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迪出生时仅仅24盎司。
因为是极度早产,我们的儿子做了眼部手术以防止失明。手术结果是,他失去了右眼的外围视觉。右眼近视就意味着他终生都需要戴眼镜,终生都需要有眼科专家的密切监察。
相对于失明,我们认为这点代价实在是微不足道。
科迪极为骄傲地戴上了眼镜,那种骄傲劲让他的弟弟们一眼就能看出:爸爸、妈妈都戴眼镜,而他们却不戴,简直有点不像话。于是弟弟们时常轮番恳求也要戴眼镜,否则不公平。
转眼该上幼儿园了。
有一天课间休息时,两个小男孩彻底摧毁了科迪对戴眼镜所抱有的自豪感。一个男孩说:“科迪,你的眼镜看上去好蠢。”而另一个竟猛地把科迪的眼镜摘下,把它弄弯。
科迪个头小,生性腼腆。他回家跟我们说起这件事时,眼泪直在眼睛里打转转,我们的心里好难受。
但就在最近,有件事改变了他对眼镜的看法。
那是情人节的早晨,我先生斯蒂芬,在我的眼镜片上分别贴了两个红色心形贴画,而在我们卫生间盥洗池上方那些大小不一的古董镜子上也都贴满了红心。
“我的爱人,我这么地爱你!”我先生在一面镜子上潦草地写道。
我也在镜子上写下了我的回复:“谢谢你,亲爱的。我的眼里满是心!”
在给科迪穿衣服准备去学校时,他低声说:“妈妈?”
“嗯,我的大男孩?”我低声应和。
“你眼镜上有红心。”
“没错,有啊。”
“你真有意思,妈妈。”他说了句,眼里放着光芒。我们俩钻进小货车的驾驶室里,又有好多心将我们包围。我把那两颗心从我的眼镜上揭下,递给科迪。他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贴到自己的眼镜片上,去学校的路上他都是笑眯眯的。
我在校门口停下来。
“拿上你的书包,宝贝。”我说。
“妈妈,我能戴着红心上学吗?”
我心里斗争了一会儿。如此当众“表演”可能一鸣惊人,也可能一败涂地。但是科迪眼里流露出的恳求让我不再犹豫。我怎能剥夺有可能让他开心的一个大好机会呢?
“我看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小伙子。”
我又把两个红心贴在我自己的镜片上,然后我们一起走进学校,手拉着手,穿过走廊中的人群,朝他的教室走去。
“哈!快看科迪·奥利弗。他眼镜上有红心!”一个人看见了,嚷了起来。
“啊,看科迪!多酷呀!”另一个发现者也嚷着,指着我们咯咯地笑。
科迪腼腆地微笑着,紧紧地抓住我的手。
当我们来到教室门口时,同学们围住科迪,而我看到他在努力克制他的笑容,那是我在他脸上看见过的最开心的笑容。
“真有意思!眼镜上有心!”
“科迪,让我戴一下好吗?”
一个小姑娘扯了扯我的衣袖。“您是奥利弗太太?”
“是啊。你有什么事?”
“我要是戴眼镜就好了。”
就在那时,我一点儿也不再怀疑,科迪又重新拾回了他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