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浩一直跪着,跪倒腿脚发麻,膝盖无力,站起来的时候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在地上,疼痛的感觉袭来,锥心的疼,终于忍不住在空旷无人的御书房里面嚎啕大哭了起来,两行清泪从眼睛里面流了出来,让铁骨铮铮的汉子这一个受了伤的小孩,他都干了些什么?从此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叫做悦儿的女人为他挡刀避剑,洗手做羹了。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女人,而是她灵魂的另一半,以后的日子让他应该怎么样度过?
滴滴的眼泪流下来,风干,李文浩就像一具尸体一样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如同冠玉般俊美的脸颊埋到地上,触及冰冷的墙面,清清楚楚的传进他的神经,提醒着他做过的混账的事情。四肢百骸僵硬的立在地上,一直变麻,像万只蚂蚁轻轻的从手腕的地方缓缓的爬进他的心里,无情的啃噬他那颗已经悔恨得想要杀死自己的心。
外面的北风无情的扫荡着落叶,呼啸的风带着凛冽的杀气从窗口吹进房间里,李文浩就保持着趴在地上的那个姿势,任凭外面的天色从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变得朦胧,变得明亮,直到天上的星星直接隐去它们灿烂的光芒。摸了摸僵硬的脸庞,眼眶青黑,胡子邋遢的李文浩拖着两条发麻的腿沉重的往回走去。
路上不停的有下朝的官员跟着点头哈腰的跟着他打招呼,他冷着一张脸,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神情落魄而狼狈的向家里走去,他不想看见别人,只想好好的找一个地方舔舐自己的伤口,更加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害死了最心爱的女人之后那种悔恨得无以复加的心情。
虽然是宽阔的道路,却是出宫必经的路程,所以,非常凑巧的,刚刚从走进皇宫的李文潇一眼就看见了低着头表情有些忧虑的李文浩,于是喊了一声:“四弟?”
李文浩抬起头来,看见白衣飘飘,俊美如同天神的李文潇,嘴角扯起一丝勉强的微笑,小声的打了一个招呼:“二哥。”他身上华贵的衣服经过一夜的折腾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上面乱七八糟的几道污痕看起来分外的醒目,再加上一双从满血丝的眼睛,和平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形象相去甚远,真的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四弟?你没有上朝?是发生了重要的事情吗?”李文潇保持着翩翩的风度,尽了一个兄长应该有的关心,小心翼翼的问道。虽然在宁夏的这件事情上,他对自己弟弟的做法真的是充满了怨言,可是现在看着他这个样子,李文潇的心里还真的不是那么的好受。
李文浩勉强推起一个笑脸否认道:“没事的,就是太累了,我回去休息以后下就好了。”说完也不再等着李文潇的反应,行色匆匆的走远了。
李文潇盯着那个快速离去的背影,眼睛里面出现了一抹复杂的神色。回过头来快速的朝着皇上的寝宫走去。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面,几个小太监低眉敛目的站着,尽量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窗子下面的软榻上面,皇上闭着眼睛躺在上面,脸上的表情微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张原本帅气的脸上,不再紧绷,布满了一条一条的皱纹,那一条条的皱纹沿着肌肤直直的斜插如头发,而那之前乌黑如墨般的头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得发白,李文潇的眼睛微微有些发酸别过了头去。
站在软榻前随身伺候的德才公公,抬起头来看见李文潇的一刻,刚想说些什么,被他制止了。
李文潇坐在皇上旁边,静静的看着年华老去的父皇,那些小时候的父皇,母妃和他三个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中,当时是多么的快乐啊,可是现在,母妃早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他和父皇两个人,独自在角落里面叹息。
因为母妃被打入冷宫,最后一个人孤零零的再冷宫之中死去,而身为儿子的他,想去看却没有余力,而父皇则是连一个吝啬的眼神,一句关怀的话语都没有,让母妃含恨而终,李文潇对皇上是有怨恨的,恨他的冷酷无情,高兴的时候,给了母妃一时无两的荣宠,不高兴的时候,一道圣旨,让他的母妃高高的从云端坠落,狠狠的跌入泥潭,怎么爬都怕不起来。导致最后,父子之间在心灵上划开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明明近在咫尺,却变成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无论怎么努力,都触及不了对方的内心。
李文潇的思绪不知不觉的走远了,连皇上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都不知道。
“潇儿,你来了,我都盼了你很久了,怎么也不让人叫我起来,咳咳咳……”皇上激动的坐起来,由于动作过猛,呛了一口气,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李文潇连忙弯下腰,扶着皇上做好,一只大手在皇上的背后轻轻的顺着,帮他把气给顺平了。“父皇,你小心一些。”毕竟是父子,他不忍看见他无所不能的父亲变得像现在这么的虚弱,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吹倒一样。
一旁的德才早已经机灵的端过一杯热水,递给皇上,皇上就着茶盏喝了一大口茶才平静下来,慈爱的看着这个长年不在京城之中的儿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总算是愿意来见父皇了,父皇真怕再等下去父皇都老了。”
李文潇的手指一顿,继而笑得如沐春风,彦雅的面庞霎时染上了一层瑰丽的色彩:“父皇说的是什么话,你哪里老了?”
“这一次回来就不要走了好吗?留在父皇的身边,让朕随时随地都能够看得到你。”皇上苍老的面庞上出现了一丝祈求的神色,低低的说道。他的身体现在还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要是哪一天撒手人寰了,见不到这个他亏欠了最多的儿子,到了下面之后他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