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蹙眉点了点头,手却还是不愿松开。
惊羽一叹,老爹啊,你再抓下去,这日头都快落下去了吧。不由得伸手拍了拍老侯爷的肩膀。也罢!就算她离了这具身子,她也会暗中尽量护着这小三子的安全吧。也当是报了这老侯爷这段日子以来的照顾吧。
老侯爷一愣,抬头正对上惊羽略带笑意的眼。蓦地喜上眉梢,他家三儿好了?
就在那一刹那,老侯爷突然觉得此时的惊羽似是与以往有些不同了。虽是相同的面貌,但总似是多了份什么东西,让他突然觉得很安心。
老侯爷张嘴欲说些什么,突听街角传来一声戏谑:“呦,一大早,这么热闹啊!”
惊羽眼角跳了跳,这声音,她熟的很,不正是帝都最近的“风云人物”广清王爷么?
一大早?这厮也不知刚从哪里鬼混回来,这太阳当空照居然被他说成“一大早”?
低了头,前两天以那么劲爆的方式与他打了照面,虽然现在自己是男装,但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些好。
老侯爷到底是官面上的人物,只皱一下眉头,立时就摆出了张笑颜迎了上去:“广清王爷啊,你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哪,许久都不见你的面呢!”
“既然老侯爷如此说,那还真是本王的不是了。今晚便由本王做东,请老侯爷共赴醉月楼赏美,就当给您老陪个不是,可好?”独孤玄大笑几声,走上前来。
老侯爷脸色变了几变。这放荡子居然当着恁多人的面邀他去烟花之地,实在是无药可救了。
惊羽斜睨一眼独孤玄依旧欠扁的笑脸,他没看到这宫撵停在旁边,那么多双宫人的眼睛瞧着么,其中各个派别的眼线已然不知几何了去。这厮居然暧昧着与巫家的关系,这不是存心把巫家推向水生火热之中么?
“王爷客气了。”老侯爷勉强扯起嘴角,“本侯不似王爷年轻,已经没有那么好的精力咯。”
独孤玄笑了下,再扫一眼仪仗的阵势:“这是要进宫么?”
小公公插上了话:“回王爷,奉陛下旨意,接几位小侯爷进宫伴学。”
独孤玄这才把目光转向了一身月牙白衣裳的惊羽,那似是有些胆怯的侧脸此时垂得更低了。
独孤玄皱一下眉头,怎觉得这小子神态在哪里见过?
他脑子里对巫家小公子从来没甚大的印象,只隐约记得是一个清秀的少年。毕竟这巫小三的名儿从来都湮没在英勇善战的巫家老大与甚得皇宠的巫家老二之下,这样的人儿,要让人记住,实是难了。
他一掌拍向惊羽的肩膀,笑得虚伪:“小公子以后必定能成大器啊。”
惊羽十分“弱不禁风”得踉跄了下,再用余光瞟了眼独孤玄猥琐的笑容。真够假的!
老侯爷果然心疼得护住了惊羽。这广清王爷,下手咋不知轻重呢。
那幽怨的眼神让独孤玄十分怀疑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勾当。
小公公适时上前:“侯爷,再不走,怕是误了时辰,陛下要怪罪下来了。”
这才让一席不知要进行到何时的虚伪对答打断了。
惊羽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车,也没敢再回头。毕竟现在她还是痴傻之身,况且后头还有一个独孤玄站着。
看着那个背影,独孤玄心内的熟悉感愈发得强烈。似曾相识啊!是谁呢?
老侯爷望着扬起灰尘而远去的宫撵,久久立于门口。
上了车撵,惊羽才发现这车上不止自己一人,同车的是另两个华服小公子,十四五的年岁。
左侧的那个冷着颜,虽是一张雕刻般硬朗的面孔,偏偏一副二五八万拽得一塌糊涂的样子。惊羽暗地里撇撇嘴,再过个几年,这少年必定长成一个制冷效果极佳的冰箱啊。
右侧那个倒是一脸的笑意融融,纯真之中带着几分狡黠的意味。若不是那蜜色的肤色衬托得整个人野性十足,惊羽会以为这又是一个假公子了。
惊羽心里又在恼了,这两个必然是那云家与傅家的小公子了。照理说,巫家小三该是与他们相识才对。
可她哪里认得,这两只是哪位?
转念一想,自己还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啊。自己此时不正是痴傻么?不认得他们倒也是正常了吧。
垂头,她便望着自己的脚尖儿数起了羊来。
车中,一片沉寂。
倒是那笑笑的公子忍不住了,开启了话夹子:“你们好,我叫云出月,刚回帝都没多久。以后要一块儿学习恁久的日子,认识一下嘛!”
惊羽余光瞥了一眼,原来这是个从未打过交道的。以前不认识的更好,省得露出马脚很快便能被人发现。最好另一只也是第一次见面。
冷脸的少年只一句:“傅冰。”算是介绍了自己。
云出月嘟囔了一句:“傅冰,傅冰,还真跟冰块儿一样。”
惊羽心内默默点头,十分同意这句话。
再看眼傅冰少年明显寒了几分的面孔,云出月咽了下口水,转向惊羽:“那你一定是巫家公子咯?”
惊羽目无焦距得抬了抬头,然后又嗫嗫低了下去。显示了自己痴傻的小样儿。
“你怎么了?”云出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叫巫惊羽。”却是傅冰少年皱眉开了口,“生了病。”
惊羽愣一下,想来自己的愿望落空了,这傅冰不仅认识自己,似乎还熟得很。
云出月目露同情,伸手就抚上惊羽的脑袋:“什么病?怎成了这副模样?”
不待惊羽反应,却见傅冰一掌挥掉那流连在惊羽头上的爪子,蹙眉,似是对云出月这一举动有些不快:“不许碰他!”
云出月吃痛得呵着被打得生红的手背,满脸的莫名其妙:“你做什么啊?我又没怎地他,你那么大反应干嘛?”
惊羽也是一愣一愣的,这傅冰的反应确实是不寻常啊。抬头就茫茫然看了傅冰去。
傅冰不自在得撇开眼神。
云出月瘪了瘪嘴,瞪向傅冰:“你怎生像保护自己所有物一般?”突然似是想起什么一般,住了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一会儿看看傅冰,一会儿看看惊羽,贼贼得笑开了:“你们俩,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