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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那我要好好谢你了。”单衣笑着,但目光渐渐锋利起来。

古道中情势瞬间剑拔弩张起来,长河咬着牙,重新将自己长剑停在身前,目光熠熠盯着鬼老三,而鬼老三身旁八个人也散发出凛冽杀气,慢慢逼近单衣三人。

鬼老三目光突然一转,笑道:“兵戈相向,未免太失雅性。看来我已经有更好的主意了。”

长河顺着鬼老三目光看,树林之中慢慢行出一群人,正是方才散进树林之中的趟子手还有几个镖师,只是此刻他们身上多已有伤,有几个是被搀扶着,已经昏迷过去。而在后面,又出现了几个手持鬼头刀的大汉,个个太阳穴高鼓,步伐沉稳,显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单衣面色难看道:“‘生死门’果然高手如云啊!”

鬼老三大笑道:“如果单兄想入我们‘生死门’,我一定向门主引见!”

单衣淡淡摇头道:“我一般不与禽兽为伍。”

鬼老三面色铁青,但还是笑着,道:“不管你说什么,总之,想要你手下这些人的性命,就把宫想龙托送的东西交出来,我想这笔买卖你还是划算的!”

“似乎我已经别无选择了。”单衣笑道。

鬼老三点头道:“不错,你已经别无选择了。”

殷勤添香欲屠龙

念阳城,越月帮中。一身白色宽松长袍的宫想龙已经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从梦中醒来了,似乎人老了以后总是睡得不安稳了,宫想龙端过身旁紫檀木桌子上的“花叶酒”一饮而尽,目光在周围昏暗的屋子里凝望一会儿,突然道:“满沙,是你吗?”

一个一身灰衣的中年男子从屋子一角慢慢走出,手中拿着一个香炉的捻子,道:“帮主,我吵醒您了吗?”

宫想龙笑着摇摇头,从床上坐了起来,道:“你又来给我添香了?”

灰衣男子绿满沙收起自己手里的捻子,点头道:“我知道帮主您夜间总是睡不好,所以在香炉里添了龙蓝草,让您睡得安稳些。”

宫想龙慢慢起身,来到绿满沙身旁,轻轻袖着旁边香炉里袅袅腾出的龙蓝草安神香气,长长的吁出一口气道:“人老了,总是睡不着了。真难为你个副帮主还如此为我这个老人着想。”

绿满沙躬身道:“若不是您,我也不会有今天。无论为帮主您做什么,满沙都是心甘情愿的。”

宫想龙望着绿满沙的眼睛,和蔼笑道:“有的时候看见你,就如同看见年轻时的我。哎,若是川书还活着,即便我现在死了,也可以安心的将他托付给你。我自是死而无撼了,但可惜川书却是那么的命薄,早早的就离开了我,留下我这个孤独的老人......”

宫想龙长长叹息一声,突然又道:“满沙,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绿满沙道:“四月初三。”

“四月处三,四月初三,单衣那小子说过,最晚不过四月初六一定会来,马上就快了。”宫想龙喃喃说着,嘴角竟是不自觉弯了起来。

绿满沙凝视着宫想龙面上每一个神情,迟疑下道:“帮主,您究竟托付了他什么东西?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让他送来?”

宫想龙摇摇头,重新躺回床上,喃喃着道:“不用急,再过三天你就会知道了,很快了,非常快了。”

不多久,屋子里传来了宫想龙微微的呼吸声,绿满沙悄悄的退了出来,反身将门轻轻掩好。脚不停步,径直来到自己跨院的花园小径上,一个人早就等在了那里,望着绿满沙而来,忙着赶了过来。

绿满沙望着来人,问道:“李风,怎么样,你把消息传出去了吗?”

李风身形似猴,面容也十分消瘦,但一双目光却是炯炯有神,点头道:“副帮主请放心,我早已经把消息传到了‘生死门’严从二的耳中,想来此刻,他应该有所行动了。”

绿满沙呼出一口气,望着来时方向,冷冷道:“无论我做什么,也代替不了他儿子在他心中的地位。哼!若不是当年我早下手除去了这个祸害,此刻的副帮主就不定是谁的了。”

李风望望四周,才小声随着道:“其实看老帮主目前的样子,恐怕也撑不过几年了。帮主的位置早晚都是您的。”

绿满沙微转身,冷笑道:“‘越云帮’帮主的位子早应该是我的了,这二十多年我为‘越云帮’付出了多少心血,但宫想龙那个老家伙明明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却非要据着帮主的位置不给我!现在又平白冒出了个单衣........”

李风歪着脑袋道:“老帮主如此看重这次单衣所保来的东西,莫不是‘越云帮’帮主的信物?”

绿满沙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老家伙说过这次的东西关乎到‘越云帮’的将来。总之,对这老家伙有用的东西对我就是障碍。无论它是什么,最好趁它还没有进入念阳城之前就把它给毁了,否则,最后倒霉的可能就是我。”

李风点点头。绿满沙道:“对了,你还要盯紧帮中的长老,他们那帮老家伙都是宫想龙的亲信,若不是碍着他们,我一早就除去宫想龙这个绊脚石了。”

李风忙道:“我一直都在盯着他们,您放心吧。”

绿满沙点点头,仰首望着天空,月亮已经垂到了天角,绿满沙喃喃道:“马上就要初四了,为什么我的心一直跳得这样不安呢?”

鬼老三只听到单衣一句话:“你知道毒蛇在喉的滋味吗?”

然后,在刹那间,鬼老三脖子上就缠上了一条黑色长蛇,但并不是真的蛇,而只是一条黑色的长鞭,鬼老三望着长鞭另一头的单衣道:“单衣,你耍诈?”

“呵,似乎是你耍诡计在先。”单衣轻轻一带,鬼老三脖子就不由自主跟着向前送来。鬼老三感觉到脖子旁边似是有冰一样寒冷,不由低了目光去看,黑色长鞭的尽头坠着一块蓝色的玉,所有的寒冷气息就是从那蓝玉中散发出来的,蓝玉停在鬼老三颈侧,就如同是一根毒蛇长牙抵在鬼老三的脖子上。

“这就是你的武器‘刺玉’?”鬼老三目光停在蓝玉之上,眼中竟是泛出一丝恐惧。

“不错。沉睡极冷地方千年的寒玉,它只需要在你脖上轻轻一刺,你脉中的血水就会瞬间被它冻结。而那些无法流动的血水就会从你其他八脉中冲出来,血水四溅,想想真是一件令人惊叹的事情。对不对,鬼老三?”散衣淡淡道。

“你想怎么样?”鬼老三声音有些颤抖,问道。

“很简单,用你的性命来换我镖局人的性命,这笔买卖你更是划算。”单衣道。

鬼老三咬牙道:“好。”

单衣押着鬼老三做人质,一直走出了很远距离才放开了他。长河似是很不愤,道:“单衣,你就这样放他走?若是‘生死门’的人再追来怎么办?”

单衣笑道:“生死门中人只论生死,不死既生。他们不会对同一个对手下第二次手的,像是我们镖局一样,他们也有他们的规矩。我说的对不对,鬼老三?”

鬼老三冷哼一声,冷冷道:“你的恩我已经报了,我要走了,你想不想留我?”

单衣摇摇头,鬼老三向着来路走去,单衣突然叫住鬼老三道:“虽然不想留你,但却想送你一句话。”

“什么话?”鬼老三停了脚步,回了头望着单衣。

“如果下次还有机会,我还会救你一命。”单衣笑道。

鬼老三道:“恩我报了,命我也保住了。想来,是我最划算的。”

长河望着鬼老三走远,问单衣道:“你们说的什么意思,难道方才他是.......”

单衣捂住长河嘴,望着远处慢慢升起的太阳笑道:“有些事情,只能藏在心里,不能说出来的。”

“副帮主,副帮主!”李风从外面像是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书房中的绿满沙面色阴沉下来,先开口道:“‘生死门’的人没有成功?”

李风倒是一愣,随即道:“您先知道了?”

“哼!”绿满沙起身,走到书房窗边,冷冷道:“严从二清楚我和宫想龙的关系,他是想坐山观虎斗,然后再坐收渔人之利!这个老狐狸,和宫想龙一样的难缠。好,等我拿下了宫想龙这个老东西,再来对付严从二这只老狐狸。”

李风摊手道:“现在怎么办,真要等着单衣来到念阳城,踏进我们越云帮的大门吗?”

绿满沙冷冷道:“绝对不行,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绝对不能让个姓单的坏了我的好事。等着吧,我会让这家伙好看的。”

十年恩义一朝尽

“我们走了多久了?”单衣望望身后已经疲惫不堪的众人,问长河道。

“已经连续走了七八个时辰了,昨天晚上被‘生死门’的贼子们耽误了不少时间,若不加快行程,恐怕很难在初六到达念阳城。”长河接口道。

“嗯,不过这样就苦了弟兄们了,尤其是几个年轻镖师第一次出门就遇到了这样事,心情一定不好受。”单衣又望着长河,道:“还有,你的伤怎么样了?血脉是否已经无碍?”

长河笑着拍胸脯道:“你知道我的身体,这许多年我一次也没有被伤病拖累过,你放心,我没事的。”长河微一顿,面色迟疑问道:“只是我有些搞不明白,这次念阳之行虽然路程不远,但却是危险重重,为什么你不叫上程子花还有穷丰这些得力助手,却偏偏要带上杨成这几个新手上路呢?若是程子花和穷疯子在,昨天晚上镖队也不会那么的狼狈。”

单衣点点头道:“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不过,程子花和穷疯子身上都有旧伤,特别是程子花胸口的剑伤,差点要了他一命,而他们又刚刚走完了西北那趟远镖,我实在不忍心再让他们受颠簸劳累之苦。况且我身边已经有你一个长河了,我已经很安心了。再说,像杨成这些新手镖师乃是‘单衣镖局’未来的希望和根本,也需要一个机会让他们磨练一下。”

长河点头,似乎是明白了单衣良苦用心。又道:“但还有件事我却真的是糊涂?”

“什么事?”单衣笑问道。

长河从自己身后包裹里取出一个白石匣子,问道:“我看杨成的白石匣子和你给我的一模一样,究竟这次所保的东西在哪个匣子里?”

单衣笑的很是神秘,从自己行囊里也取出一个白石匣子送到长河面前,长河更是纳闷,望望两个匣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也给自己留了一个?”

单衣指了指身后的众人道:“我给了他们每人一个。”

“啊?”长河面色苦笑不得,道:“你做这些干什么?”

单衣笑着摇头,道:“我害怕自己突然怕死起来,真把东西交了出去。这样一来,东西在谁手里我都记不清了,就算我怕死也没得办法了。”

长河摇头,望着单衣道:“虽然和你已经是多年朋友,但有的时候还是完全看不透你。”

单衣笑着拍拍长河肩膀道:“我又不是女人,让你看透了岂非要出大事!哈哈!”

长河苦笑无语。

乌侠镇说是一个镇子其实人并不多,总共也就三十几户人家。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也叫“乌侠客栈”,单衣将马匹停在斑驳的客栈门匾下,道:“这地方我差不多有十年没来了,竟是一点都没有变化,还是一样的让人难忘。”

长河望望几乎是遥遥欲坠的客栈,不由苦笑道:“真难想象这客栈十年前是什么样子?”

单衣和长河安排着几个趟子手将几辆装满南瓜的镖车送到后院,这才回到客栈大厅。大厅上除了“单衣镖局”的人就再没有其他人了,客栈掌柜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道:“各位客官,不知打尖还是吃饭?”

长河道:“先吃饭,然后休息一晚。掌柜看着安排吧。”

客栈掌柜笑着点点头往偏门走,像是去准备饭菜了。不多时,闪出两个店小二,睡眼朦胧的从后面跑了进来,看样子是一直没有什么生意所以在偷懒打盹,刚刚被掌柜叫醒了。

单衣和长河对面而坐,其他人也都坐了下来,两个小二跑前忙后,端水沏茶,好一番忙活。单衣望着两个小二,突然笑着对长河道:“你知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是干什么的?”

长河望着单衣眼光,也笑道:“店小二?”

“果然聪明,就是当跑堂小二。记得我当小二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便是打盹,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碰见出手阔绰的客人。”单衣摸着茶杯微笑,长河道:“那你的掌柜一定生意不好,因为有你这么个懒伙计。”

单衣笑而不语,目光却盯在小二的青色短衣上,喃喃道:“看来这个掌柜一定是个抠门的掌柜。”

“哦,怎么说?难道和你原来掌柜长一个模样?”长河笑道。

单衣轻轻一指远处小二道:“你没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妥吗?”

长河见单衣面容古怪,也不说笑,眼光盯了一会儿,突然道:“似乎这两个小二的青衣都小了些,不像是他们本人的。”

单衣淡淡道:“看来我们不是遇见了两个假扮的小二,就是碰到了一个抠门的掌柜。”

话声刚落,客栈掌柜已经从后面端着酒菜走了出来,笑容满面,将酒菜送到单衣,长河面前,道:“这是小镇的特色菜,红烧鸭舌。客官请品尝。”

单衣点头拣起筷子翻了几翻,并没有吃。问道:“不知掌柜贵姓?”

掌柜笑容可拘道:“鄙姓曹,草头曹。”

单衣用筷子挠了挠头,喃喃道:“曹,草头曹。我怎么记得多年前这里掌柜姓张来着,他去哪里了?”

曹掌柜忙着点头,道:“您说的是张掌柜,他离开乌侠镇不少日子了。这客栈就是他卖给我的。”

单衣面上恍然表情,突然叫道:“坏了!”

曹掌柜被吓了一跳,问道:“客官,什么事?”

单衣望着曹掌柜道:“我刚刚记起来,原来的那位掌柜他不是姓张,是姓孟的。我这记性还真是不好,不过曹掌柜怎么也记错了呢?”

曹掌柜本是笑容可拘的面容扭曲起来,突然冷声道:“既然话已经到了这里,我也不必隐瞒什么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客栈老板,我是来拿你命的!”

曹掌柜跳开一步,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刀,狞笑道:“你们方才喝的茶里我已经下了软骨散,现在你们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了,若不想死的,就乖乖把宫想龙要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曹掌柜刚道完,偏门里已经闪出了七八个大汉,两个小二也夹杂其中,人人手持兵器,冷望着厅中人。

单衣突然也笑了,道:“既然你不是这里的掌柜的,我们也就没理由喝你们的茶。”单衣轻轻一拍手,杨成等几个年轻镖师都是霍然站起,张口喷出一口水箭,其他人也是将藏在口中并未吞下的茶水都喷了出来。

曹掌柜这下张狂的面容收敛不少,十分诧异道:“怎么可能,你们没喝......难道你们早就知道了?”

长河昂然起身,将长剑停在胸前冷冷道:“不是我们未卜先知,是你太不小心。后院任你们打扫的再干净,但遗留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是没有办法除去的。更何况我们这里有个人还长了一只比狗还灵敏的鼻子。”

单衣摸了摸自己鼻子道:“你杀了这里原来的掌柜和伙计,然后将他们埋在了后面的马厩里。可是否?”

曹掌柜面上颜色变了几变,道:“这么说来你们没见我之前就已经知道我是假的了,却还要假惺惺的来演这场戏,倒是好有兴致。”

单衣摇头笑道:“你错了,演戏的是你,不是我们。不过,既然你愿意演,我们自然就愿意看。毕竟不花钱可以看的戏并不是每天都有机会看到。”

曹掌柜眼皮跳了跳,再不说话,横手就是一刀,平削向单衣面门,单衣却是端坐稳丝不动,近处长河亮出一剑正挡在单衣前面接住这一刀,曹掌柜见招使老,回身一个鹞子翻身跃至单衣头顶就要下刺,似乎他早已经打定主意,要先擒下单衣,那或许此次还有一点机会。

单衣见刀刺下,抬腿点在面前桌上,同时让出原先地方,而长河银色长剑刚巧赶来,一个轻抖,瞬间闪出三个剑花避开刀势,卷向曹掌柜胸口,曹掌柜在空中已经再无处借力变向,不由大叫一声,闭上眼睛。

但闻得客栈中“砰!”的一声响,曹掌柜合身扑在了地上,摔得满嘴鲜血,但却是保住了一命。曹掌柜望着突然抽回剑去的长河,不解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长河笑道:“我们是保镖的,不是杀人的。”

而在客栈一角,曹掌柜手下也已经被杨成等人制住,都是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单衣淡淡道:“你的样子我已经记住了,你没有机会再夺这趟镖了。你走吧。”

曹掌柜似是诧异的望着单衣,长叹一声,奔了出去。曹掌柜手下也都被放了,一阵烟的追了出去。

长河望着离开的人影,将剑收回腰畔剑鞘,对单衣道:“若不是你,这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单衣轻轻摇头,道:“我们行镖走镖的,在江湖中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行一次善也比逞一次狠要来的实在。我们这次放了他,给他一个机会也等于是给了我们自己一个机会,江湖凶险,人心淡薄,或许他还可以从中学到些什么。”

“如果你将来不当镖头了,可以去当和尚。”长河道。

大家收拾一番,杨成走了过来,道:“镖头,我查过了。就只有茶水被动了手脚,厨房里其他东西都没有异常,我们就自己动手做点吃的吧。”

单衣笑道:“我差点忘了,这许多年来你在镖局时是负责饭食的。好,你做的饭我也吃得习惯。”

杨成笑笑,和其他几个人都到后面忙活去了。两盏茶时间,菜已经摆了上来,众人刚要开动,长河起身道:“等一下,还是小心为好。以防他们又布下什么暗门。”长河说着,从行囊里取出一根银针,仔细探过一番,并没有发现异常。

单衣笑道:“你也太小心了。”

长河将银针收了起来,笑道:“小心才能活的命久。”

所有人赶了一天路,早已经是饿的不行了。一番风卷残云之后,桌上的菜也已经是七七八八不剩下什么。外面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长河起身想点起油灯,但没走几步,突然跌倒在地,单衣吃了一惊,忙着起身想去扶长河,但自己也是眼前一花,无力的跌坐回座位。

长河勉强的撑起了身体,喃喃道:“四肢无力,难道我们中了软骨散!?”

“哈哈!不错,正是软骨散!”话声未落,几人扑进了客栈,单衣抬眼去看,正是自己放走的曹掌柜一伙人。

杨成还有其他镖师都是去抽自己兵器,但此刻兵器在手中却似重于千斤,竟是用不上半点力气。杨成摇头道:“怎么可能,我已经查过所有的东西了,你们不可能下软骨散?”

单衣勉强撑直了身体,摇头慢慢道:“那是因为软骨散根本就不是他们下的,而是另有其人。”

曹掌柜目光发亮,道:“不是我们,又是谁?”

单衣犀利目光慢慢转移到距离最近的一人面上,话声清楚道:“就是你,长河。”

此刻正瘫软在地的长河似是吃了一惊,摇头道:“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是我?”

单衣淡淡道:“长河,你不可能骗得了我。方才你在用银针检查饭菜时,其实是暗中悄悄将软骨散留在了饭菜里,是不是?”

长河面色凝变换,却不说一句话。

“想必此刻那软骨散还藏在你衣袖中,你还想否认吗,长河?”单衣一字字说得肯定。

长河突然笑了起来,慢慢从地方爬了起来,再无一点四肢无力的迹象,目光熠熠望着单衣,道:“果然,我骗不了你。”

客栈中其他镖师还有趟子手都是震惊不已,无法相信竟是长河出卖了他们,杨成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只直起半截身体,又扑倒在地。杨成愤怒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卖我们?为什么你要背叛镖局?”

“还论不到你来指责我。”长河将长剑拿捏在手中,走到曹掌柜身旁,激动道:“我只是不想永远做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我不想永远站在你的背后,单衣!”

单衣也凝望着长河,突然问道:“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长河沉默一下,慢慢道:“十年。”

单衣目光深邃,道:“已经十年了,我们在一起并肩战斗了十年。十年里,我以为我们已经成为了可以同生共死的兄弟。”

长河伸手轻轻抚摩自己脸颊上的伤疤,决然道:“不要和我说这些,你应该知道。自从我最心爱的女人在我脸上留下这道伤疤,然后同我最信任的朋友私奔之后,我就再也不相信什么所谓的爱情还有友情了。我只相信自己,相信可以让我更强大的权利还有地位,因为这些是不会背叛我的,也不会伤害我。”

单衣望着长河眼睛,惋惜道:“我知道他们伤害了你,更伤害了你的心。但他们只是两个人,并不代表所有,不是整个世界都背叛了你。你至少可以相信与你朝夕相处的镖局的兄弟们,我们都是关心你的。”

长河摇头,无奈道:“我想相信你,我也想相信所有人。但我每次想接受你们的时候.......”长河顿一下,用手捂住住胸口道:“这里就会想起以前,很痛!”

曹掌柜似在一旁听的很不耐了,突然喝道:“单衣,我和你没有什么交情。不过,我还是挺喜欢你这个人的,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曹真可保你一命。”

曹真话刚道出,突然胸口一凉,一把长剑破胸而出,曹真不敢相信的回头望去,见长河一张有些狰狞的脸贴了下来,在曹真耳边轻轻道:“你.......保不了他的命!因为........我要他死!”

曹真倒地,曹真的手下也是全都惊愕,长河一个个从他们脸上望过,冷冷道:“如果不想落得和他一样下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单衣望着残酷异常的长河,失望道:“长河,如果你现在回头,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还是我‘单衣镖局’的人,还是我单衣的朋友,我还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回头?哈哈,你应该明白,我不能回头了,也无路可回了!”长河说着拿捏住手中剑,慢慢走向单衣。

“对不起,单衣,但是你必须要死。这辈子是我长河对不住你,只有等下辈子来还了。”长河道。

突然,从客栈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喝声:“我看用不着等到下辈子了。”

长河闻声,浑身一颤,忙转了身望向门外。门外缓缓走入两个人,当先一人身材高大,左眼眉角处有一个红色小花的胎记,后面一人满头乱发,下巴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长河望着两人,身体不停微颤起来,喃喃道:“你们?程子花.....穷丰.......”

眼角花形胎记的正是程子花,程子花漠然望着长河,一语不发。而身后外号”穷疯子”的穷丰则冷冷的哼了一声,目光紧紧盯住长河。

长河退后两步,回头望着单衣绝望笑道:“你骗我,你说过他们没来的?”

程子花走上两步,低沉声音道:“这是你的。”话落,一张薄纸飞落在长河身前,长河只看了一眼,面色就是突变,地上薄纸竟是一张五万两的银票。

“你们,你们怎么有这张银票?”长河面色难看的问道。

“你的家人发现了这张银票,他们不懂你如何获得这么大一笔钱,却又不敢亲自去问你。所以找到了镖头。”程子花道。

程子花目光中淡淡忧伤,继续道:“这张银票是你在出镖前三天收到的,银票汇出地乃是念阳,应该是‘越云帮’里的人给了你这笔钱。”

“哼!依我的主意,早就应该在镖局里解决了你。但镖头却说要给你一次机会,镖头不愿意相信你会真正想要害他,这才让我和子花不随镖队一起走,而是秘密的跟在后面,以防万一。但没想到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竟真的下手想要杀害镖头还有镖局的兄弟,这十年来,我们可有一点对不住你的地方吗!”穷疯子道。

“怪不得你明知道菜里被我动了手脚却还肯吃......”长河望着单衣笑了一声,扬手将银票撕的粉碎,淡淡道:“我根本没有在意过这些钱,只是他答应过只要我夺走了东西,再帮他杀了单衣,就会让我完全得到‘单衣镖局’,但此刻一切都不存在了......”

长河缓缓举起自己手中长剑,语气决绝道:“我知道我对付不了你们,你们杀了我吧。”

“好,我成全你!”穷疯子大喝一声,手中一对奇门兵刃“剪眉刀”甩出一个攻势,就要扑上。

一直沉默许久的单衣突然开口道:“让他走。”

穷疯子愣了一下,道:“镖头,你在说什么?他可是想杀死你,杀死我们镖局所有人!”

单衣摇摇头,道:“我是镖头,我说放他走就放他走。”

穷疯子还要再说什么,却被程子花拦住,程子花拉着穷疯子让出一条路,长河并没走而是回头望着单衣道:“为什么不杀我?”

“我不能。”单衣轻轻道出三个字。

长河凄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不能杀我,但我能!”长河一句道完,长剑在脖颈处轻轻一绞,血花飞溅中,人已经倒下。

单衣望着倒地的长河,眼中禁不住落下泪来,喃喃道:“为什么到了最后,你都不肯回头呢?”

翻云覆雨冰消释

绿满沙走上念阳最气派的“风华楼”,此刻正可以观望到远处美丽的黄昏景色,绿满沙径直来到最靠近露台处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绿满沙的对面已经做了一个老人,正是宫想龙。

宫想龙缓缓将自己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道:“明天就是初六了,你召集所有的帮中长老来我‘豪云堂’,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绿慢沙似想问什么,但望一眼宫想龙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点点头。

宫想龙将自己目光停在绿满沙脸上,缓缓道:“满沙,你也苍老了许多。”

绿满沙似是不知道宫想龙想要说什么,微一愣,随即点头道:“是,帮主。我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

宫想龙望着楼外一条绵延而去的官道,道:“满沙,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绿满沙道:“风华楼?”

宫想龙笑着摇摇头,伸手指向楼下宫道的远处,道:“二十四年前,我就是在这条宫道上第一次看见了你。当时你还年轻气盛,为了救一位落入强盗手里的小姐,而在官道上和他们大打出手,你虽然最后打跑了强盗,但也为此留下了三道刀疤。我也是自那天起,领你进了‘越云帮’。”

绿满沙也望着官道方向,禁不住道:“帮主您还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啊?”

宫想龙点头道:“记得,我怎么会忘记。我还记着,你打架胜利后站在道路中间不管不顾其他人鄙夷的目光而爽朗大笑,像是一个毫不知事的孩子一样。”

“呵呵,那个时候我还就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绿满沙微微摇头,似也在回忆曾经过往。

宫想龙将目光转回在绿满沙面上,望着他眼睛,缓缓道:“不知为什么,我现在特别怀念那个时候的你。”

绿满沙顿一下道:“但那些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会也不再可能回去了。”

宫想龙轻轻笑笑,道:“是啊,的确回不去了。”

宫想龙望着绿满沙腰畔黑色鲨鞘,道:“你的‘鬼刀’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鞘了吧?”

绿满沙不由自住摸住刀鞘,点点头道:“已经三年没有出鞘了,自从那次‘生死门’夜袭总堂之后,我便再没有用它杀过人。”

宫想龙轻轻一叹,道:“三年前,严从二利用比武之由将我骗出了总堂。结果,当夜总堂就被‘生死门’的人所偷袭,若不是你一人誓死抵挡,想来越云帮早就不存在了。”

绿满沙面上神情微微有变,道:“但我即使保住了总堂,却还是没有保得住少公子。让他命丧贼子之手,这也是三年来我心中一直耿耿难忘的事。”绿满沙道完,面上惋惜表情。

宫想龙淡淡道:“世间事并不能万全,你保住了总堂,已经很不容易了。而川书的死则可以说是天意。哎,倘若那一晚我能够早回来一刻,川书也许就可以活下来。”

绿满沙道:“帮主您也不要自责了。”

宫想龙点点头,颓然间似乎苍老更多,缓缓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再静静。”

绿满沙从凤华楼下来,不多时,转身闪进了一条隐蔽的小巷,巷的尽头一个消瘦人影闪了出来,来到绿满沙身前,面目奸诈,正是李风。

绿满沙道:“你想办法在明天将帮中长老拦住,我不管你如何做,总之明天我不想在‘豪云堂’看见他们任何一个人,若这件事你办的好,我就提拔你做堂主。”

李风眼中发亮,立即点头道:“副帮主,您放心。明天他们没有一个人可以逃得出我的手心。”

绿满沙点点头,回转了目光去望远处风华楼,喃喃道:“‘单衣镖局’那个叫长河的家伙这么久也没给我消息,恐怕他已没什么指望了。而宫想龙这个老家伙今天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似乎已经有所洞察,看来我要先下手为强了。”绿满沙道完,从腰畔黑鲨刀鞘中缓缓抽出了自己成名兵器,“鬼刀”,五尺刀身之上用赤金镶嵌着一个硕大的鬼头,张牙怒目,嘴间并排着七颗黑铜骨牙,好不吓人。

李风望着面目凝重的绿满沙,小声问道:“副帮主,您真的要对帮主下手?”

绿满沙目光如电扫过李风,冷冷道:“有些事情你最好只去做,不要问。知道的越多,死得就越快!”

李风忙着点头,一张猴脸已经吓的惨白。

四月初六,念阳官道风尘扬起,单衣等人终于踏上了最后一段路程。

“子花,镖头这两天都没怎么说话,你看他不要紧吧。”穷疯子似是很不放心单衣,道。

程子花微微摇头,策马赶上一直行在前面的单衣,低沉声音道:“马上就要到念阳了,你可以吗?”

单衣面色难看,但还是露出笑容道:“当然,我没事。”

程子花点点头,迟疑下道:“为什么你不问长河是谁给了他银子来要你的命?”

单衣摇头道:“他不会说的。”

“哦,你怎么知道?”程子花疑惑问道。

单衣笑笑,道:“不知道,我猜得。因为我太了解他了。”

程子花沉吟片刻,抬头望着道路前面,道:“我记得三年前,我们两个还有穷疯子就是在这条念阳官道上结识的。”

单衣点点头道:“不错,我还记得那天穷疯子喝的大醉,倒在道路中间,见人就会蹦起来和他决斗!”

程子花难得也笑道:“他就是个疯子,可惜那天他偏偏不走运,碰到了你和我,结果他这个疯子就只能变成傻子了。”

单衣笑道:“他并不是真的疯,只是他太寂寞了。”

程子花点头道:“疯子总是寂寞的,因为没人陪他一起疯。”

单衣道:“你说他疯,小心他晚上找你去拼酒。你可不是他的对手。”

“我不是他的对手,你可以。我就在旁边看着你们两个人喝,给你们倒酒,看你们谁喝得过谁。”程子花似乎想着就已经觉得好笑了。

单衣笑笑,望着程子花真诚道:“谢谢。我知道你们两个关心我。”

程子花点头道:“我只想让你知道,无论你遇到任何事情,我还有疯子都会站在你旁边,你不会是孤单一个人的。”

单衣握住程子花手道:“我知道,我从来都知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说起来没完?”穷疯子似乎看出两人古怪,也策马行了上来,冲进两人中间,问道。

“我正在和子花商量,该是时候给你这个男疯子找个女疯子做伴了!”单衣拍着穷疯子肩膀大笑道。穷疯子听着忙摇头,道:“一个人疯就好,两个人一起疯那天下就永无安宁之日了。”

“哈!”“哈!”三个人相视大笑,镖队中杨成等人望着前面大笑的三人,茫然无知。

镖队行到念阳城外,突然从官道两旁闪出数十个大汉,穿着同样的黑色劲装,胸口用金线绣着白云形状,几十个大汉将路挡住,却不说话,一个个站定在单衣面前,目光如箭一样注视前方。

穷疯子很是不悦,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穷疯子一声喝出,却没有任何人回应一句。穷疯子本是个急性,见自己问话无人理会,策马冲上,程子花想制止却晚了一步,穷疯子已经从马上跳了起来,并没有用出他的独门兵器,而是甩出一拳砸向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大汉,大汉目光一直注视前方,竟是动也未动,被穷疯子一拳着实砸中,多亏穷疯子并不是真要伤人,在最后时刻收了力道,否则此刻黑衣大汉已经命丧于此了。但即便是如此,穷疯子一拳还是将大汉击的退后几步才站稳,口中喷出一口血水。

穷疯子见大汉挨了自己一拳竟还是一句话不说,不由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却在此时,从远处官道茶棚里缓缓走出一人,同样穿着一身黑色大氅,面带着几分笑容走到单衣面前,目光在镖队所有人面上迅速扫过一遍,最后落在单衣脸上,淡淡道:“‘单衣镖局’单衣?”

黑色大氅人所到地方,其他黑衣人像潮水似迅速向两旁退却,让出路来。单衣点点头道:“不错,我就是单衣。”

黑色大氅男子点点头,道:“在下是越云帮副帮主绿满沙,奉龙帮主之命特来迎接单镖头。龙帮主请单镖头和绿某一起前往豪云堂去见他。单镖头,可否?”

单衣笑着道:“当然,我来念阳城就为了见他老人家。不过,令绿副帮主特意来迎接,单衣就实不敢当了。”

绿满沙笑笑道:“单镖头过谦了。不过,龙帮主并不喜欢吵闹。所以请单镖头只带两人和我一同去‘豪云堂’,其他镖队人就先到念阳城客栈休息安顿。”

单衣慢慢点头,回头望着身后几人,道:“子花还有杨成和我一道去吧。”

穷疯子在一旁显然不愿意了,开口道:“子花去,我穷疯子当然也要走一趟。”

程子花小声对穷疯子道:“你要留下来看着镖队,而且这越云帮里不知道什么情况,总要留个人在外面,也好有个接应。”穷疯子听着也是点头,不再异议。

一行人在念阳城门分开,单衣,程子花还有杨成随着绿满沙还有一众黑衣人向城中东侧而去,其他人则直奔城中客栈。

绿满沙引着单衣三人来到越云帮中,饶过几个跨院,绿满沙一直悄悄望着单衣三人,突然道:“单镖头,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单衣笑笑道:“自然不会,‘越云帮’单衣是第一次来,又如何见过绿副帮主?”

绿满沙疑惑的点点头,几人走了好大一会儿,来到了越云帮最深处的宫想龙静修所在的豪云堂,豪云堂虽然有个很是响亮的名字,但其实就只有简单的一个小院,月牙形的内门,门上红匾静书着“豪云堂”三个字,进了月门,左右各自一条幽静小路,左边一条通往宫想龙休息的卧房,右边一条则通向堂厅,绿满沙引着三人向右而来,来到堂厅前,绿满沙站定身体,微躬身向厅内道:“帮主,单镖头来了。”

灰色厅堂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请他进来。”

绿满沙推开门,侧身让开,单衣点头当先迈入,杨成和程子花也随即紧跟而入。单衣进入厅堂,一阵清淡沁人心神的香气扑鼻而入,而在袅袅清气中,一个人坐在厅中最深处,正是宫想龙。宫想龙见了单衣等人,本是平静如水的目光竟是泛出好大波动,不由自己的站了起来,头慢慢点道:“你......来了.....”

“是,宫老帮主。单衣正是为三年之约而来。”单衣回头看看身后杨成和程子花道。

宫想龙道:“好,好。东西你可带来了?”

单衣点头,杨成从自己背后行囊里取出了白石匣子,宫想龙看了一眼,突然问绿满沙道:“满沙,你把它接过来。”

绿满沙微顿一下,伸手接过匣子,绿满沙此刻心中异常沉重,目光紧紧盯住手中匣盖上的花纹,宫想龙望望前面几个人,道:“长老们怎么还没来?”

绿满沙道:“因为张长老身体稍有不适,还未出门。所以,其余几位长老想等人齐之后,再来见帮主。”

宫想龙点点头,突然道:“满沙,你是不是很好奇匣子里是什么东西?”

绿满沙迟疑下,点点头,道:“帮主如此看重此物,满沙的确有些好奇。”

宫想龙点点头,取起前面杯中的花叶酒轻饮一口道:“既然你想知道,就把它打开吧。”

“打开,我吗?”绿满沙似是吃了一惊,望望手中石匣,又看看宫想龙,终于道:“是。”

绿满沙的手竟有一分颤抖,慢慢将石匣打开,视线牢牢锁定,心中却忐忑不安,但出乎绿满沙预料之外的,石匣中竟是空空无物。绿满沙不由愣住,随即脱口问道:“怎么没有东西?”

单衣突然道:“绿副帮主,不是这样打开。”

“什么,不是.......”绿满沙听不明白单衣此话意思,目光凝望着单衣。

单衣走到绿满沙面前突然挥出一掌,绿满沙身形微退,但见单衣一掌并不是击向自己,而是落在了白石匣盖之上,一掌之力,随即“咔!”的一声,白石匣盖竟被打裂,而在匣石中竟团缩着一物:黑黑如眸,应是黑铜之物。

单衣将黑色铜物取出放在绿满沙手中,宫想龙道:“满沙,这样东西你可以熟悉?”宫想龙道完目光落在绿满沙刀鞘之上。

“这,这个是......”绿满沙目光中充满惊奇,望着手中黑铜物,话也说不完整。

宫想龙突然从座位上起身,走向绿满沙,缓缓道:“你的‘鬼刀’先前并排镶嵌的乃是八颗铜牙,但其中一颗却在三年前不见了,是不是,满沙?”

绿满沙将手中铜牙慢慢握起,点头道:“不错,那颗铜牙应该是三年前‘生死门’偷袭总堂时,我匆忙对敌所以弄丢了。但它怎么会在这里,帮主为什么把它交给单衣,又让他在三年之后送来?”绿满纱满心不解问道。

宫想龙在绿满沙面前一丈站定,目光如剑,突然厉声喝道:“你撒谎!铜牙是三年前丢的,但它不是你杀敌时弄丢的,而是在你杀我儿子川书时将它遗落在了他的胸膛里!”

绿满沙闻言退后一步,面色大变,目光不定,低下头不敢与宫想龙视线相交。

宫想龙则继续走近绿满沙,语气渐渐哀伤起来:“三年前当我从儿子胸口找到这颗铜牙时,我真想立即就杀了你。但怎奈我与严从二一战,受了很重内伤,所以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我这才将铜牙交给了从念阳城送镖而回的单衣手中,并与他定下了三年之约!”宫想龙冷冷继续道:“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每当我看到你,想起死去的川书,我内心有多想将你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绿满沙面色铁青,手停留在腰畔鬼刀之上,抬头望着宫想龙道:“你怪不得我。当初我加入越云帮时,你曾经亲口答应过我,日后会将帮主之位交给我。但后来,你却又让我辅佐宫川书当帮主,是你不守诺言在先,我所做的,只是拿回本应属于我的东西而已。我没有错!”

“三年前你担心我把帮主之位传给你,所以你杀了川书。三年后,你又担心我不会帮主之位传给你,所你在我喝的酒中下了慢性毒药‘魍魉子’。绿满沙,你好狠的心!”宫想龙神情激动道。

“你.....早就知道了?”绿满沙又是退后一步,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突然冷笑道:“如此说来,你一定把酒换成了无毒的了。”

宫想龙慢慢走回厅中高处,将座位旁的花叶酒端起再饮了一口,然后从旁边取出一把宝剑,重新走向绿满纱,道:“我岂会如此轻易被你毒死,你忘记了,这些东西都是我教给你的!哼,是我将你带入了这个江湖,现在也应该由我让你在这个江湖里消失!”

绿满沙望着宫想龙,又看看单衣三人,道:“以多欺少,这个您还没有教过我。”

宫想龙冷冷道:“单衣只是保镖而来,他不会插手越月帮中的事,这是江湖的规矩,也是镖局的规矩!”

单衣微微叹息,背转了脸,不再看两人。杨成还有程子花也是低下头去,不做声。

绿满纱冷笑一声,鬼刀当啷出鞘,对宫想龙道:“帮主是想一个人杀了我?您可能忘记了,我已经不是二十四年前的那个只会被您玩弄于股掌间的绿满沙了。”

宫想龙道:“不管你现在变得如何,你始终无法成为我的对手。”宫想龙道完,身形飞纵如鬼魅,冲向绿满沙,而绿满沙则只是在原地微笑站立,竟不躲闪。

“你找死!”宫想龙大喝一声,宝剑如电直刺宫想龙胸口大穴,但剑就要接触到绿满沙胸口的一刹那,宫想龙却突然惨呼一声,跌坐在地,本是红润的一张面庞此刻突然现出死人一样的灰白之色。宫想龙大口喘息,手紧紧压住自己胸口,目光中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喃喃道:“怎么可能,我的心脉......”

“你的心脉在你运用全部内力一攻的时候完全碎了。”绿满沙阴冷笑道:“我说过,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会被您玩弄的绿满沙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宫想龙摇头用尽全立站了起来,愤怒的望向绿满沙,绿满沙走向厅堂一旁的香炉旁边,掀起炉盖,拿起里面的香捻,淡淡道:“龙蓝草可令您睡得安稳了?今日之后,您会一直安稳的睡去了。”

“龙蓝草?”宫想龙摇头道:“不可能,龙蓝草没有毒!”

“不错,龙蓝草本身是没有毒,但如果您身体内同时有了龙蓝草和花叶酒这两种东西,那么它们就会产生一种厉害的毒素,这种毒素会累积在心脉附近,一旦您运用身体中的内力,这种毒素就会似洪水一样涌进心脉,只需短短一瞬,就可完全毁掉您的心脉!”绿满沙缓缓,笑容残酷:“内力不发可活百岁。一但发力,则命丧须臾。所以,杀死帮主的不是别人,而正是您自己!”

宫想龙突然大笑起来,道:“没想到,我自以的聪明,却正是我最大的糊涂!”宫想龙长叹一声,身体一歪,不再动了。单衣见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面色也是变了几变,而杨成和程子花则赶到宫想龙旁边,程子花探过宫想龙心脉气息,向着单衣摇摇头。

绿满沙将目光望向单衣,道:“宫想龙的死总需要一个人来负责,单镖头,你说谁比较合适?”

单衣摇头笑道:“我?”

“不错。”绿满沙满意点头道:“现在宫想龙一死,我就是越云帮的帮主。我亲眼看见是你震碎了宫想龙的心脉,似乎你已经逃不了一死了。”

单衣道:“但事情似乎并不是如此。”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这里只有你们镖局的三个人,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我杀了宫想龙。所以这个黑锅你是背定了!”绿满沙目光轻轻望着单衣,微笑道。

“话虽如此,但并不是没有证据。”单衣望向绿满沙手中黑色铜牙。绿满沙大笑,手中用力,铜牙被巨大内力压成粉末,点点洒下,绿满沙笑道:“这下就完全没有证据了。”

单衣笑的神秘,突然道:“我说的证据并不是这个,而是他!”单衣说着将手一指,正指向宫想龙身旁的杨成,杨成冷冷望着绿满沙突然扯开自己胸前衣襟,大声道:“你还认识这道伤疤吗?”

杨成胸口一道深深刀疤如同巨大的暗红色虫,绿满沙望着那道刀疤竟是惊的张大了嘴,双,目圆瞪,似是完全不敢相信似的道出五个字:“你......是......宫......川.......书......”

杨成目光中充满了仇恨,道:“不错,我就是三年前被你一刀穿胸却未死的宫川书。”

“这不可能,你一定是假的!三年前我的刀明明穿透了宫想龙心脏,他没任何理由还活着的!”绿满沙极力否认。方才来时绿满沙就发觉单衣身后年轻人面目有些熟悉,但一别三年,少年人面貌已有不小变化,而且绿满沙一直认定宫川书已死,所以根本没有怀疑,也没有太在意。但此刻心中却如巨石压心,喘不上气来。

“理由也许有一个。”单衣盯着绿满沙眼睛,接口道。

绿满纱道:“什么理由?”

“因为他和平常人不同,他的心并不在左边而是在右边。”单衣一字字说的清楚。

程子花道:“即便你可以毁灭一切物据,但父子间的血脉是不容否认的,他们的血是相融的。”

“你真的是宫川书?”绿满沙眼神涣散凝望杨成道。

杨成冷冷回望绿满沙没有说话。单衣缓缓道:“三年前,你以为你一刀刺透了宫川书的心脏,他必死无疑。但你不想到宫川书其实个右心人,所以他并没有死,而只是受了重伤。后来,宫帮主回来之后发现了重伤昏迷的宫川书,也发现了宫川书胸口的铜牙,知道了是你下的毒手,但如宫帮主所言,他那时也已经身受重伤,根本对付不了你。宫帮主害怕你知道宫川书未死后,会因为担心宫川书说出一切而加害他们父子,所以才将重伤昏迷的宫川书还有铜牙一并交给了我,再定下了三年一约。”

绿满沙面色惨白,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杨成脸上。不,应该是宫川书。宫川书冷冷道:“我要将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所有人,是你给了我一刀,也是你杀害了我爹。我会让你得到你应有的恶报!”

“不,你不能毁了我这几十年来的心血,你不能毁了我!”绿满沙残酷大叫道:“既然如此,杀光了你们所有人,就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了!”绿满沙突然大喝一声,身后堂门突然冲进十几条人影,为首一人身形消瘦,面目猥琐,正是李风。

绿满沙伸手在前面几人身上一指,怒不可遏道:“杀死他们,一个都不要留。快杀......”绿满沙一句话还未喊完,突然觉得后心处一冷,接着一股钻心疼痛传遍全身。绿满沙猛得回头,李风正自跳远,手中一柄短匕首正在悄悄滴血,其余十几个黑衣大汉也是处在四周,冷冷望着绿满沙。绿满沙惨叫道:“李风,你竟然背叛我!”

李风阴阴一笑,道:“我原先不知道你想谋害帮主的事情,现在知道了又怎么会与你这等禽兽为伍。而且,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众位长老已经在暗室里听得清楚,你再无所遁形了!”

李风话落,几位白髯老者也已经纵身而入。绿满沙怒极大笑,面目扭曲,手中鬼刀竟也拿捏不住,当啷落地,绿满沙一一望遍堂中所有人,突然语调古怪道:“好,既然如此。大家就一起死。”

“你说什么疯话!”李风似是迫不及待,扑向绿满沙,手中匕首横扫,将绿满沙人头割了下来。

李风将人头摊放在宫想龙面前,激动道:“老帮主,李风已经替您报仇了!”李风道完,眼神一变,又来到宫川书面前,撂衣拜下道:“还请少公子,继承老帮主遗念,接掌我们越云帮!”

几位白髯老者也是走了过来,微微行礼,其中一人道:“不错,既然老帮主已经被绿满沙所害,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所以请少公子立即接掌越云帮。”

宫川书迟疑着望向单衣,单衣微微笑道:“我说过,有些事情你总要学会面对。”

宫川书缓缓点头,侧目望向堂中高处象征帮主身份的座位,终于挪动脚步,一步步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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