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我躺在地上,极力回忆着前世所学过的最艰涩的长篇古文,以转移我集中在身上伤痕上的注意力,这时候,门被猛地推开,一个人,像一条死狗般的扔了进来,随后,便趴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咦?难道,还有难兄难弟?
我强忍疼痛,好奇的望了过去,被像死鱼一样扔在地上的,是个混身上下看来伤得不轻的娃娃脸的俊俏少年,光从脸看的话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有了柳听风的教训,我可不敢再胡乱猜测别人的年龄,不过,柳听风并不是娃娃脸啊,怎么有时候还会看来如此幼齿?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喂,喂,你还活着吗?”本着本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念头,我主动向地上的少年搭话。
没什么反应,看来,是昏过去了,我耐心的等待着,为了不去想身上那些痛得让人发疯的伤,我拼命的想象少年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半个时辰后,少年幽幽睁开眼睛,很漂亮的一双眼睛,宛如纯净的黑色水晶。
见他醒来,我忙挤出有一点扭曲的笑容,“你好,你也是被抓来的吗?我叫吉祥,你叫什么?”
听到人声,少年一愣,费力的转过头来看着躺在他不远处的我,打量了一下我摊着的手,脖子上的瘀青和身上大块大块的伤痕,“你都不痛吗?”他抬起惨白的脸疑惑的问道。
“很痛啊!”我收敛了笑容,严肃的点点头,很痛,而且是一直痛,“但是,反正都要痛,如果我能笑出来再和你说说话的,那么至少,我会感觉到自己还能笑,还可以笑!”我再度扯出笑容,“而且,也可以转移注意力嘛!”
“是吗?”他低着头反问了一句,下一刻,他抬起头,对着我,露出一个灿烂如阳光般夺目的笑容,“我的名字,叫作莫离。”
“哦,莫离你好,你怎么会被暗夜抓来的?”我鼓足了劲头开始打听,原来,我很有三姑流婆的潜力啊。
听到我的问话,他脸色变了变,大约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了。
“那个,如果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没关系的。”可不能因为自己好奇而戳别人的伤疤啊,虽然,我是真的很好奇。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无意间闯入这里,所以才被抓起来,不过,”他皱起一张脸,好可爱,“他们的手段还真是狠,吉祥呢?吉祥怎么被抓来的?”
“我?”我望望天,我想想,该怎么说呢,“我是觊觎暗夜之主,也就是柳听风耳朵上的听蓝被抓起来的。”应该,是这样吧,所有的一切,都从听蓝开始。
“好,吉祥好厉害。”莫离被我吓了一跳的样子,“吉祥竟然敢打听蓝的主意,听说,以前打听蓝主意的,都死无全尸呢。”
我咧了咧嘴,“莫离啊,你就不要,啊,啊,那个一直提了好不好?会让我感觉自己很笨蛋耶。”
“啊,对不起。”少年露出一脸愧疚,“我没想到。”
如果不是抬不起来手的话,我真想安慰的拍拍他的头,所以,现在只要用语言代替夸奖他一句了,“莫离真是个好孩子。”
闻言,莫离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吉祥自己才多大,就说我是孩子。”
“我十六岁,莫离,看来也和我差不多大吧。”我有些小心翼翼的求证,应该,没错吧。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莫离快乐得意的笑着。
大,大八岁?老天,给我一刀吧,完全看不出来啊。
和莫离说话,真的很愉快,十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年龄相仿的朋友,柳听风不算,开始接近他,都是带着目的的,他接近我,怕也是别有目的吧。
好难得碰到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对象,我积了十数年的话,都一股脑的往外倒,从南侃到北,从天说到地,逮到什么说什么,不过,没想到的是,一张娃娃脸的莫离竟非常博文强记,只要我提出来的这个世界的,哪怕是多么冷僻的东西,他几乎都知道,对人对事,也常有独到的见解。看来,他应该读过很多书,到过许多地方,许多东西我都是一知半解,不比他前因后果了解得那么仔细。
有了莫离的陪伴,监狱生活似乎也没那么难过了,加上那个喜欢用刑的家伙消停了几天,没来骚扰我,我心情暴好,一向是那种车到山前必有路的人,也懒得想以后该怎么办,不然,我也不会因为想要听蓝却完全没有计划而呆在这里了。
不过,也不全是没尴尬的事,比如,吃饭。
我手上的伤很严重,左手被自己划的那一刀在和柳听风交手的时候完全裂开,十个指甲又被暴力拔去,所以基本上我都不会动手,没医没药,我能做的,不过是将手摊在那里尽量不移动它让它自己好,我一个人在的时候还不觉得,反正我是趴着吃也好,舔着吃也好,将脸凑到碗里吃也好,都不会有人看见,有了莫离在,我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和他还不算很熟,在他面前做出那种姿势,很尴尬耶。
我盯盯地上的饭菜,偷眼看看莫离,趴下去吃,难看,不趴下去用手吃,我又舍不得好不容易有些恢复的手伤。
吃,还是不吃,是个问题。
正端起碗来准备吃饭的莫离一见我的样子,还未等我开口,立刻明白了我的处境,放下自己的碗,挪过来捧起我的碗,“吉祥,你手不方便,我喂你吃吧。”看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捧着碗,带着一个略带羞涩的善解人意的笑容,那么的景象,我想,值得我记着一生。
“恩,谢谢莫离。”看着他的样子,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矫情,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点头道。
吃饭的问题解决了,又出现了另一个比吃饭更可怕的问题,是人,都会吃喝拉撒吧,没错,就是后面那两个字。
说到这里,靠,我不得不说,暗夜的监狱真没人道主义精神,男的女的关在一起,连厕所也没有,不,连马桶也没有。
莫离没来的时候,我想上厕所了就一直忍,忍到实在忍不住了,就爬到屋子最角落的地方挖个,用脚尖,手是完全没办法用的,然后,在里面进行,最后,用脚把土扒拉回去,可莫离来了,该怎么办。
哎——
实在很想知道前世的电视小说里,当女主和其他男人关在一起的时候,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难道身为女主,就不用拉撒了吗?还是,艺术的省略?诡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