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婉清看着这两棵金花玉树,唇角噙着讥讽的笑。这原本就是她的东西嘛!
马素看了一眼表情怪异的凰婉清,自然是心知肚明,清清嗓子,再度道:“咱家已经把皇上旨意带到,还要赶着回去复命,就不叨扰了,告辞!”
“等等!”冰冷的声音从凰婉清娇艳的红唇中吐出。
马素停下脚步,弯腰媚笑道:“公主还有何吩咐?”
迟疑了一下,明知马素不会告诉她真话,凰婉清还是开口问:“本宫的母妃可好?”
“请公主放心,柳太妃如今住在上清宫,全托公主洪福,还算身强体健!”马素闻言一笑,寓有所指的说。等的就是她的担心,要的就是她的妥协。
“那就好!有劳马公公替本宫向母妃问安!”凰婉清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柔和下来。
“这是咱家份内事,自然会替公主传话!”马素再行了一礼,就要离开,抬头的瞬间却对古昔风眨了眨眼。
古昔风会意,扬声道:“我送马公公一程!”
“那就有劳驸马爷了!”
凰婉清冷眼看着古昔风奉承马素,然后转过身去看着耀眼的金花玉树,怔怔的落下泪来。
古昔风送走马素,回到大厅,看到的就是泪眼迷蒙却是满脸冷笑的凰婉清,怔了怔,体贴的上前来关怀道:“怎么了?”
“金花玉树是朱灵国进贡没错,但早在一年前父皇就赐给了我作为华阳殿的装饰物,出嫁时我一并装了马车,却被他派人劫了去,如今又作为赏赐送了来,你说好不好笑?”凰婉清抚摸着金花玉树,青葱玉指拂过每一朵以宝石为蕊的金花,碰到手上的银钏子,发出好听的金石之音。
古昔风沉默了,不知该如何接话。劫嫁妆,其实也是他与凰祈云的共谋,原本还要毁她容貌的,但不知为何凰祈云派去的人却没有下手。
摸摸袖中的卷轴,终于还是没有拿出来,只是默默的扶上她的肩:“我给了马素一封大红包,他会代你照顾柳太妃的!”
凰婉清讶异的看着他,感动的低语:“多谢!”
“婉清,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何需言谢?”古昔风轻叹一声,拥住她,远嫁的女儿无力照拂失宠的母亲,这是何等痛苦啊?
这一次,凰婉清没有拒绝他的怀抱,顺从的偎在他身边,无言的落下泪来。第一次,在他面前呈现了骄傲背后的脆弱。
夜深人静,古昔风站在书房里,面对墙上的一幅画像负手而立,眉头紧皱,烛光跳动,修长的身影映在窗纱上,仿佛带着几缕愁绪。
画上的人正是今天早上救了凰婉清的白衣少侠杨天忆,如果马素不说他还不知道杨天忆竟然是当今宰相的独生子,皇上胞妹青阳公主看上了他,他却拒绝赐婚并且离家出走,惹得青阳公主大怒,皇上急忙派马素到古家叮嘱他不能让公主离府半步,与杨天忆见面——因为他也是与凰婉清青梅竹马的杨天忆!
青阳公主的骄横比起以前华阳公主可谓有过之而不及,行事作风狠厉得胜过男子,如果让她知道杨天忆试图带着婉清私奔,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严重的后果让他光想想就觉得心惊肉跳,不,决不能让别人伤害到她!心头突然涌上的恐慌就像当初吉儿去官道上捡风筝时一样令他不知所措,再不容多想,古昔风突然打到房门,大步往迎凰楼去。
海芋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后不久就不见了她的影子,凰婉清心里有些不放心,派了月儿带了两个家丁去寻找,自己也坐卧不安。要是二皇兄的心上人出了什么事,她都不能原谅自己。
圆圆的月亮爬上天空,清冷的月光洒下满地银辉,迎凰楼的阁楼上,凰婉清坐在廊边凭栏远眺,愁绪万千。
凰祈云不可能单单是挂念她才派了心腹太监马素远下江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奥秘。他以前不是默许了古昔风贬她作侧室作妾吗?怕古昔风压不住她还在大婚当夜赐了圣旨剥夺她的公主权威,怎么这会儿又下了圣旨来还她正妻之位,还给了当家主母的权利?凰祈云要是会那么善良当初就不会逼她远嫁,还派人抢了她的嫁妆了。
这其中,到底是什么让凰祈云改变了主意?
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的凰婉清心里有些恐慌,莫非是母妃出事了,凰祈云心里过意不去对她作的补偿?
母妃泪颜浮现在眼前,凰婉清捂着胸口压制心中的恐慌,晶莹的泪水却控制不住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夜色中,传来一抹轻轻的叹息。
“唉——”
那一声轻微的叹息道不尽万千愁绪,凰婉清警觉睁大了眼——这不是她发出的叹息,是谁躲在暗处?急忙大喝:“是谁,是谁躲在那里?”
闻得娇喝,叹息声消失,静谧的夜色中连花草也停止了舞动,一时寂静无声。凰婉清有些害怕的左看右看,月儿带了家丁去找海芋了,此时的迎凰楼只有她一人,要是有谁闯进来,那她……惊恐爬上脸庞,凰婉清紧张的再次喝道:“给本宫滚出来!不要像乌龟一样躲在暗处!”
夜色似乎停止了流动,只闻得见凰婉清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那人似乎于心不忍的再次叹息一声,不待凰婉清惊叫,人也随身踏空而来,一袭黑轻灵的落在她面前。
“杨天忆?”凰婉清惊讶的捂住了嘴,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阴魂不散的跟进府来。
怜惜的看着因为紧张而面色发白的俏脸,伸出手去试图抚摸,凰婉清不着痕迹的退开,厉声质问:“你跑来干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了人来拿你问官?”
“问官?”杨天忆垂下手,摇头苦笑,“如果你想把我送回去京城,就报官好了!不过,我是宁死也不会再回去了,我已经负了你一次,不能再负你第二次!”
“负我?不不,你何来负我,我们原本就是不相干的人,何来负之说?”凰婉清摇头轻笑,她已经不再相信他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