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滚回迎凰楼去!”古昔风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
他果然会这么说!凰婉清弯起唇角,自嘲的笑了。
“请老爷开恩,为公主请大夫来,不然公主的一双脚可就要废了呀!”月儿大哭起来,不顾一切的撞开洁院的门,奔进去,跪倒在古昔风面前,令古昔风为之一震——娘调教出来的大丫头也会这样失态?
已经苏醒过来,正和古昔风在园中聊天的叶筱洁闻言讶异的瞪大了眼,旋即嘲讽的笑了起来:“不过是走了几个时辰的路而已,怎么脚就废了呢?看来养在深宫的公主不止脾性不好,连身子也异常娇贵啊!不像我们这些贱命,就是掉到水里也淹不死!”
古昔风原本松动了的心又硬了起来,皱起眉头瞪了月儿一眼:“要找大夫就去找,别来烦我!”
“我早知你狠心亦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但能狠心到废我双足,我倒颇为意外。古昔风,今日来相见,只是要告诉你一声——我是冤枉的,我没想过推她入水。我知道因为吉儿的事她恨我,但她再恨我也拿我无法,不过是到江南游玩罢了,用不了几天就得回家去的,所以我根本没必要和她过不去,而让你徒添厌恶。但你今天不辩黑白,如此待我,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一个虚弱却透着强烈恨意的声音响起,众人才惊觉不知何时凰婉清已经负伤走了进来,身后的每一个脚印子都是鲜红的,空气中有血的腥味。
苍白的脸色,强烈的恨意和摇摇欲坠的身形令古昔风大吃一惊,一时忘了心头的怒火,看着她被血染得通红的双足,不敢相信只是暴走竟能伤她如此:“你的脚?”
“你还会关心吗?哈哈哈……”凰婉清仰天大笑,笑得泪珠儿乱溅,虚弱的身子更加如断线的风筝,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月儿担心再下去会惹怒老爷,急忙命竹榻进来扶了凰婉清上去速速离开。只有凄凉的笑声回荡在耳边。
古昔风呆住了,怔怔的看着一路血迹斑斑的脚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聪明的叶筱洁马上想到这是刘景绣替她出气的结果,心中虽也有些不忍,但更多的是解气的畅快,马上故作委屈的挤出两滴泪来:“姐夫,你心疼了?如果想去看她就去吧!反正姐姐已经不在了,现在她才是你的心上人,我明天就带了姐姐回蜀南去!”
“筱洁不可以!你不可以带走吉儿!”古昔风慌忙叫道,心疼了一下,事隔多年,但一想到吉儿死了也不能留在他身边,他就再次失去了理智。
“姐夫,你还爱姐姐吗?”叶筱洁对他的反应感到惊喜,她哪里是想离开呢,不过是激他一激,她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还没得到他的心怎么就甘心走?
“筱洁,你是不会明白的,我和你姐姐之间的感情胜过了一切……”古昔风站起来,看向远方,手不自觉的又摸上腰间的长笛,目光变得幽远,“谁也无法替代……”
“姐夫,既然你还爱着姐姐,那我就替姐姐还情,原谅她今天的所作所为,你要看她就去看吧!姐姐那样善良的人儿,也不希望你两难。”叶筱洁开心的笑道,貌似无辜又可爱。
“我不是原谅了她对你犯下的大错,只是不想背上欺君之罪。”古昔风怜惜的摸摸她的头,像对待妹妹一样说:“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恩。”叶筱洁佯装幸福的点点头,目送古昔风离开,然后赶紧让青儿取了披风来往宁风楼去。
“刘姐姐,是不是你干的?”
一到宁风楼,叶筱洁就心直口快的质问道。
刘景绣慢慢的呷口茶,抬起头来看着有些愤怒的叶筱洁:“姐姐也是替你出气啊!不过是赏了她一双小鞋穿而已。”
“姐姐,你知不知道她的脚有多恐怖,血染红了鞋子,连路上的脚印也是血红的,恐怕她的一双脚是要废了!”叶筱洁坐下来,一提起凰婉清进洁院时的样子了,就忍不住发抖,倘若就这样废了她的双脚,恐怕也太残忍了些,看今天她的脚伤,那样的痛还能保持神智,还真够有毅力的,要换了她早就晕过去几回了。
“洁妹妹,你也怪姐姐吗?”刘景绣陡的红了双眼,盈盈欲泣。
“刘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叶筱洁歉疚的看着刘景绣,又软化下来,有些无奈的看着盈盈欲泣的刘景绣,人家毕竟是为了她。
“她今天险些要了妹妹的命啊,要不是相公及时赶到,我真不敢想像。”刘景绣激动的说着,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了下来,似乎今天的情况让她痛心疾首一样,“吉儿已经没了,她怎么能再伤害你。”
提起吉儿,叶筱洁就沉默了,是啊,姐姐已经死在她手上了,她怎么还能推她入水?要是她今天被淹死了,那远在蜀南的老父老母要怎样渡过下半生?
眼见叶筱洁不再指责她,刘景绣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上前来亲热的握住她的手,诚心诚意的感叹道:“洁妹妹,还好你没事。”
“刘姐姐,谢谢你为我做那么多事!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保密的!”叶筱洁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人家是了替她出气才下毒手,比起某些堂而皇之害人性命的恶毒可是善良得多了。
刘景绣重重的点头,一低头的瞬间,眼中闪过得逞的精光。这个叶筱洁也太单纯了些,是颗非常好用的棋子。
叶筱洁不知道,她的纵容,她的姐妹情深,不过是受人利用罢了。棋子的命运,到最后不过是芳消玉殒罢了。
她更不知道,光是磨伤脚,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顶多就是留下一丝疤痕而已。真正会废人双足的是那浸在鞋里的毒药汁。
迎凰楼,月儿端来热水,小心的替凰婉清脱下鞋袜,袜子粘在伤口上,甚至没入肉里,一脱就像在撕她的肉一样疼得她几乎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