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了迎春的话,眼中不由的一亮,真没看出来,这一向不言不语的二丫头也是个有能为的,听这话说的,多巧。
探春抽泣着走到黛玉面前,屈膝行了礼,带着哭腔说道:“探春失言,请林表哥原谅。”
黛玉这才冷哼了一声,转身坐了下来,迎春将探春扶了起来,姐儿俩退自己的位子。贾母干咳一声,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方才笑着问道:“大太太,宴席可备好了?”
刑夫人上前笑道:“回老太太,已经备下了。”
贾母便对黛玉笑道:“石儿,用个便饭吧。总不好叫人说你到了外祖母家,连个饭都不留的。”
黛玉听了这话,只无所谓的点点头,无嗔大师爱屋及乌,可是塞给她不少好玩意儿,贾家若想在饮食里做手脚,再再瞒不过去的。她倒要瞧瞧这贾家还有什么算计。
见林石点头,贾母忙命传饭,正张罗着,宁国府里的尤氏带着个娇美的小媳妇走了过来,只笑着说道:“可见得老祖宗真真偏心,林哥儿来了,也不叫我们陪着,竟是嫌了我们不成?”这尤氏也是个嘴上爽利的,只略比凤姐差了那一点儿,听了她的话,贾母只笑道:“瞧把你轻狂的,你是族长太太,等闲那里能惊动的,大太太,你侄儿媳妇侄孙媳妇既来了,便快快设座请她们坐下,人多还热闹些。”
黛玉听了这话,便向尤氏身边的那个小媳妇瞧去,只见她果然生得长得袅娜纤巧,从眉眼间可见其性格风流,只是那眉眼中还藏了一丝浅浅和忧伤,却不知是为何。瞧着林石只看向小蓉媳妇,贾母便笑着唤道:“小蓉媳妇,还不快过来拜见你林表叔。”
秦可卿听了贾母的话,忙走到黛玉面前,俯身拜下,口称:“侄媳妇拜见林表叔。”她这一开口,声音婉转温柔,听着叫人打从心底里舒服。黛玉浅笑道:“侄媳妇免礼,请起吧。”说这个话,黛玉实在觉得别扭,明明这秦可卿比自己大的多,自己偏还得充个长辈儿。
贾母也算是人精里的尖子,她瞧着林石似是对可卿有兴趣,便命可卿侍奉林石,可卿温温柔柔的应了,这一餐饭吃下来,她照顾的果然周到体贴,让人挑不出一丁点儿错处。
林石眼下是两宫圣人面前的大红人,所以贾珍也着意吩咐了尤氏,要好好巴结着,最好是能将他请到宁府做客。尤氏想着贾珍的吩咐,便笑着对黛玉说道:“林表弟,我们园子里的梅花可巧今儿开了,原本我们娘们儿过来就是想请老太太过去赏梅的,刚巧林表弟也在这里,不如用了饭便一起过去赏梅听戏,好好乐呵一日。”
贾母听了这话虽然微微皱皱眉头,却仍笑道:“珍哥媳妇倒是个会讨巧的,再不能这么容易便放过你。今儿只当你是专请石儿,我们只是做陪,改明儿我再带着她们娘去闹你。”
尤氏听了这话忙躬身笑道:“那可是求之不得,老太太是赏我们脸了。”
黛玉听她们说的热闹,心中不快,便站起来淡淡说道:“林石却要扫大嫂子的兴了,因家中有事,林石不日便要离京,就不能陪着了。老太太请自便吧。”
贾母瞧着这意思是立刻要走,忙拦在头里说道:“石儿,你难得来一回,怎么也得住几日才行,哪里就能走的,快别再提这话。”
黛玉眉眼儿微扬,淡然说道:“林石身负皇命岂可耽误。此番过府已然是硬挤出时间的,真的不能再耽搁了。老太太见谅。”
贾母一急,要紧的话她还一句都没说,这林石便要走,岂不是白费了这一番心思,可是林石又用皇命扣着,不放人又不行,贾母心意儿一动,便笑道:“石儿深得万岁爷器重,真真是好福气,不过我瞧你这孩子身得单薄,想必你那些嬷嬷丫头们也不是会调养的,这样吧,我这里有个丫头名叫鹦哥,调汤弄水的最是拿手,便给了你,也好为你将养身子,免得外祖母挂心。”
黛玉听了不免在心中暗道:“果然是原著的强大力量,这贾母还硬是塞个人到自己的身边。”贾母越是要给人,黛玉心里便越警觉,便淡淡笑道:“老太太的好意林石心领了,只不过万岁爷原要赏林石几个丫头,林石身边也用不了那些人,便推了,这会子再收老太太给的丫头,很不合适,老太太如今有了年纪,正该好好保养,还是将那丫头留在身边伺候您吧。”
黛玉这话说得贾母无言以对,皇上给的人这林石说推便推了,你贾老太太还能越过皇上去,硬压着林石收下?原本有个穿着粉蓝衣裳外罩浅紫掐牙马甲的丫头听了贾母的话往前走了几步,可是又听到黛玉的拒绝,这脸上便有几分不自在,垂头退了回去,这丫头正是鹦哥。
贾母干笑道:“既然石儿不要,那便罢了。”
黛玉笑笑,与众人作别,便潇洒的告辞而去。至于她走以后贾家人想了什么做了什么,黛玉都不在意了。
出了荣国府黛玉并未直接回林府,反而命小厮赶着马车往街市上去了,好歹也来了一趟京城,总得巡查巡查铺子吧,免得那些个管事们抱怨她什么都不问。
锦绣坊的生意仍然火暴,瞧着进进出出川流不息的人群,黛玉不免奇道:“素绢,咱们铺子的生意怎么会这么好?”
素绢听了这话,不免在心里做了个朝老天翻白眼儿的动作,这个主子也真是的,说她精明的时候,一百个人也精明不过她,这若是迷糊起来,指不定连自己姓什么都能忘记。亏主子还在宫里住了这几日,竟然还不知道眼瞅着就要大选了,京城里所有家里有应选女儿的,谁不来锦绣坊定几套衣裳,去点石轩挑几套头面首饰。
耐着性子细细说给黛玉听,黛玉一拍额头笑道:“原来是这一回事,我竟忘得干干净净。素绢,咱们下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