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将军大人说得可真是动听,追月差点就要流泪了呢。”追月笑嘻嘻地松开手,坐到原先的座位上,再看向丁安时,那至魅的眸子里却只有肃杀,“丁将军说我是西王之子?好,就打追月真的是名门之后,但是……”
丁安看着追月,心下有些不安。
“为何我的听说里,似乎只有一位名唤‘煦’的殿下呢?”追月一字一顿,“但是,那个煦殿下,可不是西王的孩子,而是东王的幺子呢。”
“这件事——”丁安心中一突,张口欲言,却不料追月却是蓦然背过了身子,朗声道,“夜色已深,追月早已困乏,想必大人也有许多要事须得亲自处理,追月今夜就不留大人在此歇息了。”
“殿下!”丁安皱眉。
“怎么?”追月半侧过头,一张妖孽的脸从丁安这个角度看来,尤显勾人,“还是说……丁将军想要留下来,与追月……同塌而眠?”
丁安瞠目结舌,最终还是站起,将黑布重新捂住了脸,转身准备从窗子跃出。
但在丁安跃出窗外的前一刻,追月看着丁安的背影,蓦然轻轻开口,“哦,对了……现下,南宸与西麓两国的情况虽说不上弓拔弩张,但是……身为西麓国的首席将军,未得南王邀约便擅自出现在南宸国国都,这话传出去,怕是不好罢?”
丁安身形一顿,然后道了一句,“末将省得”之后,就翻身出了小楼。追月看着丁安的身影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眸色几变,最终坐回到了软榻上。
自己居然是什么劳什子王子?追月牵了牵嘴角,怎么可能?
若他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子,当初又怎么会落入人牙子手里,被到处贩卖,甚至差点死于途中?
若他真是西王的儿子,那在之前的十五年里,怎不见他来寻他?
东樱国国主之幺子叶煦?不,他只是追月,任君逍遥的头牌追月,月殇尊主,月少的……追月。
本以为这件事不过是间误会,便就压下来没有告知月少,但现在看起来可能比想象的严重的多,自己单独扛着,怕是不行……
思前想后,追月走到了书案前,为自己研了研磨,拿出狼毫任其吸饱墨汁,想了想,迅速地落了笔,然后吹了声口哨将猎鹰唤下,抚了抚它的脑袋,将字条塞进了它的腿管处,放飞了去。
西王府里,此时正是万阑俱寂。月轻言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牙床上,呼吸轻浅。但不知为何,本该正处在睡梦中的她蓦然睁开了眼。迅速起身披上外衫,打开窗户,就见一只桀骜的猎鹰正盘旋地朝自己的方向飞来。
眼睛微眯,双足轻点,跃至半空将猎鹰捉下,然后抽出绑在猎鹰腿管里的暗信,然后将猎鹰放了出去。
月轻言拿到字条,还未转身,就突然感到房中多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然后,便是桌上的烛台被点燃的声音。顿时,整个房间亮堂了起来。
“萧祁宸,你居然连墙壁也打通了?”月轻言回头,看着笑吟吟坐在自己桌子边的男子,再看看面前那被推开了一半的墙壁,眉头有些微皱,“你究竟要做什么?”
“娘子何必这般介怀?”萧祁宸倒是不以为意,“为夫不过是想离娘子更近一些罢了。”
听了萧祁宸的话,月轻言眉却是皱得更深。萧祁宸的鬼主意倒是层出不穷。王府里那处处相通的暗道她还没解决掉,现在更甚,居然拆掉了这堵墙,只用块颜色相同的木板相隔!
难怪当初她说起分房的时候,他虽是不愿,但答应地也还算爽快。居然是因为如此!
“好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这封信,应该是追月寄来了罢?”萧祁宸轻咳一声提醒,“我们不应该先看看他到底写了些什么吗?”
月轻言听了萧祁宸的话,没有当场反驳,只是深深地看了萧祁宸一眼,然后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下。
轻轻展开那张并不很大的字条,透过有些昏暗的烛火,黑色的字都显得出几分惑然起来。
“哦?娘子,你还真是神通广大,追月的反应你全都猜中了。”萧祁宸挑了挑眉,道。
“我相信他。”月轻言淡淡的笑,胸有成竹。
萧祁宸看着月轻言的模样,明知道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舒服。
“不过倒是奇怪,居然是西麓国先有了动作。”萧祁宸扫了一眼字条,接着道。
月轻言笑笑,“我倒是认为这才是合理的。”
“何解?”萧祁宸问。
“因为,追月当初应该是因人所害才流落民间,还因为……”月轻言弯了弯唇,道,“那日参加北王寿宴的东樱使者,是三王子而非东王。”
萧祁宸了然。
“听你的意思,东王倒是真心疼爱这个孩子的?”
“自然。”月轻言眯了眯眼,“不得不说,追月的母亲,也就是那个闺名唤作‘弯弯’的歌姬,确实是一个了不得的女子。”
“这点倒是真的。”萧祁宸也认同,“自叶煦之后,东王虽偶有纳妃,却再也没有让后宫女子怀上他的子嗣。而且,晚年所纳的妃子,个个都神似弯弯。”
“西王也是如此。”月轻言道,“虽有妾室数位,但那正室之位却是至今高悬。膝下有两女,却还无长子。”
“现下想来,若是那东王早认识弯弯几年,头先的三位王子,怕是不会有机会到这世界上来的。”萧祁宸看着月轻言,眸光深沉。
“即便是后来,自从叶煦出生,东王便没停止过想要废除太子的打算啊。”月轻言漫不经心地用指尖轻点着桌面,“据传言,东王本来打算,在小王子十岁生辰那日,宣布立他为太子,哪知偏生的那般巧,小王子就在生辰前一个月,同仆从出外时,遇到了暴民,自此生死未卜。而弯弯也因同失爱子,在一年后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