月抱着傅冰就跳:“我碰到他了!我碰到宝宝了!太神奇了!冰块儿,咱们也生一个吧!”激动地整张脸都红了。
云出月肤色本身就偏栗色,此时再透着粉红,竟有说不出的魅惑意味。
傅冰不自在得转头:“两个男人生孩子?胡扯什么?”
惊羽自然没心情考虑这里头的名堂,一门心思全放在了肚里的孩子身上。若是独孤玄能在她身边分享这样快乐的事情,该有多好。
她的眸子渐渐柔了下来:相公,我想见你,却又不敢见你。等我准备好了,等孩子平安出生了,我便去找你。到时候,碧落黄泉,一起走吧。
相公,你可明白?
太子归国大事,云家主子早就在早朝中上奏过。
摄政王拓跋云霁当时只是眯着眼,半晌才淡笑道:“太子远游而归,众卿当与本王同去迎接。”
云家老侯爷想了半天,都不明这位摄政王的心思。
当年太子被挟,虽是秘密,但到底瞒不过他们这些混了那么多年的朝堂老臣。
后来亦是大事连连:先有巫家灭顶之灾,再有帝王中风在后,寻找太子之事便不了了之了。然后,便是五王爷摄政。
说是摄政,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是太子不尽早归位,这个东启皇位,终归是这位摄政王的囊中之物。
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很多大臣心里其实还是有芥蒂的。这位云老侯爷就是其中一位。否则,他也不会在得了消息后,立即就派自家精英潜入敌国都城接应拓跋元昊。
老侯爷设想过摄政王听到这消息后的无数表情,却真真没有料到他是这般的淡然,彷佛太子回归与否都跟他无关一般。他难道不知道太子归国意味着他的摄政王地位不保?他难道不担心太子归国会彻查当年遭劫之事?
有脑子的人都能想明白,东启皇室若没有内应,太子不会如此轻易就被西昭细作带走。
而联想东启之后发生的事情,当年内应的矛头便毫无疑问直指现在的摄政王拓跋云霁。
这位摄政王定不会如表面一般,如此轻易就放太子回国的!老侯爷如是想。
于是,他快马加鞭秘密叫人给他家儿子去了封信,叫他们万万小心,并让傅冰领兵护送。
可惜,事实证明,老侯爷此举纯属多虑。拓跋元昊一行人一路安安稳稳、无风无险得回了帝都。
帝都城外,官员林立,排排站定,各个翘首以盼,望着远处缓缓而来的那个灰点儿越来越近,越来越庞大。
惊羽抬眼,一下子就瞧见了负手立在迎接人群中最前面的那位——再明亮的锦衣也掩不了那张阴晦的面孔,正是拓跋云霁。
一时间,思绪万千,感慨良多。
曾经以为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曾经以为真心待她的人全都没了,曾经以为她与独孤玄只能是你死我活的对立,曾经以为这拓跋云霁完全是秦桧一样的奸角,不想,真相总是掩埋在沙砾之下:兜来转去,她又回到了这篇土地;巫吟风活了,巫梦蝶也没死;她更是与独孤玄成婚生子。
那么,拓跋云霁,又藏着什么呢?
成王败寇,向来是世间至理。拓跋云霁不可能不明白。纵然他心系巫梦蝶,也绝不会手下留情,这点从当年他对付巫家便可见一斑。那么,他明明知道拓跋元昊归来,自己绝对会成为败寇,为何还允许这人回来?
绝不会如拓跋元昊所想,因为他手里有她巫惊羽。对于这点,惊羽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如此,结论只有一个:那便是拓跋云霁要的不是这个王位!
惊羽望着眼前这个笑得万般亲和的男人,心里疑云重重: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多日在外,殿下受累了。”拓跋云霁微微点头,当作行礼。
拓跋元昊抿了抿唇,只当没看到他的放肆无礼,客气道:“本王不在的日子,倒真是麻烦皇叔了。现在本王回来了,皇叔也可过些清闲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