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左右也没有什么急事,太皇太后和康熙还有宜妃都盛情留她,她便在宫子住了几日,这几日她都是住在太皇太后的慈和宫,那宜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天一大早便过来,一直陪到天擦黑了才回宜兰宫,她对黛玉分外的热情关怀,那股的亲热劲儿让黛玉头皮直发麻,心里直想开溜。
太皇太后瞧着宜妃的作派,心里猜出几分,只是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闷在心里有数就行了。这一日,宜妃又早早的来到慈和宫,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宜妃便对站在一旁的黛玉笑道:“小石头,昨儿睡得可好?今天想吃些什么,你只对我说了,我保管有法子办了来!”
这两天,宜妃送吃送喝送用的,就连黛玉如今睡的床褥枕帐被子,都是宜妃特意选了最上等的贡品送过来的,太皇太后知道宜妃这是把黛玉当儿媳妇疼了,却也不拦着,有时候还会推波助澜一下子。黛玉忙上前笑着行礼:“娘娘太关心林石了,林石惶恐之至。回娘娘的话,林石只跟着老祖宗,吃什么都行的。”
宜妃听了连连摇头道:“这怎么行?小石头,你瞧你单单薄薄的,可得多吃些才能长壮实些,况且京城不比江南,到底冷一些,你若不多吃些,这身子吃不消的。好孩子,我刚才吩咐小厨房煨了些紫芝野鸡崽子汤,你回头可要多喝些才是。嗯,早上就用些个蒸乳酪,那东西养人。”
黛玉听了这话,垮下脸来扭着瞧着太皇太后,指望着太皇太后给自己解围,这几日天天被宜妃逼着吃东西,黛玉觉得自己就象一只被催肥的小猪,难受极了。
太皇太后虽然收到黛玉求救的眼神,可是却不理会,眼中还闪着促狭的笑意,黛玉气呼呼的撅了撅嘴,忙又回过头来换了无奈的笑容对宜妃说道:“臣谢娘娘的关心,可是宜妃娘娘,林石自来脾胃弱,再吃不下这些个东西,请娘娘原谅。”
宜妃比黛玉还会装可怜,她只眼圈儿一红,上前拉着黛玉的手道:“好孩子,你不知道,你九哥不在我身边,我便是有些为他调汤弄水的也不能够,如今见着你,就象见着你九哥了,好孩子,你多少吃点儿,权当是替你九哥吃的,好不好?”
黛玉到底还是历练不够,一时不察便上了宜妃的当,只得点头道:“好。”
宜妃脸上立刻多云转晴,轻轻击了两下掌,唤道:“抬上来吧。”两列宫女抬着宜妃精心准备的早点依次走了上来,黛玉瞧着吓了一跳,不过是吃个早饭,用得着上个百八十样么?那些个金的银的玉的家伙事儿瞧着是好看,可是要吃下那里面盛的东西,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不等黛玉出言反对,宜妃便上前拉着黛玉的手,将她按到椅上,笑着说道:“我到底也不知道你这孩子爱吃些什么,便让他们多做了几样,你只挑你喜欢的用。桃红柳绿,伺候林小侯爷用饭……”
似这等的戏码儿,每日都会在慈和宫上演,黛玉虽聪明,却屡屡败在宜妃一片爱子情深的手腕之下,这样过了三日,黛玉实在受不了了,便悄悄对太皇太后说了,她准备回江南。太皇太后也知道黛玉和胤禟有个约定,便笑着允了,康熙也点头答应,于是黛玉悄悄的,谁也不惊动,只写了一封信向宜妃辞行,便轻没声息的出了皇宫。宜妃看到信的时候,黛玉已然出宫,宜妃只能暂时搁置她的大补计划,这林家丫头色色都好,就是身子骨太单薄,这样子怎么能多多的生下子嗣呢,调理黛玉的身体,已然成了宜妃的一块心病。只是这心,宜妃操的也太早了些,人家黛玉压根还没这想法呢。
出了皇宫,黛玉刚刚松了口气,瞧着李德全回宫了,她才走向候在一旁的自己的马车。就在黛玉刚刚踩上踏脚的木凳子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林侯爷!”
这声音黛玉并不很熟悉,她惊讶的的收回脚转身去瞧,只见一身布衣的贾政正远远的站着,刚才那一声就是他叫的。见黛玉回头,贾政深躬施礼,谦卑的说道:“草民贾政拜见侯爷。”
黛玉瞧着贾政似乎苍老了许多,正月初一大朝会的时候黛玉记得贾政的头发胡须都还是黑的,如今只过了两个月,却已变得灰白,那腰身也显得有些佝偻。黛玉心里一软,便软声说道:“二舅老爷快别多礼,请起来说话。”
见林石还承认自己,贾政心里一酸,自从他被贬官,平日里来往的亲朋故交再没一个人答理他,见了他就象是见了瘟神一般,有多远避多远的。贾政上前几步,只问道:“侯爷,令尊和令妹都还好么?”自那一日黛玉装晕之后,贾政便再没见过林海和黛玉,贾政满心的歉意无处表达,只能在此问上一问。
黛玉淡淡笑道:“多谢二舅老爷记挂,家父和舍妹都还好,不知二舅唤住林石有何要紧之事?”
贾政略显苍白的脸上显出一些惭红,只低头说道:“宝玉那个孽障冲撞了外甥女儿,我已经重重的打了他,可是林贾两家到底是姻亲,这关系总是不能断了的,我们听说侯爷来到京城,姑老爷又无远在江南,只恐无人照顾侯爷,故而来请侯爷到家里去。一来圆了亲戚之情,二来也好让宝玉那个孽障给侯爷磕头认罪。”
黛玉听了只淡淡道:“这倒不必了。皇上已经下旨罚了宝玉表哥,这便够了。”
贾政心里有些着急,忙上前一步低声下气的求道:“侯爷,万请您过府一趟,草民求您了。”
黛玉不是个心肠硬的人,这会儿若是贾政摆着舅舅的款儿硬强要她去荣国府,黛玉自然会斩钉截铁的拒绝,可是贾政却是低声下气的哀求,这倒让黛玉有些为难了。她略想了想,便说道:“不瞒二舅老爷,我今日是要出京的,看在二舅老爷的份上,我便过去略坐坐,其他的再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