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楚乔烟的丫头,自然会帮着楚乔烟说话,不过却也提醒了众人,禁不住仔细看去。沈家姑娘脸色煞白,要找出能绣双面绣的师傅很难,至少她没有找到,却也找了宫里最顶尖的师傅。可她也知道,到底是不一样。
楚乔烟冷冷一笑,扭头朝黄氏道:“原本今天是来祝寿的,没想到惹出这样的事儿来,我心里也愧疚,只是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就这么走了也不好。迫不得已只得借借贵府一间屋子,让我同沈家的人把话说清楚,免得众人心里也记挂。”
那黄氏一听楚乔烟开始的话,还以为她要走,听了后面的,就连忙点头,又为难地道:“沈家长辈都不在京城,只有沈家姑娘和沈家大少爷,你当真要见?”
楚乔烟笑道:“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只劳烦奶奶叫人去请了来。”
黄氏为难了一会儿,见双方都不让步,也只得叫人去请沈君谊。又吩咐丫头把隔壁一间屋子空出来,中间摆上屏风,让楚乔烟坐在离间。
一时,外面的婆子来回,沈家大少爷和都护将军都来了。众人闻言一阵骚动,居然都护将军尹凉也跟着来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沈家姑娘先一步踏出去,楚乔烟领着金玉和碧蓝也相继去了隔壁屋子。黄氏招待大伙儿坐,但也没几个坐得住,或是坐着的,也不由得安静下来,希望能听到动静。那些没坐的,都涌到门口去听,黄氏也无法,只得任由她们了。
隔了片刻,突然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众人愣住,有些猜是都护将军打了楚乔烟,有的猜是沈家大少爷打了沈家姑娘。意见不同,难免就有人议论,以至于低低的哭泣声传来也无人察觉。
那隔壁屋里,沈家姑娘捂着脸,泪眼摩挲地望着沈君谊哭道:“你难道忘了二哥是怎么死的?”
沈君谊冷着脸,又扬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只冷冷道:“当初我也是相信了你的话,才误怪了将军夫人,你还要如此说,就给我滚回上京去!”
隔着屏风,楚乔烟冰冷地声音传来:“沈公子就打算这么算了?她是小姑娘不懂事儿,莫非沈家所有人都不懂事儿?”
沈君谊立刻道:“在下自然会给夫人一个交代。”
楚乔烟弯起嘴角,声音却依旧冷的要命,“要如何交代?澄清?还是道歉?”
沈君谊说不出话来,如今做什么似乎都无法补救,只是……隔着屏风,那后面两道模糊的影子,相偎相依,却极是刺眼。尹凉,真的是他太小瞧了。
屏风后,尹凉握紧楚乔烟的手,眼里尽是疼惜,对上屏风时,却满是凌厉。沈家虽然是皇商,但若是这样诬陷自己的妻子,他也不会手软。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好,他还算男人么?
而与此同时,他终于知道那个人从来就没有在楚乔烟心里留下过任何东西,楚乔烟从头到尾都是他的!这是他的欣慰。
至于最后,沈家姑娘顶着五指印的右脸颊,当众给楚乔烟道歉不说,还陈诉了帕子事儿的由头。事情终于水落石出,却并非真的就这么结束了。
原来这沈家姑娘并非真正的沈家女儿,是沈君谊的母亲捡来的孤儿,从小养在身边。沈家姑娘自小与沈家二公子相处,青梅竹马的长大,一颗芳心早暗许,沈家长辈也有这个意思。怎料那年沈家二公子往京城游玩,不小心撞见了去庙里上香的楚乔烟,一时兴起,就画了一张仕女图。回到家中却一病不起,沈家姑娘在整理他遗物时,发现了那张画像,顿时妒火攻心,背着沈家长辈找闺中密友将这件事说出来,慢慢的就传成那样了。
而之后,有关沈家姑娘的传言就更加难听,沈家二公子的孟浪举止也令许多人侧目,都道沈家人故意损毁楚家女儿的清白,舆论的天枰最终倒向楚乔烟。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不提。只说当下,楚乔烟与沈家的恩怨算是扯清楚、弄明白了,忠勇侯的寿宴也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大的影响,众人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却也只字不敢再提楚乔烟的事儿。
金玉还有些愤愤然,“少奶奶该多打她几个耳光!”
楚乔烟轻笑道:“何必脏了我的手呢?”
打她几个耳光或许能解气,可别人怎么看呢?毕竟人家是个小姑娘。再说了,解气的办法也并非只有打人,有些办法远远比表面上的疼更来得大快人心。
沈家姑娘最终还是被忠勇侯府上的人遣走了,纵然沈家富贵难挡,只士农工商,到底商人的身份不能与士者相提并论。那位鼓动沈家姑娘挑衅的媳妇,众人也远远地避开,不愿与她多话。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都巧笑嫣然,好像方才的事儿根本不存在一般,黄氏一颗提到嗓门口的心终于稳稳当当地归位。
楚乔烟同样笑颜如花,明艳白净的脸,娇媚而光彩夺目,然而,谁也忘不了她方才的模样。面上看着越是温顺的人,惹火了那便是无法想象的。只是不愠不火的说几句,也叫人无法应对。
转眼到了午时,有婆子进来通知黄氏,可以请众位夫人小姐前往宴席大厅。
忠勇侯府邸占地约莫有八十亩,亭台阁楼自是精巧别致,黄氏领着众人从屋子里出来,向左拐,穿过回廊,便是一块收拾好了的空地。本来搭建了棚子,因今日冬阳融融,就撤了棚子,直接坐在太阳底下,人也多,又在四周摆了火炉,倒也不觉得冷。
桌子椅子也早已到位,丫头们端着托盘穿梭其中,桌上已经摆起了八个冷碟。
这边人去的时候,对面也正好有一批人走过来。楚乔烟闻声望过去,领头的是位白发苍苍的妇人,两边丫头搀扶着,后面簇拥着一大批绫罗绸缎的贵妇,年纪最大的是白头老妪,最小的也有三十多岁。便是京官女眷中,太太级别的女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