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老爷去了。不能说是不伤心的,但是比起偌大的萧府,比起当家主母的位置,那么……这些就不重要了。
钱姨娘眸中闪过一道厉芒,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她要一点一点蚕食萧府,她要让本家好好看看,她一个女子,也可以不比任何人做的差!
萧府的障碍最主要的还是萧家的嫡长子——萧祁宸。虽说他现在重病缠身,无法掌管事务,但是……钱姨娘眉头皱得更紧,为何她心里总有一点不安?
还有那个六岁的女童。
弃儿。稚龄。明明该是毫无威胁的身份,但是……怎么跑出个水天堡和玄机阁来为其撑腰?
她真的是那么简单?还是萧祁宸……给她设的陷阱?
手掌渐渐紧握成拳,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狠之色。无论如何,这萧府,她是要定了!若是有人来破坏,她不介意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钱莺在一边,看着她的姑妈脸色越变越阴沉,心下也不由得忐忑起来。
犹豫了片刻,才小声道,“姑妈……今天是不是,老祖宗也来了?”
“老祖宗?”钱姨娘闻言一窒,随即,似是想到什么,冷笑一声,“是啊。难得从那祠堂里出来一次,当面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哼,老东西,终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地上求我!”
“可是……老祖宗不是很久都没有离开祠堂一步了么?当初连您过生辰,老祖宗都没有来啊。”钱莺细眉一皱,似是不解地问道。
钱姨娘闻言,更是恼怒,看着钱莺,有些似笑非笑地问,“莺儿这话是什么意思?暗指姑妈还没有一个小丫头片子的魅力大么?”
“不,不,没有,姑妈,我不是这个意思……”钱莺闻言,才知道自己无意中戳了钱姨娘的痛楚,脸色一慌,连连摇头反驳。
“好了,莺儿什么性格,姑妈还不知道么?瞅你紧张个什么劲儿。”钱姨娘拨弄着自己的自己,嘴角挂上了一丝笑。语气虽是漫不经心,却让钱莺松了一口气。
偷偷打量着自己这个喜怒无常的姑妈,约莫是揣测她确实没有生气后,才定定神,稍稍放大了点声音,道,“姑妈,莺儿听说,席宴散了后,老祖宗单独把那个小丫头片子留下来了,是不是啊?”
“哦?”钱姨娘吊着眉瞥了钱莺一眼,意味不明地道,“你倒是消息灵通。”
没有听出钱姨娘言语里的意味,钱莺只是自顾自地猜测道,“老祖宗可是出了名的难相处,才见一面就将那毛丫头叫了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哈哈!”
“你很开心?”钱姨娘淡淡地反问。
“当然……姑,姑妈,怎么了?”刚准备顺口答话,钱莺却意外看到了钱姨娘眼中流露出来的不明目光,当下还未说完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钱姨娘看着钱莺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眼眸一眯,感觉颓败。
这个丫头,这个丫头怎么就没有沿袭到自己一丝半点的精明?
叹了一口气,心情又渐渐转好,不过也好,这般蠢笨的人,利用起来也方便。只要将事情提前规划好,不容易让事情脱轨。
揉了揉额头,也不准备再听钱莺在自己这里抱怨些有的没的。
摆了摆手,钱姨娘悠悠地道,“姑妈累了,莺儿你先下去吧……对了,通知下你父亲,让他明儿午时之后,去趟醉廷阁,我有事要交待。”
“哦,知道了。”
钱莺看着钱姨娘有些困乏的模样,心下还有许多话,却也不敢说了。呐呐地应了一声,边退边道,“那……姑妈好好休息。莺儿一定会将话儿带到的。莺儿……莺儿就不打扰姑妈了。”
次日。
“咚咚咚。”
鸡叫三声,天色刚明,一阵略显突兀的敲门声便蓦然响起。
那敲门的力道虽是不大,但在这过于安静的清晨,却也是显得有几分扰人。
“谁?”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屋内才传出一声略带恼怒的女声。
钱姨娘从床上摸索地走下来,随手披了一件外衫裹在身上,“刷”地一下拉开了房门。
“钱姨娘。”
站在门外的似画见了衣衫不整的钱姨娘一眼,连忙垂下眸,福了福身,恭敬地唤了一声。
“我说似画,你这小蹄子,不好好呆在新夫人那里,这么早到本夫人这儿吵什么吵?”
钱姨娘揉了揉自己的额,看着似画的眸中似是有一把淬了毒的箭,直将似画看得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感觉到钱姨娘的不满,似画顾不得其他,赶忙快速地解释道,“姨娘误会了,不是奴婢有心扰人清静……钱姨娘,是老祖宗传唤您过去呢!”
“老祖宗?”
钱姨娘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回过头再看似画,面色似是凝了些,眉眼里带出了一丝疑惑,“老祖宗找我来做什么?”
“回姨娘的话……奴婢不知。”
“什么?不知?”钱姨娘似笑非笑地重复一遍,随即又问,“那你可知老祖宗叫了些什么人?”
“具体的还不清楚,但是……”似画低声答道,瞥了钱姨娘一眼,随即,又吞吞吐吐地道,“好似几位姨娘老祖宗都让人去传唤了。”
“哦?”
钱姨娘挑了一下眉,心下隐隐有了几分底。转身向室内走去,略有些尖锐的声音悠悠地响起,听得人莫名有一丝通体发寒的不舒服。
“既然是老祖宗的命令,我也不能驳了老祖宗的面子可是?似画,你进来,给我梳个发。”
似画闻言,在门口踌躇了一下,眼见着钱姨娘已经走进了,才小小声地应了一声,“是。”
站在梳妆台前,小心地将钱姨娘的墨发散下,用木梳一下一下地打理着,正在心里想着要为这难伺候的主子梳个什么发式,却闻得钱姨娘突然开了口。
“听说……昨儿个那月丫头和老祖宗是相谈甚欢,最后就直接住到老祖宗的那间慈恩阁了?”
“回,回姨娘……”似画看着镜中那个闭着眼睛,艳丽逼人的影=影像,吞了一口口水,慢吞吞地道,“是……是有这么回事。老祖宗疼惜少夫人自幼无父无母,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