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骏你不需要排练吗?这几天你老陪着我了。”她要与他用最轻松的方式聊天,看能说出什么来。
“没什么的。”他很简短的回应,并不想多谈的样子。他在阴影里,连脸上的影都阴暗着。
她理一下头发,“沈骏,你家是哪里的?”
“四海为家。”他在斟酌字眼。
“怎么会?总有个故乡的。”她似无意,却又紧逼不弃。
“只是个出生地,没有意义,算不得故乡。”他没有继续谈的意思。
第三遍问,似乎太过明显。她转移话题,“那你是生在国内还是在新加坡?”
“哦,国内,C市。我记得,你那个朋友沈家白,也是C市的人。”他有意的转移话题。
“嗯,家白是那的。只是,和你一样,他生在那里,现在却没有一个亲人了。本来他还说过,想在老了的时候回到那里,就在村里找个小屋,作作画,钓钓鱼,一定很美。”肖乐儿定定的望着沈骏,认真的说。
“是个不错的设想。”沈骏很平静的回望着她。
她没有收获。
“可惜他这个愿望实现不了了。”肖乐儿垂下视线,神色黯然的说,“我没能把他送回他的故乡。”
“他不会怪你的。”沈骏接得很自然。
肖乐儿抬眼,“你怎么知道他不怪我?”
沈骏微挑眉,“你是个好女人,你一定尽了你的全力去照顾他,他怎么会怪你?”
“家白……会怪我的。我……害了他。毁了他。还,占了他的创作。我……”肖乐儿眼里渐渐涌起泪光。
“可以和我说说吗?”沈骏眼底有波动,外表却平淡。
“家白……喜欢我。”肖乐儿苦笑一下,“沈骏,我觉得很奇怪,你也说过喜欢我,你们都姓沈,我都拒绝了你们。”
沈骏暗咬牙,努力的轻笑,“我们都姓沈,但是他死了,我还活着。”
“你怎么知道家白死了?”肖乐儿目光灼灼的追问。
“你说过的。”他回答的很快。
“我说过?”肖乐儿并不记得和沈骏提起过家白。
“只是无意,或者你自己也不记得。你为什么不喜欢沈家白?”他解释得简单,转换得自然。
“因为有喜欢的人。”她回答的亦是简单而自然。
却毫无转圜的余地。
这回答,亦是给沈骏的。
果然,沈骏锁了眉,半晌不语。
这答案,并不是不明了,只是,他不想看,不想知道,不想,承认。
但她还是说了,迅速,毫不犹豫,最自然不过的脱口而出。不用任何的思考,就在唇边候着一般。
无论是沈家白还是沈骏,或者还会在她的人生中有别人,这个答案,可以灭掉一千万个激情燃烧的冲动爱心。
“玄墨深有什么好?”似乎是个很无赖的小孩子,因为讨不得心爱的玩具,就故意说那东西并不好玩。
“他什么都好。”她的回答,仍旧如在嘴边。
答得那么不留余地。
“和别的女人结婚也是好?”忍不住,他用这个来刺痛她。
果然她不语,小小的脸苍白,手指交叉,指骨绷紧泛白。
一时,空气凝滞一般。
稍顿,他想缓和,可是她却先开口,“他……”似乎一口气倒不上来,她急促呼吸几下,“他会告诉我,为什么。”
这般的相信,莫名的信任,甚至是无端的无理的信他。她对玄墨深的维护,近乎绝望的执着。
沈骏瞪眼望她,“他不会再见你。”
“你不是他。”她的话截得断然。
“你也不是他。”他只有这样更刺痛她。若她痛了一时,却放开那人,也值。他会加倍的疼她,把她受过的痛全部养好。
“我爱他。”她提高了声音。
“靠。”沈骏以拳击桌,桌上的茶杯跳起又咣的落下。
肖乐儿瞪眼看他,这个清俊的男人,在舞台上深情演唱的大明星,时刻要保持风度的君子,居然说了粗话。
他紧皱的眉,表明他不在意她此时的看法,那个字眼,不过是他此时心情最直接的表述。
“沈骏。”她亦皱眉,不只因为他说了那字眼,还因为这话是针对她的表白。
玄墨深是她爱的人,这就是事实。为什么她说了,要忍受他这样的态度?
“我们相识太短,你不了解我和墨深的感情。我们走到今天,经历了太多,并不能因为一件两件,就可以抹去这些年的风雨。我没有改变对他的感情,我甘愿承认此刻对他依然情有独衷。至于他,他有他的做法,我不想去干扰他。”
她说得淡淡,仿佛被抛弃的女人不是她。
“其实我知道,我和家白在一起的几个月,墨深很介意。甚至他曾经怀疑玄玄是家白的孩子……”她的悲意渐浓,却被沈骏突然的一声打断。
“胡说八道。”
“啊?”她一惊的望着他。
沈骏腮边的肌肉绷紧,似牙根紧咬。肖乐儿看着那处肌肉抽搐几下,他唇启狠言,“这个男人,不值得爱了。”
“他只是不知道情况……”她还在维护玄墨深。
“他该知道你的。”他再次打断。
她呆一下,狐疑的望着他,这一刻的沈骏,那种熟悉的感觉,太过明显。
这个样子的他,虽然是张刚刚熟悉不久的面容,却在语气和态度上,像极了一个人。
努力的快速回忆,没有,没有记得他说过有什么兄弟之类。那么,他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家白……”她似是一句话的开头,又似在叫这名字。
“啊?”他却似在思考中被无意的叫到,本能的回应。
她猛的一惊,“家白。”
“乐儿,你怎么了?”似乎只是一瞬的失态,他在她眼中捕捉到惊骇的一刻,迅速的收敛了心神,那有些疏离的态度立即让她又一次感觉,这个人还陌生。
看到她虽有疑虑,还是放过猜测。这样的结果,却不是胜利的喜悦,反倒是更多的失落。
“沈骏,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情。”肖乐儿想,或许,只有到了某个地方,才可以确定,她的怀疑有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