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值内忧外患,国难当头之际,也是舒宸夫妇生死攸关的重要时刻,舒家几个孩子煞费苦心才能潜入皇宫,没有如愿见到皇上,他们又怎会轻易打退堂鼓呢?
他们躲在花园的假山的洞中,秘密地商量着新的对策。
原本的计划打乱了,子恒为难地问道:“大哥,如今皇上已然不在谨身殿中,这之后便是他便要上朝以及宴客了,哪里不都是人头攒动啊?我们要如何才能去见他?”
子浵思量着说道:“大哥,二哥,我们若是以这身打扮见人,莫说是皇帝了,便是一般的宫娥见了,也知道我们非皇宫中人,必然大呼小叫,一样会引起纷乱。”
舒子默点了点头,沉着地说道:“你们说得都对,一旦闹腾开来,必定引来御林军,若是与御林军硬拼起来,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我们三个人自然是不敌的,所以我们不得以真实身份贸然出现,依我之见,我们要想法子换上太监的服饰,再找个机会去跟皇上细陈此事。”
子恒掏出之前绘制的皇宫地图,细细看了看,道:“待华盖殿的寿宴开始,我估计各个宫的人都去了华盖殿,太监们和宫娥们也会忙起来,届时咱们再去后宫中翻几件合适的衣服换上,小浵,你准备好了迷魂香吗?”
子浵洋洋得意地从袖口拿出两支香摆弄着,轻声笑道:“我办事二哥还不放心吗?我带的迷魂香迷倒一个宫的人都够了。”
大家都甚是紧张,子恒故意开玩笑地质疑道:“就凭借你那几只香还想迷倒一个宫的人,吹牛皮了罢?大哥,你说是不是?”
舒子默见状只略微一笑,长长地吐出一口清气,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心下想道:这寒冬如此难耐,这场风雪也不知何时才能过去?
子浵笑容也敛去,她此刻要做的事情,是要去求当今天子认清自己父亲的本来面目,密信一旦呈上,必然是要治龙天擎一死的,虽然龙天擎他算不上仁德,这一切也是他自作自受,然而,在观星阁上,危难之时,他终究在最后一刻,没有将波雷掌打出,或许他是为了他的大计,可是谁又能说,在他那冷酷的心里,当真不念半分亲情?龙天擎若因此而死,龙皓云又会如何想自己呢,怕是兄妹反目,也是在所难免的了。昔日温润贴心的碧玉,此刻在她的胸口处,如同烈焰一般,灼烤着她的心,那么疼,疼得叫人不忍呼吸。
内心同样矛盾的还有子恒,他摩挲着项上的金锁,此时此刻汤毓儿应该还在翘首以盼和自己再续前缘,然而他却在皇宫里一心一意地参她父亲一本,子恒不免有一些愧疚。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向皇上求情,救得汤毓儿一命,如若不然,便鸳鸯同命,生死相随,他也算情义两全了。
舒子默转过头来,瞧着若有所思的兄妹二人,轻声道:“你们的心事,也是大哥的心事,大哥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汤毓儿对我们的确有救命之恩,若是有机会,我也会为她美言几句的。我们都不是追名逐利之人,今日要做的事情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谁对我们有恩,对天下有恩,我都不会忘记的,会据实相告,相信皇上会网开一面的。”说罢,舒子默意犹未尽地瞧了瞧子浵。
子恒和子浵感激地看了大哥一眼,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三人各怀心事依偎在花园的洞中枯坐着,寒风呜咽着呼啸而来,似乎有无限衷肠不得倾诉,只化作一缕幽怨,低吟浅唱。
子浵始终认真地听着远处的动静,好一阵子,她只听得一阵琵琶声起,江南寂静的寒冬被铮然拨动,寿宴在一派祥和之气中拉开帷幕,人们的称赞之声此起彼伏,子浵细细听了一会儿,面色凝重地说道:“开始了。”
舒家两兄弟听闻此言,一个激灵,鲤鱼打挺跳将起来,此时漫天昏暗的雪花,是他们最好的护身符,他们一身缟素,在雪地里飞快地穿梭着,犹如仙子一般飘逸。
三人来到太监住的屋院挨个房间点起了迷魂香,子浵听着动静,轻声道:“有人倒地了,应该可以了。”他们三人随后以闭气功进去,看见昏倒在地的太监们,迅速地挑了几身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整了整衣襟。
舒子默见到倒地的太监,上去又点了他们的昏睡穴,这才颌首示意大家离去。
三人穿着太监服,便敢在青天白日之下行走在宫中,离开太监的屋院,三人款款地行走在宫中,子浵轻声问道:“大哥,我们这是前往何处啊?”
舒子默沉着地说道:“咱们此刻是去华盖殿,在外面守着看皇上几时出来,我们到时跟着他的后面,借机行事。”
子浵心里一阵慌乱,决一生死的时刻终于到了,她究竟是要活着受煎熬还是死了一了百了呢?
远远地,他们见到华盖殿外,御林军林立,一干人等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回巡视,子浵手心冒出一阵冷汗。
舒子默停步,拉住兄妹二人,轻声道:“咱们去屋顶。”说罢,他纵身一跃,跳上华盖殿的屋顶,如同一只猫一般,没有任何声响,两兄妹也跟着跳上屋顶,匍匐在琉璃瓦的屋顶上,细细地听着屋内的动静。
子默想得不错,他们三人对皇宫的人事不甚了然,贸然出现在御林军面前,极其容易露出马脚,他们只不过是要在此等候,等候宴会结束,他们好装扮成太监的模样尾随皇上,见机行事。
子恒轻轻地掀开华盖殿屋顶的一块琉璃瓦,原想一睹皇上的天颜,却见殿内烛光闪动,明晃晃的烛光,正照应在一张如花笑颜上,那一颦一笑,那柳眉杏眼,那葱鼻朱唇,不是他朝思暮想的汤毓儿,还会是谁?舒子恒一时间心神荡漾,在积雪铺满的琉璃瓦上,一时间脚下失了准头,从屋顶上直直地滑落下来,“砰”的一声落在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