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白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心里。
他期望用这种方式让肖乐儿与他在一起,如果他好了,她一定会走的。
如果是这样,他宁愿自己永远不能画。
可是,肖乐儿的热心让他无法忽视,他尝试着拿起画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的压力太大,他这次的尝试成了再一次的打击。
画笔在手中抖得不成样子,根本无法落笔。无论肖乐儿怎么让他放松,无论他怎么命令自己镇定,一切都毫无改变。他连最基本的一条直线都画不出来。
这样的他,已经不是心理上的不愿意画,而是不能画。
巨大的打击,再次引起了他情绪的极度爆燥。
肖乐儿无奈之下,同意了欧阳昊的建议,开始对沈家白使用镇静类药物,以便不让他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伤到别人,或者伤到自己。
那座梅镇上的小屋,成了他们暂居的地方。
沈家白在某一天一觉醒来,看到面前有一幅已经完成的炫丽画作。
如火的向日葵,红焰似海洋的波澜汇成整个画卷,加了金粉的颜料,不同角度看到不同层面的金色、红色,上面是曼妙美丽的女人身体,半侧的只掩住了SI处和胸ru,瀑布般的长发如在风中飞舞,是整幅画唯一动感的部分。纯净如星的眸,青涩娇羞的脸颊,贝齿轻轻咬住红润的唇,更多一分欲语还休。
整幅画,只有红白两个主色,红的花,白的身,灵动的是黑的眸和舞动的发,那么的有惑,却异样的清纯。
这画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中式含蓄手法,以夸张的色彩和对比,极度张扬的表达了作者热情的创作力。那画中的女子,灵动而美丽。正是肖乐儿。
画支在床前的墙上,正对着床头。沈家白一睁眼就可以看到。他起身站到画前,认真的看起来。
很细致的手法,功力很深,感情投入很多。只是,是个女人委婉的画技,比他最初设想的粗旷有不少的差别。这样一来,倒是别有一番风情。似乎比他最初设想的效果还有味道。
肖乐儿看到沈家白站在画前,专注的欣赏,小心的说,“我知道你想把这画画出来,我就想,也许我帮你画它,你的伤就会好起来。看到自己的作品出现,你感觉怎么样?”
“很美。”沈家白说。
很简短,很冷清。没有肖乐儿预想中的喜欢,更没有惊喜。冷漠的,像在看无关紧要的东西。
“家白,我知道我的水平不足你的十分之一,一定画不出你的神韵,一定比不成你的效果。不过我已经尽力的去画好了。”肖乐儿不好意思的说,“如果这画能让你好起来,那就是我最大的收获了。”
“乐儿,你画这个的时候,想着什么?”沈家白问。
“想着……”肖乐儿怔住,无法做答。
“想着玄墨深是吗?你对他的感情,就如在画中一样,有无尽的热情,却欲语还休。”他回眸凝视着她,眼神平静。
“家白……”肖乐儿惊诧的眼神已经证明,他的推测是正确的。
如果不是她想着玄墨深,她不会把自己美丽的一面画得这般的生动张扬,或许她还想着如何在他身下承欢,才有这般妩媚的神韵。
她一直爱的,只有玄墨深。
“这画叫什么?”沈家白问。
“我还没有起名字。”肖乐儿说,“如果你愿意,你应该给你的画起个名字。”
“这画不是我的,是你作的。而且你画出的神韵,比我草图上的更加了女性的魅力。你来起好了。”
“我想,叫它炫。”肖乐儿试探的说。
“炫?炫耀?炫目?还是玄墨深?”沈家白微扬了嘴角问,眸里流动着莫名的火焰。
“家白……”肖乐儿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受惊的后退。
“你爱他,你知道,他知道,我也知道。可是,你没有必要用我的画,来表达对他的感情。你把自己画的这么美,是希望他来欣赏你,而不是我。”沈家白步步逼近,“我的画,我可以画,我也可以不画。我就是这一辈子也拿不起画笔,我也不需要你来怜恤我,不要你来拯救我。况且,你这是什么?不过是在我的伤上再撒一把盐。”
他的情绪渐渐高涨,冲动的要撕画。
肖乐儿急忙抱住他,“不,家白,这是你的心血,是你的创意,你怎么能损坏它?”
沈家白用力的推开她,“如果是我的画,我就有权力毁了它。我不能让你的感情用我的画来表达。你要是爱玄墨深,让他给你创作的灵感去画。”
两个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肖乐儿无论如何不希望他弄坏画作,而沈家白誓不放手。扭打中,沈家白抄起挂在墙上的砍刀,闪过肖乐儿就向画上砍去。
肖乐儿猛的推开他,而沈家白冲动的力气一时收不住,那刀直向肖乐儿的腕上砍去。
似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肖乐儿的右手带着如泉般喷出的血浆,以抛物线的路径落到地上。
肖乐儿眼看着那手,还有那一直在腕上无法脱下的手镯,先后落地。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剧烈的痛感,一瞬袭击了全身的痛感神经,她惨叫一声,“我的手。”直扑过去。
没等扑到,她已经痛得晕死过去。
看着肖乐儿无力的摔倒在地,看着那已经齐腕而断的手,看着如注般涌出的血,沈家白感觉到一阵电闪雷鸣,从大脑的深处滚过。
我做了什么?我伤了乐儿?我怎么可以这么做。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怎么可以伤她?就是因为她爱着玄墨深吗?她爱着谁,就是你伤害她的理由吗?你看看这血,看看这断手,这就是你造的孽。
“不……”沈家白抱着头,惨叫一声。
欧阳昊进院时,听到的便是这一声。他急忙向屋里跑,与迎面跑出的沈家白直撞个满怀。
沈家白一脸的慌张,手中握着把沾满血迹的砍刀,衣服上,脸上都溅满了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