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擎的手掌已然触及子浵的发髻了,猛地听见夫人焦急的声音,他不由一愣,还是将掌力收回,扭头朝门口看去。
唐二娘和唐三娘前后脚跑进屋来,唐三娘一眼便瞧见躺在地上的舒宸,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心里一沉,跑到他的跟前,俯身下来柔声问道:“相公,你还好吗?”说罢,眼睛里淌出两地泪珠,正滴在舒宸的脸上。
舒宸努力挤出一抹微笑,苍白的脸上有了几许生气,他恹恹地说道:“琬悦,你来了,我没事的,只是受了点小伤而已,你快去救小浵。”
唐三娘琬悦心疼地嗔怪道:“二姐已经知道,她会救小浵的,你这个硬骨头,什么时候才肯服个软啊?”说罢,轻轻地查看他的伤口道:“是小浵缝的,谢天谢地,我教会了她这些。”
唐二娘见此情形,眼睛里也冒出泪花来,对龙天擎心痛地责问道:“天擎,你为何对妹夫下此狠手啊?”
龙天擎怒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夫人你为何不问问他们做了些什么,逼我动手?”
唐二娘望着龙天擎龙爪手下不能动弹的子浵,上前抚摸着子浵的脸庞,眼泪终于堕了下来,道:“天擎,这孩子没什么功夫的,你放了她罢,咱们一家人,万事好商量。”
子浵见到唐二娘,想起之前自己一直瞒着她身份,不免有一些内疚,轻轻地唤了一声:“师傅——”眼睛却不敢直视唐二娘。
唐二娘却始终慈爱地看着她,道:“小浵,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的,让我看看?”
龙天擎见此情景,长叹一口气道:“夫人,我还来不及打伤她,这个女娃娃可了不得,她用毒针射伤了钟管家,我若是放了她,谁知道她还有什么诡计?对了,夫人,你快看看钟管家中的是什么毒,桌上哪一瓶才是解药?”说罢,龙天擎一脸关切地看着在他身边脸色凝重的钟斯。
唐二娘见龙天擎已然收手,想来暂时不会伤害子浵,便给一旁的钟斯把脉,这一把脉,她不由地疑惑地皱起眉头来。
子浵见此情形,知道瞒不过去了,便如实道:“方才正值生死攸关之际,我是诳你们的,那银针上只有少许的麻沸散,过一阵子自然会好。”
龙天擎和钟斯不由勃然大怒,没想到他们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居然被一个小丫头骗得团团转,钟斯不由怒道:“好你个小妮子,把我害得好苦啊!”
舒子默趁机走到唐三娘身边和她轻声说道:“娘,书信在小浵的药箱里,您赶紧拿出去宣告众人,这里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会护得爹爹他们安全的。”
唐三娘琬悦听闻此言,目光朝桌上的药箱上瞟去,只轻轻地点了点头,却没有任何动作,她终究不忍姐姐唐二娘牵连其中而受到伤害。
龙天擎见唐三娘琬悦悲伤的样子,便想通过她来取得书信,道:“三妹,十六年前,你们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曾派出各大镖局的人四处打探,始终一无所获,我和夫人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你们。我方才听闻,妹夫不知从哪里听信谣言,说是我毒害了大姐夫,我们一场连襟,我怎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此事是一个天大的误会。至于妹夫的伤,我也是被他们逼得无路可退,这才出招的,三妹,只要你们把从我这里偷走的信件物归原主,我龙天擎绝不为难你们。”
唐三娘心下想道:龙天擎这人黑白颠倒,心狠手辣,他的话是不可信的,如今那书信是我们一家人的护身符,自然不能交给他,便道:“姐夫,我很想将书信交给你,可惜,我并不知道它在哪里。”
龙天擎已然没了耐心,心想舒家人当真是不见黄河不掉泪,看来他们是吃硬不吃软,一定要杀鸡给猴看,怒道:“舒宸,我好言相劝,你们一家人却始终不听,你冤枉我倒罢了,可是枉你还自称是替天行道,却叫小辈来施美人计迷惑我儿心智,算什么英雄,小娃娃,我管你姓方还是姓舒,你盗取我的信件,我定不饶你——”说罢,再次举起手掌,运足掌力,准备向子浵劈去。
唐二娘赶紧上前去拦住他的手,哀求道:“天擎,你莫要伤了她,她……她是我们的嫡亲女儿。”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众人皆大吃一惊,怔在原地,不由地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舒子默初听此言,很是茫然,而后心下想道:二姨这是为了救小浵浵才故意诳龙天擎的,着实是一个妙计。
龙天擎听闻此言,一时手足无措,细细地打量子浵,你别说,这孩子长得与当年唐二娘真的有几分相似,不过倘若她是唐三娘的嫡亲女儿,长得有几分像自己的阿姨也属正常,于是便道:“夫人,我知道你疼爱这女娃娃,可是她迷惑了云儿,又误了我的大事,她理应受死,你莫要为了护着她来诳我。”
三娘琬悦这才说道:“姐夫,此事是千真万确的,若惜才是我的孩子,她从小就患有疑难之症,你可记得我怀着这孩子的时候被蛇咬伤,也是这么个情形么?我求得药方,是小浵来给她治好的病,她真的是你和二姐嫡亲的女儿。”
龙天擎僵愣在那里,思前想后,若惜的病的确毫无缘由,她症状也的确和唐三娘当初如出一辙,心里已是有几分信了,怜爱地看了一眼被自己擒住的子浵,柔声地说道:“原来你是我的骨肉,果然机敏过人,我精心设计的暗格这么短时间内便被你发现了,如今,你知道我是你的亲生爹爹了,你便应该把那些书信还给我。”
子浵听了他们这般说话,又急又气,哭喊道:“我不信,娘,人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你何必和师傅编这个谎来救我呢?龙天擎你要杀便杀罢,我若是求一句饶,就不配做江湖儿女,你卖国求荣,我不会为了苟且偷生认贼作父的!”
舒子默听闻子浵这般说,心里的仇火再次怒烧起来,他猛地举起软剑,冷不丁朝龙天擎刺去,嘴上骂道:“狗贼,还我爹爹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