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在她们看开,磕头并不是什么大事,特别是在深宫,早已成为家常便饭。但是对于朵湛一个来自现代的大学生,接受的是完全不同的教育,思维方法更是完全不一样,除了小时候过年向爷爷要压岁钱的时候磕过头。要朵湛给一个陌生人磕头,简直比杀了她还难!
况且,这个头磕了下去,换来的绝对不是从此以后的平安无事,而是更加变本加厉的折磨!
想到这里,朵湛感到胸腔中燃起一股怒火,“倏”地站了起来,“她是死了还是升仙啦,要别人给她磕头?还需不要我敬上几株香?”
一瞬间,周围的空气像是凝聚了一般。
“放肆,贱丫头,居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玉儿一声怒喝,冲上来“啪啪”扇了朵湛两耳光,立刻,两个红通通的五指印就显现了出来。
“玫儿,还不快给小姐磕头认错!”溪瑶脸上写满了惊慌,怎么也没想到朵湛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不赶快磕头!你想死在这里么!”
“等等,”袁彩仪一句话制止了已经扬起鞭子的玉儿,用饶有兴致的目光打量着朵湛,似乎是猎人盯上了什么好玩的猎物似得,眼眸里绽放出异样的光彩,不紧不慢地说,“看不出这丫头还是挺有骨气的呢?”
“小主,她是迷糊了,您千万别动气。”溪瑶眼眸里划过一丝恐惧,袁彩仪这样的表情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肯定会对玫儿不利的。
“哼,我知道你们俩姐妹情深,”袁彩仪看看溪瑶,脸上尽是讽刺,“你这么替她求情人家还不领情呢!好一个死了还是升仙了,我袁彩仪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辱骂过!你给我跪着,直到我叫你离开前一步都不准动!敢偷懒看我不叫人打断你的腿!”
离开了几步,又转身来到溪瑶面前,“溪瑶你跟着我一起走,如今我已经被册为常在,是时候添置些新衣裳了,你手巧,随我一起来。”
常在?
朵湛心底对于这些古香古色的名词没有多大的认识,只知道常在似乎是比采女高一级的品阶;溪瑶却对这些了如指掌,心底不安的预感更甚,以后的日子怕是更加难过了。
“奴婢恭喜小主。”再次福了福身子。
“你给我好好跪着,千万别以为我不再了就可以偷懒,这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和我交好的人多了去了,我的眼睛和耳朵多的是。”
说罢,甩甩衣袖,踩着碎布走了出去。
小玉和翠儿连忙跟上,溪瑶也随后赶上,转过头来焦虑地看了我一眼,无奈还是快步地跟了上去。
此时朵湛心中却后悔不跌,暗暗责怪自己不该逞一时口快,落到这个下场。既然都已经来到这古代了,尊严人权什么的统统都已经荡然无存,更不属于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保住自己的姓名,然后再千方百计设法得到鸡心坠,说不定还有一丝逃离这里,回到现代的可能,要是小命都没了,那一切只能是空话了。
就这样,看着这四个自己唯一认识的面孔一步一步地远离自己,朵湛只好弯曲下了膝盖,空荡荡的淑芳斋,鬼影都不见一个,只有自己孤零零地跪在院子中央。
大门却是敞开着的,远远地可以看到一些宫女忙碌的身影;同样的,她们也在用探究的眼光打量着自己,不时还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指指点点,有些还捂着嘴巴吃吃地笑了起来。
朵湛不甘示弱地回瞪了回去,她们看了看,才不甘地走了。实在是气疯了,在这个完全没有法制人权的破地方,被人罚跪还要受人“瞻仰”,简直就成了街边耍猴的,而此时的自己,就是那只可怜的猴子。
从前姥爷就告诫过自己,以后离开了学校,出到了社会,一定要改改自己的倔强的脾气,可是刚才自己的脾气一上来,也忘记了现在身处何处的事实了,一不留神就吃了这么大的亏。
刚刚跪下的时候还在自我安慰,没事的,很快的,很快就会过去的了。但是仅仅过了十多分钟,接触冰冷地面的双膝盖已经开始抗议了,原本身上就有伤,如今更是酸痛得不行,比从前自己在校运会上跑完三千米之后的感觉还难忍。
渐渐的,太阳越升越高,爬向头顶,阳关也不再柔和,而变得猛烈了起来,周围的温度一下子上升了好几度。厚重的棉衣,就像一个大大的蒸笼一般讲朵湛紧紧地包围了。
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却没有尽头。
汗水沾湿了睫毛,目之所及的宫女们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一个个陌生的面孔,冷漠的表情,朵湛心想,即使自己现在死在她们面前,她们也绝对是无动于衷的。
心底越来越孤单,越来越害怕,姥爷姥姥你们在哪里,亲戚朋友你们又在哪里,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来到了这陌生的国度。
玫儿的皮肤娇嫩,经不起刺激。晒了近半小时的太阳已经微红发痒,被汗水浸透的脖子还有脸颊,更是刺痛。
朵湛只好拼命瞪大眼睛看着地面,数着经过的蚂蚁,一只两只……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是数到后来,连蚂蚁都不经过这里了,只好拼命地回忆过去,从小学到初中,初中到高中,即使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梳理了一遍。
正午当空时,全身肌肉都开始僵硬紧绷,到了极限了。
从远处一群人渐行渐近,几名宫女围绕着一个衣衫翩翩的女子,熙熙攘攘地朝这边走了过来,身旁还聚集着许多搬抬东西的青衣男子,似乎是一群太监。
朵湛打起精神,目不转睛地盯住那群太监猛瞧,心里的感觉怪怪的,原来这些人就是太监,和一般人也没什么不同,不过太监的脸上居然也会涂脂抹粉,一个个白得跟粉刷似的。
她们越走越近,直朝着淑芳斋的方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