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坐上轿子回到了家中,刚一进院子就看到哥哥花自芳往出送客人。
“妹妹怎么回来了?”花自芳惊讶地问道。
袭人也不便多说,只说身子不舒服回来养病的。
旁边站着的男子盯着袭人看了几眼,袭人见他长得白净俊俏,穿着也有些派头,不禁笑着点下头。
只听花自芳朝着那人笑着说道:“蒋兄慢走,我就不多留了。”
那人客套了几句离去了。
袭人的母亲听到她回来的消息,带着小丫头接出来,“女儿啊,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为娘也好派车去接你。”
袭人的父亲早就过世,家境贫寒,所以才把她卖进贾府当丫鬟。贾府又厚待下人,袭人时常往家中送银子,自从跟了宝玉这银子更加送回来的多了。她哥哥靠这些做个小本的生意,也能度日了。
今日见袭人无缘无故回来了,她母亲和哥哥怎么能不上心。
花自芳忙说道:“妹妹身子不舒服,先到里面再说吧。”
小丫头忙上前接过袭人怀中的包袱,搀着她进到里面。
众人坐定,袭人方说道:“宝二爷见我身子不大好,恩准我回家休养一段。”
她母亲这才放心,笑着说道:“突然间你就回来了,唬得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做错了事情,被主子撵出来了。”
花自芳听说袭人是回来养病,又见她脸色确实难看,忙让下人收拾房间。
“妹妹赶快进房间躺着吧,我这就派人请个大夫来。”花自芳说道。
袭人赶紧阻拦,“大夫就不必了,宝二爷会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
花自芳听了只好作罢,赶忙让袭人歇息去了。
“母亲陪我进去吧。”袭人忙说道。
她母亲听了跟着袭人进去了。
一进屋,袭人就遣走了下人,然后一下子跪在地上。
“女儿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她母亲扶着袭人的胳膊。
袭人哭着说道:“女儿做了没脸的事情,如今小命不保了。”
“女儿哭得为娘好心疼,有什么话站起来说。”她母亲使劲拉起袭人。
袭人抹抹眼泪站起身,低下头说道:“女儿有了身孕。”
“有了身孕?”她母亲一愣,随即问道,“是宝二爷的?”
袭人难为情地点点头,“女儿没脸见人了。”
“女儿不必担忧,偷偷打掉就没事了。不过女儿已经不是清白的女儿身了,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袭人听了回道:“女儿自有打算,母亲不必为我操心。我也不能保证什么,母亲往后看就好了。”
正说着,丫头在门口回禀,“宝二爷派来的大夫到了。”
袭人忙叫人把大夫请进来,又朝着母亲使眼色。
不一会,大夫进来了,笑着给袭人和她母亲行个礼,“宝二爷吩咐老夫给袭人姑娘看病,完事还要回去复命。”
袭人听了命大夫坐下,又伸出手来请他诊脉。
片刻,大夫脸色微变,捋着胡须说道:“姑娘这是个大病啊!弄不好连命都保不住啊。”
“还请大夫给个救命的方子啊。”袭人忙掏出些银子递过去。
大夫摆摆手说道:“宝二爷已经把银子给了,不过老夫还请姑娘三思,这不仅是作孽而且有性命之忧啊。”
袭人连想也没想,使劲点点头,“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大夫见了只好从身上拿出一包药,交给袭人的母亲,并再三嘱咐道:“这药劲很大,千万不可多用。煎半个时辰,倒出小半碗即可。”
袭人点点头收下了,请母亲送大夫出去。
她让母亲找个信得过的人去煎药,然后喝了下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袭人就感到肚子疼得厉害,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掉下来。
“女儿咬咬牙吧,女人这辈子就是要遭罪。”她母亲用毛巾擦擦袭人头上的汗珠说道。
袭人疼得说不出话来,不一会就觉得下体一热,她的眼泪立即落下来。
她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她母亲忙吩咐人炖汤,又拿个手炉放在她的被窝里。
三日之后,袭人能下地走了。
不料,宝玉竟然趁着众人不备,带着小厮到袭人家中探望来了。
花自芳见了受宠若惊,袭人母亲也为袭人高兴,这姨娘的位置八成是跑不了了。
宝玉见了袭人拉住她的手说道:“让你受苦了,你看看这脸竟瘦了一圈。”
“二爷来看我做什么?老祖宗和太太可知道?”袭人忙拿出自己用的垫子放在椅子上,请宝玉坐了。
宝玉笑着回道:“她们知道还能让我出来?我带着茗烟来的。”
“你只带茗烟一个人,出了什么事情可好?真是不让我省心。”袭人嗔怪道。
花自芳进来给宝玉磕头,又张罗着备饭。
袭人听了笑着说道:“哥哥不用忙,咱们家的饭菜他是不能吃的。我们只坐一会子就成了。”
花自芳听了也不好打扰,就出去了。
宝玉从身上拿出一盒子驴胶,说道:“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这个时候吃最好了。”
“你瞧瞧,大老远的你亲自送来,怎么不让他们送来?”袭人笑着说道。
宝玉听了忙说道:“他们见了又要胡说,到时候岂不坏事?”
袭人点点头,叹口气说道:“奴婢自从跟了二爷,心中再无他念。我生死二爷的人,死是二爷的鬼,要是二爷嫌弃,我只有一死!”
“什么死不死的?你放心,我是一日离不了你的。这几天你不在,连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着的。”宝玉耷拉着苦瓜脸说道。
袭人见了笑着说道:“再过几日我就回去了。”
“你也不用忙,养好了身子最重要。”宝玉忙回道。
二人又坐了一阵,袭人怕府中有人找他,就劝他回去了。
她让哥哥雇一辆马车,亲自赶车送宝玉回去。
花自芳送回宝玉,回来和袭人说了。
袭人听说宝玉平安回去了,这才放心。
过了几日,袭人见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回去了。
她在宝玉房里也是有小丫头侍候的,平日里也是泥水不触,回去也不碍事。宝玉见她回来自然是高兴,王夫人也赏了些吃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