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我心中便对你生出了一份愧疚,只是愧疚而已,没有别的,因为不久我就从超及那群哥们儿的口中知道了关于你的一些事情,知道你叫陈雪,不但功课一流,而且有着一个使人养尊处优的家庭,有令男生议论、发生嫉妒的女孩子。而我这个来自乡下除了个子高点、脸黑点外,再就是囊空如洗,无论如何这样一个小男生是不应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偶尔,我们在去图书馆或阶梯教室的路上也曾相遇,但也只是远远地望着。渐渐地,我似乎感觉到你目光中异样的神情,你曾那么专注地凝视过我,又几次不经意间与我邂逅,我感觉你似乎想对我倾诉什么,这也许就是爱的前奏。但这种感觉很快便会被自卑和怯懦湮没,爱你的心情使我想见你又躲避着你,终于耐不住青春的冲动和好奇心的怂恿,在一个假日里,当我在街上拥挤的人流中再一次与你相遇,我鼓足勇气而又故作漠然地从你面前走过(当时你正和一个梳着“五四式”短发的女孩子聊得开心),你迟疑了一下,或许此时的你和我一样想彼此招呼一声,说声“嗨”。可我们之间毕竟很陌生,傲慢和矜持使我们再度失之交臂。
不知不觉中,一年的时光就在这患得患失的心境下消逝而去。
真正与你相识,已是在大学四年级最后一次元旦晚会上,也许是想到几个月后我们都将天南地北各奔东西,大家惜别的情绪特别浓,尤其是我们毕业班,仿佛每个人都把那次聚会当做“最后的晚餐”。酒喝得格外多,到最后无论是男是女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彼此道着真诚的祝福,我俩的谈话就这样很自然地开始了,大概是积淤在各自心头的话太多太久的缘故……从午夜钟声响过,直到第二天晚上,我俩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那里彼此望着、聊着,聊着、望着……终于,我们都沉默了,然后你用电影《孤星血泪》中的台词,调皮地怂恿我“过来,小孩,别磨蹭,你想亲就亲我一下吧!”而我就像那个得胜的穷孩子一样拙笨地吻了你,啊,那是怎样令人心颤的初吻啊!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因各自忙于撰写毕业论文和面临毕业分配,我们很少相见,偶尔也只能在教学楼或图书馆做短暂的会面,也许你已预感到我们间的爱情会是短暂的。因为多少次你劝我攻读硕士或FOEFL,而执拗的我却坚持要老守田园,留校任教。从那时起,我们每次见面,你总是悄悄地流泪。一开始,我很感动,即而感到惶恐,渐渐地竟觉得你的哭有些虚假,以为你在刻意营造浪漫的气氛,从而故意疏远你……直到毕业离校的前一天夜晚,当你将厚厚一本赠言放在我面前,读着你率直坦诚的话语,望着你如酒醉酲酲般的双眸,猜想着你一夜未眠以泪洗面的情景,我知道这次是我真的愧对了你,而翌日,你就将登上南去的列车……从此,你一去再无消息。
往事时常在脑海里荡去荡来,留在心中的故事就这样成为了美丽的回忆……
深爱无痕
深秋,满眼都是飘零的落叶,落叶虽有声,深爱却无痕。
方塘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深秋,满眼都是飘零的落叶,我的心也如季节一样渐渐凉了。
当我把苦恋了三年的阳正式推到我父母面前时,母亲对于眼前这个出身农村的苦孩子没有半点好感。那时的阳又黑又瘦且极不善言辞,母亲冷冷的,只有一句话:“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那段日子我在母亲的泪水和唾沫里漂浮。阳很固执不肯退半步,常常在星期天坐上一小时的车赶来,在母亲白眼的探照之下看看我就走。
我心中很苦,一边是生我养我的母亲,一边是疼我爱我的恋人,都无法割舍,常令我心烦意躁。而阳居然求我一定去趟他家,他说就做好朋友吧,他母亲从来没有走出过大山,没见过城里的闺女,我就算了却她的一段心愿吧。
我知道阳很心疼他母亲,他母亲很苦,没念过书,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3岁死了娘,13岁死了爹,没有依靠,孤苦伶仃,靠自己的刚毅撑到19岁,招了个老实的穷后生上门做女婿,成了家,仍受村里人欺负,有一次为争水,被村支书的儿子打破了脑壳,血流了一田,没有谁出面讲个公道……看阳讲得动情,我心里也难受,去就去吧,算是去看看他那苦命的母亲。
阳的家里很穷,但我没想到会穷得如此彻底:几间土砖屋空荡荡的,只有两张床,一张方桌,四条长凳,两个斑驳得如同出土文物似的屉柜。
阳的母亲并不如我想像中那么瘦弱:黑黑红红的脸,矮矮壮壮的身体,粗粗大大的手脚,浑身散发着阳光和土壤的气息,惟有从她已斑白的头发中能寻找到几缕辛酸与艰难。她的嗓门又高又亮,隔了几间屋子都能听到她与阳说的“悄悄话”:“这妹子生得好,水葱似的招人疼。”
晚餐很丰盛,鸡肉、鳝鱼、豆腐摆了一桌子。我最喜欢吃那碗用茶油煎得又香又焦的大鳝鱼,可我不太会吃,桌上的骨头依然是一条鳝鱼模样。阳笑我不会吃,把又香又酥的骨头扔了,倒是她护着我:“骨头刺口,她又没吃惯。”阳便撕了鱼肉夹给我,自己嚼骨头。
农村的夜晚很静,能听得见树叶落地扑扑的声音,山里冷得早,秋虫早已噤声。我的身体一直较虚弱,一年四季手脚冰凉。我悄悄上床,惟恐把早睡的她吵醒了。被子里暖烘烘的,我没想到,她竟然摸索着抱住了我的脚,用她那粗硬而温暖的手掌抚摸着我:“哎呀,这么凉。”我能感到她手掌上一条条凸起的纹路,似老松树的皮,“我的手割人吧?”也许是我羞涩的缩脚让她误会了,她一把把我冰冷的脚紧紧地搂在了她柔软的肋下……那个夜晚我睡得很沉,梦里尽是五彩缤纷的落叶如蝶一般憩在我的身上、脚下,温暖而清香。
后来,我找了一个适当的机会,把暖脚的故事讲给母亲听,母亲听了半晌无言,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此以后,再也没见过她对阳白眼相加了。
也许母亲更理解母亲吧,也许母亲也有了一份感动吧,叶落虽有声,深爱却无痕啊。总之,一年以后,那个秋夜替我暖脚的粗朴的农妇真的成了我的婆婆。
我和她虽然没有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但我相信感情就是信仰,只要心中有,就会无处不在,有种感觉叫心动
我感觉平实的感情较风花雪月更有弹性、更有内容。
任康元
斗转星移,光阴如梭,一晃我和女友认识已经半年了。我们已从隆冬走到了盛夏,记得初次见到她时,我和她都穿着厚厚的冬季衣服,如今厚厚的冬装早已脱去,代之以薄薄的衬衣与裙子。
半年时光也许不短,但对我来说只是一瞬。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她给我原本灰色的世界里带来了红色与绿色,使我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那熟悉的街道、公园、旅游地和那纯静、天真的她已定格在我心灵深处,那大雪后洁白的雪景仍然保留着我和她快乐的底片。世界顷刻间变得如此美好。
她很纯洁,纯得似一汪水,清澈见底。她又是那么善良,总爱对不幸流露出过多的同情。她不会伪装自己,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她流泪,流的是委屈的泪,她的泪水流进我的心田,流成我永不干枯的记忆。她笑时是那么开心、那么天真,她的笑渗入我的脑海,形成了一道永不消失的风景。
每当夜深人静、孤独寂寞的时候,我就不由得想起她,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时刻,很想给她打个电话,再次听听她熟悉的笑声与话语。电话里,我们无所不谈,谈得滔滔不绝、绘声绘色。尽管我的周围不乏关心我的人,但我的感觉只是感动而没有过和她在一起时的心动。
我和她虽然没有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但我相信感情就是信仰,只要心中有,就会无处不在,我感觉平实的感情较风花雪月更有弹性、更有内容。
这种心动的感觉,有人说它是爱,也许是吧。
心中的一朵小花
高考结束了,穆浩再去看山妮,但山妮却闭上了她那美丽的大眼睛。
博林
穆浩说家里有急事,请了3天假回家了。他家在离我们学校不远的一个小县城里。回来后,他阴着脸不和任何人讲一句话,倒头躺在床上,寝室里马上飘满一股伤感的味儿。我问他怎么啦?他坐起来说,想听吗?很可笑。
他伤心的后面有一个伤心的故事。
穆浩班里有一女孩叫山妮,是全班惟一一名农村女学生。山妮尽管穿得不如城里女孩,但却比班里的城里女孩聪明漂亮。她和穆浩是班里学习最好的两个。高二时,班里有人说穆浩和山妮“好上了”。班主任把他们找去问他们是不是真的,他俩点点头。班主任说,我不强迫你们的感情,但你们要注意三点:一是不要太公开,把影响搞得太大,二是不要影响了学习,三是要把握好分寸。他俩点头,班主任再没说什么。
山妮家里很穷,她在学校总是吃得很差。穆浩经常让妈妈做点好吃的,让山妮到家中来吃或由他给山妮带到学校。穆浩那位做局长的妈妈很喜欢温文质朴的山妮,说山妮是个好孩子。
山妮手很巧。穆浩以前冬天总冻手,妈妈不会织手套,买来的手套太薄不顶用。山妮给穆浩织的手套很漂亮也很暖和,穆浩的手从此冬天免于受罪。
高三,山妮突然病了,很厉害。她哥哥开拖拉机把她拉回去,住进了本乡的医院。穆浩和同学去看山妮,山妮很高兴地对床边的一个干巴老头说:“爹,这是我同学,这是穆浩。”老头看了穆浩几眼,咧咧嘴笑了一下没吱声。山妮说:“穆浩,以后你们不要来,快高考了,考完了再来。”干巴老头马上接口说:“是,不要老来。”穆浩问:“山妮,你不考了?什么病这么厉害?”“没什么病。”干巴老头忙替山妮说。
穆浩第二次去看山妮,山妮她爹说:“医生不让人随便见山妮,说那病传染人。”穆浩一听急了,非要见山妮,可山妮她爹死活不让见。
后来,去看山妮回来的女同学说,山妮想见穆浩一面。可她爹说:“那小子是局长的公子,你是山娃子,门不当户不对,他咋能相中你?!都说城里人鬼精,别让他当猴耍了。再说你这病也不轻,能治好病就上学,别让人耍了招人笑话。”
高考结束了,穆浩再去看山妮,但山妮却闭上了她那美丽的大眼睛——她没有能见穆浩一面,穆浩想在山妮入葬前看看山妮,山妮爹不让。穆浩扑通一声跪下哭求。山妮爹忙扶起他说:“孩子,别这样,山妮是个没出房的闺女,你个大小伙子,这名不正言不顺地来,人家会说山妮小小年纪,进城上了几年学上出骚来了,没上完学就招进……咳,孩子,你要真心待山妮好,瞧在她身后名声上,你就走吧。”
山妮葬了,穆浩远远躲在树后看着山妮两个哥哥和几个亲戚把那个红木匣埋入地下。人都走后,穆浩跑过去趴在山妮坟上大哭一场。
以后,每当山妮祭日,他都到山妮坟上看看。
讲到这里,穆浩用手绢擦了一下眼泪,悲伤地说:“可我昨天回去看山妮的坟没了。一打听才知道,她家按当地习俗给她了结了鬼亲。那男的是一个30多岁的‘痨病鬼’。他们就把山妮和那痨病鬼合家了。我知道这是当地风俗,人死后什么也没有。可我受不了,我想山妮九泉有知,也不会答应的,她走时才17岁啊……”
想你
多么温暖火红的岩石,多么柔软地躺在马车上,月亮形的马上,进入了海底。
黄志清
日盼夜盼,信已寄去十几天了,音信还是全无,我好像被这世界忘记了似的,只有那份空虚、失落伴随着我。我是大海中的一片孤叶,漫无目标地飘泊着,有谁会怜惜我?每当自己心中受撞击时,惟有向天、向地、向树木诉说,惟有它们才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此时此刻的我,只有向它们倾诉,我才能解脱,才得以欢悦。你可曾尝到过等待的滋味吗?
以前你责怪我吝惜我们之间的友谊,吝惜我的笔,没给你写信。可现在……其实,想你的时候是悠悠的回忆。
在静寂的夜里,往昔的欢笑、泪水、酸楚,交织在我脑海中蔓延。
回忆是一副良药,能摆脱烦恼和忧愁,能治疗心中的痛。你可记得那兰舟,爬满我思念的青藤,曾经厌倦飘泊的心,并把它牵向你宁静的港湾……可知道吗?我的朋友,从相识的那一天起,我就已在风雨中重新启航。而你,就是那帆上写满自信的人——想把我关在心窗的朋友。
朋友,我时刻都在想你。
每一个孤独的人都希望得到关怀、爱护,更需要一串串的祝福,可你只是捎来一句遥远的问候:“如今的你,好吗?”朋友,你可知道我的梦境中,总是有一次的联想、万缕的思绪……我在想念你——让我的心长满翅膀的朋友。
想你的时候,我凝望自己床前的风铃,我不知不觉拿起笔在日记本中低诉漫游。
我托星星告诉你,我在想你,在这凄清的夜晚。
我想托风儿告诉你,我在想你,在这寂静的晨光中;我还托南去的小燕子、畅游的小鱼儿,捎去我的思念。
朋友,梦中常与你重逢……心事无从寄,只化作一帘幽梦。
鲜花中的爱
一束束鲜花伴随着我跨过人生的一个个里程碑,而这些花是所有花中的第一束。
佳迪·库尔特
父亲头一次送我鲜花是我9岁那年。那时,我参加了5个月的踢踏舞学习班,准备迎接一年一度的音乐会。作为新生合唱队的一员,我感到激动、兴奋,但我也知道,自己貌不出众,毫无动人之处。
真叫人大吃一惊,就在表演结束来到舞台边上时,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而且往我怀里放了一束芬芳的长梗红玫瑰。我默默地望着那朵朵红得像滴血似的玫瑰,她们在一枝洁白的满天星衬托下,静静地绽放着独特的美丽和清香。我的脸儿通红通红的,注视着脚灯的另一边。那儿,我父母笑吟吟地望着我,使劲儿鼓掌。一束束鲜花伴随着我跨过人生的一个个里程碑,而这些花是所有花中的第一束。
快到我16岁生日了。但这对我并不是一件值得快乐的事,我身材肥胖,没有男朋友。可是我好心的父母要给我办一个生日晚会,这给我的心情愈发增加了痛苦。当我走进餐厅时,桌上的生日蛋糕旁边有一大束鲜花,比以前任何一束都大。
我想躲起来。由于我没有男朋友送花,所以我父亲送了我这些花。16岁是迷人的,可我却想哭。我最要好的朋友弗丽在一边小声说:“呃,有这样的好父亲,真运气!”我情不自禁地捧起了那一束玫瑰,整个身心都沉浸在那怡人的馥郁中,花香弥漫成一团透明的雾气,细细密密地浸润着我的心田。我真的哭了。
时光荏苒,父亲的鲜花陪伴着我的生日、音乐会、授奖仪式、毕业典礼。
大学毕业了,我将从事一项新的事业,并且马上就要做新娘了,父亲的鲜花标志着他的自豪,标志着我的成功。这些花带给我的不仅是欢乐和喜悦。父亲在感恩节送来艳丽的黄菊花,圣诞节送来茂盛的百合,生日送来鲜红的玫瑰。后来有一次父亲将四季鲜花扎成一束,祝贺我孩子的生日和我们搬进自己的新居。
我的好运与日俱增,父亲的健康却每日愈下,但直到因心脏病与世长辞,他的鲜花礼物从不曾间断过。终于有一天,父亲从我的生活中逝去了,我将我买的最大最红的一束玫瑰花放在他的灵柩上。
在以后的十几年里,我时常感到有一股力量催促我去买一大束花来装点客厅,然而我终于没去买。我想,这花再也没有过去的那种意义了。