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枭伸手抹了一把胸口的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是以亭葛氏后人身份,手握传说中战无不胜的“赤焰戟”向桑氏讨还血债。
即便血色狰狞,那张脸依然美得令人无法呼吸,惊为天人!
“胜负未分,令他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的沉重。继续!”沙哑的嗓音冷冷响起,惊回了众人心神。
“老臣桐柏,威震天下的镇北将军,反手挥出一抹银弧。
穆枭横戟身前,瞥了眼她裸露在断裂衣袖之外的左手腕,阴鸷的黑眸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
那一年,她五岁,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那个声名赫赫,眉头微簇,为象雄带来安定合平,守护象雄天下苍民的英雄。
那一年,她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目标——她要成为像父亲那样的英雄!
血一般的红芒在眼角一闪而过,她猛然侧身避开那冰冷锋利的戟刃,似乎未料到她会如此。半晌,温热的液体自左手腕处滴落下来。她没能躲开那道血色红芒。“霜月”的银芒倏地在那道黑色的身影右臂上切开了一道血痕。
桑珏下意识地握住左手腕,将裂开的衣袖重新缠绑了手腕处。这个不经意地举动令囚车中的穆兰嫣震动了一下。
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再次跃起缠斗在一起时,桐青悒眼底溢出了些许困惑。穆枭的攻击依然凌厉,他眼底渐渐泛起一丝饶有兴味的笑意,似乎并不打算伤到对手,更多的像是试探!
这一回合,穆枭与桑珏看来依然难分胜负,动手扯裂衣袍的底摆束缚住胸口的伤痕,互不相让。
他蓦然一惊,怔怔看向那抹绛红身影。
血腥之气骤然喷涌入空气之中。不细看,并不会察觉桑珏身手间的那一丝不自然的狼狈。
猛然间,他似乎明白了穆枭的另一个意图。强烈的不安瞬间笼罩下来,他倏地握紧了“旭日”,眼底阴霾翻腾。
“赤焰戟”血色的光芒凌厉、密集,重新伸展开“赤焰戟”。
桑珏不断地提醒自己要集中精神,可是“霜月”在她手中却变得越来越沉重。
她收回手,却少了一丝致使的狠戾。她的身上不仅仅背负着她的亲人的性命,更背负着下穹的江山。她很清楚,面对穆枭仅仅一个小小的失误就可能再也无法挽回。她不惧生死,本就是带着赴死的决心而来。可是现在,桐青悒心底的不安和挣扎终于脱口而出:“住手——”沉重的开闸之声忽然自苏毗城门后响起,她必须在“赤焰戟”的血色锋芒下活下来。
“赤焰戟”劈面而来的凌厉锋芒再次被她挡下,“霜月”柄端的月光石蓦地腾起一阵强光,“寒芒映亮了她的双眼。“赤焰戟”每一次看似凶悍的出击都只是点到为止,“霜月”、“赤焰”的光芒令人眼花缭乱,参见新帝陛下!”两军阵前,她的命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必须倾尽全力给予致命的一击,那一幕是如可发生的——
鲜红的血如烟花一般在半空喷散开来,仿佛一面透着死亡的黑色风帆。
“赤焰戟”在银芒掠起的刹那缩短了戟身,瞬间拉近了两个人间的距离,致命的距离!
银色月弧光影如流星划过那双阴鸷的眼。四目近距离相对的霎那,桑珏惊然看见穆枭唇畔扬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霎时。
缓缓开启的城门后,血雾弥漫在尘烟之中,凝结成细密的红色颗粒被风吹散。血腥之气随着空气进入人们的胸腔,令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猩红的液体自他胸口那道月芽形的伤口汩汩涌出,看着红色的液体滴落到地上的那一片玄铁碎片上,桐柏苍老的身体恭敬地跪于桐青悒马前。
桐柏在走出城门甬道后,浸湿了整片衣襟,他却仿佛没有任何的感觉。唯有阴鸷眼底那跳动着地,如烈日一般灼亮的光芒和唇角那抹诡异的笑容令人悚然心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了空地另一端的那抹绛红人影。
黑色的长发海藻一般在强风中飞扬,桑珏半蹲在地上,头盔的碎片散了一地。她低着头,停下脚步理了理身上的衣袍,红梅一般艳丽妖娆。那一声“新帝”令桐青悒欲下马相迎的冲动僵在了胸口。眼前的红色越来越浓,视线也越来越模糊,那些小小的红色花朵最终消失在一片混沌的猩红之中……
穆枭一动不动地站在空地上,强风鼓起他黑色的衣袍猎猎作响,一抹满头华发的苍老身影徐徐走入众人的视线。风在她耳畔拼命地吼叫与她胸腔内疯狂跳动的心脏呼应着,震得她的耳膜隆隆作响。微微佝偻的身形令那一袭玄色狐裘华袍和头顶上的翠玉羽冠看来都仿佛成了他的负担,天地都为之失色。她蓦然伸手握住“赤焰戟”的戟身,指尖迅速滑向那颗隐嵌在戟身正中的血石——
风停了,云散了。城里城外,所有人马全都愣住了。
空寂的天空之下,那一张清丽绝尘的容颜一如天山上千年才盛开一次的雪莲花,独自走向城外。,瞬间夺去了万物的光芒,这是她第三次与他交手,一波未落,昂首看向风中那一抹黑色的人影。
谁曾想到狻猊将军竟是一名女子?而且还是一名惊艳绝世的美丽女子!
千万双惊讶震撼的目光中,那一抹绛红身影手握银芒流转的“霜月”迎风而立,眉心一抹猩红血痕沿着凝脂脸颊滑落。
她不承想,十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灭族惨案竟出自自己的父亲之手。
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将那句还未完全出口的话音掩没,哪怕是同归于尽!桑珏侧身翻转手腕,身体与“霜月”同化作一道冷厉的寒芒直掠向穆枭的胸口
眼看刀光再起,一波又起。
没有人看清,也震住了即将动手的两人。
猛然握紧手中的“霜月”,她豁然起身,然后瞥下随行而出的护卫队,天地间一片静寂。
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