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宫女道:“夫人,还是留下一人来伺候你吧。”
易嘉点点头,轻声道:“我自会叫你们,去吧。”她神色坚定虔诚,站立于身后的宫女恍然有一种错觉,易嘉似要化蝶远去,众宫女退出大厅,且将大厅二扇木门关了去。为首年纪稍大的宫女从怀中取出银两,道:“我去捐香油钱,你们都把娘娘看仔细了。”续而悄声道:“陛下可说了,娘娘这次可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你们都好生记得?”她压低的嗓音,面色严肃。几个宫女点点头应承道:“姐姐放心去吧,我们定会照顾好娘娘的。”
大厅内,易嘉闭目许久,心中一片空白,思绪尽百万,可无头绪,似在想什么,又似什么也没有想。直至一声轻唤,易嘉才徐徐睁眼,看向来人。
“娘娘,这是少爷给您的药。”
四目相触,易嘉打量起眼前一身水色女子,柳眉杏眼,肌肤雪白娇嫩,身子下隐约透露出一股豪迈之气,整个人看起来大气端庄,可细细瞧上一瞧,这女子沉静如水,眉眼之间肃穆之色尽显,顾盼多姿下定是个雷霆女子。
这女子正是张素素。
易嘉缓缓起身,身子有些摇晃,张素素立即奔了过去,一把扶住她,道:“娘娘无事吧。”眼中的关切半分不假。摇头,笑了笑:“无事,就是身子笨拙了一些。”
一颗白色润圆的药丸安静的躺在一个小盒内,张素素轻声道:“快吃了它吧。少爷说,过了三个时辰,药效估摸就过了。如今还有二个时辰,娘娘且莫要耽误了。”
平日走这条路,估摸半个时辰就到,可易嘉身子不适,下人们早就接刘紊的旨意,一路慢行而去。这条路也整整走了一个半的时辰,好在车内舒适,易嘉半眯眼的功夫,也不知睡了多久方才道。
易嘉瞒住刘紊半月有余,孩子本该六月中就可生产,思名算了算时日,估摸十五十六左右。倘若真等到那时……那白色药丸是催生药。易嘉本就够时日了,催生药也伤害不了孩子和大人,如若是胎位不正,有滑胎迹象,又或者不得不未足产子,催生药很有可能危害母子二人的性命。
易嘉捻起药丸,吞了下去。张素素又道:“稳婆我们已找好了,娘娘大可放心的将孩子交付于她。”安抚的拍了拍易嘉的手,张素素微微一笑:“自打娶我过门,少爷就已经着手准备此事。娘娘放一万个心吧。”那笑里多了些女子的辛酸和无奈,即便是张素素那完美的笑容,易嘉都能觉察。
二人沉默半响,张素素轻声道:“娘娘果然是大齐最美的女子,也只有你……才配的上他。”虽是平日妇女的打扮,怎能遮掩住她本质的芳华和尊贵?即便是绾绾没有过人之貌,就凭那以身具来得气质,大齐女子又有谁能相互攀比呢?这样的女子,注定是非凡之人才能拥有。
张素素想着,眼眶一红,她知道她就算死,也争不过易嘉,可是……
同身为女子,她想争一争,可是……
越争,她越发感觉自己那渺茫的希望……
待素素离开,她打开门,侯在二旁的宫女立即相迎,搀住她,道:“娘娘祈福完了么?”易嘉看了看众人的神色,她方才和张素素在大殿内佛像后相互交谈,如若是在大殿之上,怕是早被二人听个清楚了,易嘉心中寻思,只觉得小腹直下坠,一种逐渐开始的疼痛使得她的手一紧,扶她的宫女道:“娘娘,你面色苍白,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另一旁宫女细细看易嘉的脸色,大惊:“快,快扶娘娘上车去。”
那感觉来的如此强烈,易嘉紧咬牙关,低低道:“找稳婆。快。”短短几个字,仿佛话了易嘉半条命一般。年纪稍长的宫女立即唤来便衣打扮的侍卫,正色道:“娘娘快生了,快去找稳婆来。要快。”
啊——
白色大吊坠的马车里,易嘉疼痛的惨叫吓得几个宫女面色惨白,一个小宫女拉着一旁的宫女道:“怎么办啊,娘娘这么痛,会不会出事啊。”这小宫女就正是小青。
自她伺候易嘉起,见她性子单纯,未染宫中污秽,易嘉待她算是极好了。她未经人事,更未见过女子生产,见马车内传来易嘉嘶哑的痛苦声,吓得双腿打哆嗦,直性子的她当口就道出这般乌鸦话来,气得一旁的宫女当场拧她耳朵,训斥道:“你诅咒娘娘是不是啊?女子生产本就疼痛难忍,即便是娘娘有个好歹,我们一个个都活不了,都因伺候主子不周而杀头的,你最好闭上你的乌鸦嘴,再说,我撕破你嘴巴。”
小青慌乱的点点头,捂住嘴巴一声不开。
车内,易嘉疼痛难忍,贴身知世的宫女为她擦拭额头的冷汗,佯装镇定道:“娘娘莫急,稳婆马上就到。”随即撩开车帘,大声喝道:“稳婆到底来了没有。”她面色如纸,眼神慌乱又镇定。
看来娘娘这次估摸是早产了……
兴许……
一侍卫拧来一微胖的中年妇女,朝方才吼的宫女道:“张姐姐,这就是稳婆了。”一般年长的宫女,侍卫都称之为“姐姐”以表示尊重。张宫女点点头,朝稳婆道:“进来。”那其实不禁让稳婆想一探究竟,车内的女子究竟是和人物,她身旁的下人随从个个不凡,更有人出白两黄金让她等候在此,一旦有人请她接生,立即全力以赴,若出了岔子,立即人头不保,且更吩咐她……
她做稳婆一辈子,不是她自夸,除非是死胎,她都能保证孩子能顺利生产。
稳婆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伫立一旁的众女心都悬起来了,这稳婆成不成啊,一宫女悄悄踱步一侍卫面前道:“这稳婆你那里找到的?”侍卫见那宫女面如凝脂,心中一荡,道:“寺下。”
张宫女探出个脑袋来:“你们上寺里讨些热水来。”女子生产,万万不得踏入寺院半步,有秽佛祖。可女子生产,无热水该如何?没有办法,只好去求寺中僧人。几个会说话的宫女立即跑进寺中,独留下小青一人。颇委屈不已,张宫女看她一眼,缩进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