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龙皓云故意赶着几匹马绕了好一个大圈子才回到龙啸山庄,他这般做自然是为了扰乱追兵的视线,好为子浵他们的逃亡争取时间。
这一招果然奏效,钟斯派出去十几个人追着马蹄印而去,紧赶慢赶,只追到龙皓云一个人,不由暗叫一声:糟了,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计了,事到如今,他们也只得请龙皓云回山庄复命去了。
龙天擎好不容易坚持着应付众江湖人士,众人恭喜的话如同给他心里的怒火加了一把柴,添了一瓢油,只会让他更加恼羞成怒。
待仪式一结束,龙天擎二话不说直接冲到若惜的别院,正见着若惜和唐二娘手拉着手坐在门口看雪,两个人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好不欢快,想来也是,她们的救人大计成功实施了,自然是高兴的,龙天擎上去便讽刺地说道:“好啊好啊,一家人和和睦睦的,都把我一个人当猴子耍啊。”
若惜听见龙天擎这般说话,不由颤颤惊惊起来,连忙站起身来,颤抖着叫了一声:“爹爹。”若惜的声音细若蚊蝇,此刻她心内的恐惧无以言表。
唐二娘也跟着徐徐地站起身来,将若惜护在身后,道:“天擎,哪有做父母的不护着孩子的,你也说实话,你是真心认她的吗?你若是真心认她,你会让她一直待在疯人院里吗?”说罢,唐二娘的泪水扑扑地往下掉。
被唐二娘说中心事,龙天擎脸色微微一变,尴尬地说道:“她若是听话,我自当好好待她,你们把她藏哪里去了?”转而又看着若惜,一脸愠色。
若惜躲在唐二娘背后不敢说话,低着脑袋回避着龙天擎如剑的目光。
唐二娘说道:“天擎,我这一辈子为了你做了多少事,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只求你放过我们的女儿,她心地善良,我相信她不会做出伤害你,伤害我,还有伤害云儿的事情。”
龙天擎看着唐二娘身后的若惜,心里有了主意,也不多言,便道:“夫人,你待我情深意重,我龙天擎感铭于心,事已至此,我也不会怪罪于你,若惜,爹爹这么多年一直把你当成亲生骨肉,对你的爱护不比对云儿的少,你还是安心在咱们庄子里待着便是。”
昔日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此时气氛却异常的尴尬,幸好,钟斯前来汇报的消息给他们解了围。
钟斯一早便吩咐下去,若是龙皓云一回来,便赶紧通报一声,听见通报,钟斯赶紧去找龙天擎,附耳说道:“少庄主回来了,我请少庄主在大厅等你训话。”
龙天擎听罢,对钟斯点了点头,便对唐二娘说道:“夫人,云儿回来了,我们过去看看罢。”
唐二娘听见此消息,心下是喘了一口气的,算一算时间,龙皓云此刻才回来,说明小浵他们已然安全地逃离出去了,便道颌首答应了。
他二人各怀心事地前往大厅,刚一进大厅,便见着龙皓云孤零零地站着厅里发愣。
龙天擎上去便给了皓云一个耳光,这耳光用尽他全身力气,掌力之大,竟然让龙皓云当即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嘴里涌出一股血腥气味。龙天擎余怒未消,怒骂道:“你这个逆子,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了,任由你任性妄为,如今居然背着我做出此等事情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说罢,又高举手掌蓄势待发。
皓云默不作声,呆立在那里,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他眼神空灵地望着龙天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唐二娘过来拦着龙天擎,道:“天擎,你非要杀了儿子不可吗?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啊!”
龙天擎高举起来的巴掌僵持在半空,不住地颤动着,龙天擎一咬牙,终于作罢,道:“冤孽啊——,我这一生就断送在这个女娃娃手上了。”说罢,一屁股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猛地一拍桌子,“咚”的一声巨响,惊得唐二娘心里一颤。
皓云一咬牙,反驳道:“小浵是你亲生的女儿,就算她做错什么事情,你如何忍心要下毒手,我救自己的妹妹,何错之有?”
龙天擎“哼”了一声,直言不讳地说道:“你真的是把她当作妹妹吗?知子莫若父,你心里存着什么心思,我能不明白吗?这个丫头,真是我们龙家的克星啊,舒宸这招太高了,用我的女儿来对付我和我的儿子,一箭双雕,我却不能拔掉这根毒箭。”说此话时,龙天擎咬牙切齿怒上心头。
唐二娘面色稍稍难堪,低头轻轻地查看龙皓云的伤势。
皓云愤愤道:“所谓虎毒不食子,小浵是你流落在外的女儿,是你嫡亲的骨肉,你怎么能不顾念血缘亲情呢?”
龙天擎怒道:“我自然没有你懂得怜香惜玉了,我问你,你把他们送去哪里了?”
皓云呵呵一笑,遂敛起笑容,冷冷地说道:“我只是将他们送出这龙潭虎穴,他们有手有脚,有头有脑,会去哪里,我如何得知?我也不想知道,他们的去处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
唐二娘扶起龙皓云,对龙天擎道:“天擎,待过些日子,妹夫的伤势好些了,我会带着一家人去异国他乡,我希望,那个时候你也能与我同行。”说罢,扶着龙皓云向他的别院走去。
大厅内,龙天擎痛苦地闭上双眼,他内心不断地问自己:这么做真的值得吗?连云儿都背弃了自己,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唐二娘扶着龙皓云一路走,一路坠泪道:“云儿,是娘连累你了。”
龙皓云安慰道:“娘说的哪里话,我们就是一家人,此事您莫要挂怀。对了,娘,我不想住在山庄里了,想不到爹爹居然是如此无情的人。”
唐二娘淡淡地低下头去,道:“你若想出去住,也莫要走太远,去你娘的梅园罢,我们好歹能相互照应一下。”见龙皓云一脸诧异的神色,唐二娘继续说道:“你爹爹每年清明都去山林,我自然能察觉出来,山林里冬季的绯红,我自然也是看得见的。”
龙皓云怜悯地看了一眼唐二娘,没想到唐二娘隐忍了这么久,问世间情为何物?唐二娘一直打碎了门牙往肚子里咽,一丝苦楚也不曾表露出来,而自己呢,为了子浵,不惜和爹爹反目,一个情字,折煞多少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