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在对这种创新的管理发表各自的看法时,外院的一名小厮突然闯了进来,金玉瞧见,便出去拦着他问:“什么事儿,这么慌慌张张的,后头有狼追你不成?”
那小厮上气不接下气的,连忙道:“好姐姐,你别怪了,我知道我不该来这里。只是刚刚有一封从京城来的加急信,想着怕是大老爷来的,就要去找老太太。结果老太太在东府了,几位小姐都在那边,我也不好去,有一时找不到妥当的人,只得到这里找少奶奶。”
楚乔烟听见响动就出来,从小厮手里接过信件一瞧,的确是大老爷来的,上面写着尹家主母亲启的话。又是加急信,不会是京城有什么变故吧?
楚乔烟也不能拆开来看里面的内容,只得交代王妈妈几句,就急急忙忙往东府去找老太太。
从京城到东郡,如果快马加鞭,日夜不息,就要三天三夜的功夫,那么这封信有可能是四天前写的了。这就是没有无线通讯工具的悲哀,天大的事儿,也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得到消息。
楚乔烟去的时候,众人都喝了茶,坐着说笑。老太太心情极好,见楚乔烟来,还取笑道:“我们这里没茶了,你偷懒来也喝不上。”
楚乔烟笑了笑朝尹秀道:“那我就厚着脸皮叫五妹妹给我另煮了。”
尹秀连连答应,楚乔烟走到老太太身边,把信拿给老太太看。老太太微微蹙了蹙眉头,朝众人道:“你们乐着,我乏了,先回去。”
众人起身,老太太见尹夏要跟着回去,便对她道:“你留在这儿吧,难得与五丫头投缘,你们说你们的知己话儿去,累了就歇着。”又吩咐跟着尹夏和尹秀的婆子丫头好生照顾着她们,便领着楚乔烟回去。
琥珀见老太太神色有几分凝重,奉上茶就出去了,把屋里的丫头都叫出去。老太太怔怔地坐着,好半晌才拿来剪刀开了信封,上面的内容楚乔烟尚且不知,但见老太太的神色越来越难看,也知道是京城发生了大事儿。
尹凉也去了京城,不会是他出了意外吧?
老太太已经搁下了信笺,一双浑浊的眼透出凌厉的冷光,直直盯着楚乔烟道:“你也跟着胡闹!原道你是妥当的人,怎么就糊涂了?”
楚乔烟心头一震,急着问:“是尹凉出事儿了?”
老太太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问道:“上次你黄昏天出去,是不是就是去见凉哥儿了?”
这种时候,还怎么说谎?楚乔烟只得点头,也如实说了,“是去见尹凉,他不肯回来,是怕老太太担心,也只回来了一会儿,连夜就走了。”
老太太气得闭上眼,嗓音里透着倦意,“你公公来信说,有人瞧见尹凉出入北信王府。”
这就是上次尹凉回来说的事儿,楚乔烟吐口气,好歹也不算坏消息。至少,这信里没有说他有危险。但,楚乔烟何尝不知,尹凉目前就处于险境。她不阻止,是因为她知道,这是尹凉一心要做的,她根本阻止不了,与其说些无用的废话,倒不如给他一些信心。
他从来做什么,得到的都是反对,虽然这件事也不值得赞同,可楚乔烟相信尹凉,这种信任毫无根据,只潜意识里刻进骨髓。相信尹凉纨绔的外表下,有一颗睿智的头脑。
屋子里静悄悄的,半日,老太太才睁开眼,心里的气还没有散去,也没好脸色,语气也非常冲,“我老了,也没几天日子了,至于凉哥儿,横竖当我白疼了他一场,如今只当没这个人!”
楚乔烟见状,心里也难过,正想安慰几句。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脸惊恐的大太太直问道:“凉哥儿怎么了?”
老太太闭上眼不说,大太太只好扭头问楚乔烟,楚乔烟想着大太太毕竟是尹凉的母亲,知不知道都会担心他,便如实说了,“大老爷来信说,有人看见尹凉出入北信王府。”
大太太一听,脸色登时一片煞白,又用力扯了手里的佛珠,线断珠落,噼里啪啦向各处滚落。又猛然间回过神:“你定是早就知道的,你怎么不拦着他,把他留在家里,他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于你有什么好处?”
楚乔烟还真是百口莫辩,又听了老太太和大太太的话,心里竟然可怜起尹凉来。精明的老太太说只当他死了,大太太虽没有这么说,却有这个意思。尹凉,原来他一直是这么过来的,难怪他这一次会那么义无反顾。
本来,楚乔烟不该大声苛责,可是她没忍住,“你们都这么想着他有个意外,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他是我的丈夫,难道我就真的希望他死吗?我只是相信他,相信他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来到尹家,从头算起,楚乔烟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的委屈,可她从来没有大声说话,如此对老太太和大太太不敬。这一次,她逾越了,为的不是自己,是尹凉。
老太太和大太太都被这一声震吼给怔住,看楚乔烟的眼神,说不出代表了什么。安静的屋子里,只听得见楚乔烟细细的喘息声。
过了不久,二老爷和尹荣闻言都赶过来,老太太的脸色才缓了缓,朝楚乔烟道:“你下去吧,我知道心里最难过的人是你。”
楚乔烟点点头,怔怔地退出来。四月初的阳光,如同金粒子一般透过树叶打在她脸上,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在刺眼的阳光下,滴落。
尹凉,如果你有个意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老太太屋里,二老爷和尹荣也被大老爷信上的内容震住,如今京城局势紧张。老皇帝已经卧床不上早朝多日,东宫太子与北信王也斗得越来越厉害。虽然东宫贵为太子,皇帝对他早就多有不满。北信王虽不是太子,却得到朝中多数官员支持,又因他谦和待人、战绩赫赫,是多数人推崇的继承大统不二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